當然白貴也不算是高攀。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和白家差距並不大。
此舉也只是白雄起不想惹人非議罷了。
畢竟欽定議員的名額還是很珍貴的……,白雄起可不想在這上面稍有什麼差池,所以一切事情都要考慮周道。
“雄起兄能定下欽定議員也是件喜事……”
白貴緩緩點頭,在去年白雄起離開東瀛的時候,他根據報紙上的新聞,對白雄起的目的就有些預判了,有身份有背景有實力,這資政院欽定議員的身份確實不難獲得。
資政院議員,看似沒有什麼實權,需要表決才能決定一些正務。
但……這就相當於明朝時期的翰林院,清閒尊貴,養望的上佳之地,欲要入閣必先入翰林院。
即使外放,也比一般的地方官更尊貴!
“美和,現在若是訂下婚事,今後可就不能反悔了!”
吳公使笑了笑。
悔婚,還是悔的名門小姐,名聲可就全毀了。
尤其是白雄起這樣有實力的人,一旦後悔,後果自知。
“我和秀珠是自由戀愛,又不是什麼包辦婚姻,肯定不會後悔……”
白貴回道。
他雖然和白秀珠見的面不多,但一直保持着通信。
而且白秀珠不管是各方面,都極爲適合他。當時在伊豆旅館的時候,白雄起就已經詢問他是否訂親,也有這方面的意思。
“那就好……”
吳公使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他現在就害怕白貴不自知,少年心性,以爲愛情第一,什麼都拋之腦後,分不清一些東西。
家庭和戀愛還是有些差別的。
如今有了白貴這句話,他也好繼續說下去,“古人訂婚到結婚有三書六禮,三書分別是聘書、禮書、迎親書,六禮爲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納采即爲提親訂婚……”
白貴點頭。
這三書六禮,早在西周就定下了。例如《周禮·昏義》曰:“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總廟,而下以繼後世……”
周禮將各種婚禮的程序、禮儀規定的清清楚楚。
後人只需延續就行。
他和吳公使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這些禮儀程序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美和你出身寒素,而我作爲公使,雖有操辦留日生一切事宜的權利,比如生病、學業、交際等等……,但婚姻我是不大會的,也不太合適。”
吳公使沉吟了一會,說道。
這倒不是他不願意成人之美,而是白貴也有長輩親朋,他去信撮合兩人已經夠了,後面的納彩最好還是交給白貴自家的長輩爲好。
他是媒人,不是男方家長。
再說,他願意,說不定白貴還不願意。
“公使考慮周全。”
“我先前也有和家中提及過此事,待會就去信一封……”
“不過納彩之事,還無需這麼鄭重,秦省和燕京路途遙遠,去一趟估計資政院也已經開了,我也給雄起兄去信,將這件定下來,日後一些禮數再慢慢補上。”
白貴回道。
納彩雖然說讓家裡人親自去一趟最好,但秦省距離燕京太遠,再加上他這去信就得耽擱不少的功夫,等收拾好動身到燕京,黃花菜都涼了。
另外……現在看起來清廷還是一片祥和,可再過不了多久,那就是天傾!
最好還是在家鄉待着,鄉下最安全。
納彩也沒有必要那麼鄭重,只需要回信一封即可。
有了信件的證明,這事就算定下了!
吳公使也是同意,白貴說的亦是有道理,納彩一事沒必要那麼鄭重。
簡便一些更好。
有了書信證明,這事也造不了假。
借了筆墨。
白貴思索一二,當即提筆給白家寫信:“喜今日赤繩系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
他這是有暗喻。
白圭爲美玉,白秀珠爲珠寶,可不就是珠聯璧合。
洋洋灑灑幾百字。
寫完後,白貴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三百日円,現在還沒到下聘金的時候,只不過納彩之時也需要準備禮品,“公使,我現在手上也沒有銀票什麼的,還勞煩公使託人兌換之後,買些禮品送到白府……”
民國初年,一美元能兌換二點四銀元。一美元等於二日円。
但美元和日円對標的是金本位,比較保值,而銀元則是銀本位,銀價起伏不定……
所以三百日円真的不少,至少能兌換四百左右的銀元。
納彩的禮品是足夠的。
絕對綽綽有餘!
“美和你真的是身家豐厚……”
吳公使也不禁感慨。
“公使見笑了。”
白貴道。
在省城,在白鹿村地裡刨食一輩子都難賺到這麼多錢。
可東京都是繁華地,他的潤筆料又是足夠高……
兩相對比,差距極大。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偷渡客跑到發達國家做工。
……
過了沒多久。
大約十來天左右。
這時也到了八月中旬。
白雄起在燕京拍了電報,接受了納采之禮。
“雄起兄家資豐厚,你看啊,從燕京一路拍電報傳的字雖然不多,但這花費也足有近百枚大洋……”
“他們白家是在阿妹肯國做生意的,你娶了白秀珠,這嫁奩估計都不少……”
吳公使指着電報上面的一行字,說道。
拍電報一個字收銀八分,每隔一省加銀二分四釐。白雄起只傳了短短十幾個字,就需要耗費近百枚大洋。
極爲奢侈!
“此次訂下婚約,也有勞公使你操持了。”
白貴點頭。
然後拿出禮品,趁機給吳公使送禮。
“美和你有心了。”
吳公使一愣,打開精緻木盒,裡面是由帛布裹着的銀盾。大概拳頭大小。
於是立刻笑容滿面。
銀盾是晚清民國時民間流行的一種高檔賀禮,大抵是從清朝同光年間就傳來開來,是從西方貴族的族徽、軍徽演變而來,含有莊嚴、鄭重、寶貴的意味。
常見的銀盾就是在盾牌的中間鏨刻一些吉祥圖案或者祝賀用語,並在左右兩側同時署上送禮者和受禮者的姓名、頭銜、相互關係等等。
贈送銀盾的場合也是多種,不過最常見的還是在新人結婚和小孩百日宴上。
“公使作爲我的媒人,送禮也是理所應當。”
白貴笑道。
雖然吳公使看起來挺和氣,也沒有難爲過他。但吳公使對他們留日生的權力極大,雖然不怎麼能奈何了他,但結交也是有備無患。
再說,按照禮數,納彩之禮成了,也是需給媒人備上禮金的。
而送銀盾就比較適合。
有價值!
融了也能換上不少的銀錢。
而且比直接送錢財雅緻不少。
“納彩之後的問名、納吉等五禮我也會爲你操心的……”
“你只需安心學習就行……”
吳公使立刻投桃報李,說道。
起先他撮合白貴和白秀珠,是感念白貴慷慨解囊,設置救急金,所以想仿效古人事,成就一段佳話,但是激情再高也會漸漸衰減,訂婚之後其他的事情他本來不打算再多過問的,但此刻有了白貴的銀盾……,還是可以繼續接着忙下去。
一枚銀盾起步價是十五枚銀元,白貴送的無疑更貴重一些,至少也在五十多枚銀元左右。
這點錢說實話吳公使還真的不怎麼缺,但送禮和不送禮還是有差距的……
“對了,你先前幫助陳真的事情,霍老英雄也回信了。”
“說很感謝你,如果你打算學武的話,他可以來一趟東瀛親自教你……”
吳公使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
霍元甲的品德還是挺堅挺的,要知道從滬市到東京都,一路上舟車勞頓不說,花費的錢財也不是個小事,而且現在霍元甲的年齡也不小了。
儘管四五十歲,看似壯年,但要知道古人六十歲爲花甲,七十歲爲古稀。
三十歲就可以自稱老夫。
練武之人到了這個年齡,也是一身的暗傷!
古往今來,因爲舟車勞頓,早逝的人不在少數。
“這件事還是不用了,我有時間親自去滬市一趟也行……”
白貴皺了皺眉,他也知道吳公使的言下之意,這件事還是不要輕易答應的好,不說爲不爲霍元甲的身體考慮,一旦霍元甲出事,哪怕是重新回到滬市不久後去世,他一個後輩肯定是要受到一些人的指責,一點也不知道尊敬前輩……
讀書人,都是人精,考慮的問題都很周道。
所以還是儘量推拒爲好。
“嗯,我的意思也是這樣,立即給滬市拍了電報,霍老英雄這纔沒起身,但回信說,讓他的弟子陳真將七十二路擒拿手傳給你……”
吳公使說道。
“七十二路擒拿手?”
白貴微怔。
在精武英雄中,陳真出場使用的武學就是七十二路擒拿手。其實七十二路擒拿手在武林中有不少的版本,基本上各家門派或多或少都有流傳,但霍元甲是一代宗師,他傳下的七十二路擒拿手,不能說是最好的擒拿手,卻也是一流!
另外……,他在省城的府衙得寇四傳授大聖拳,又有劈掛拳的底子,此刻再學七十二路擒拿手,這就是大聖劈掛拳的底子了。
大聖劈掛門,就是以大聖拳主攻下三路,劈掛拳主攻上三路,又以七十二擒拿手主攻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