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說到這裡,頓了頓聲,就沒有再往下說了下去。
一是在王宮宴席上,人多眼雜,萬一將他的上策泄了秘,那麼這上策可不見得好使。二則是待價而潔經易能得到的東西,人往往不會珍惜。
人性如此。
“趙立,你快說,到底是何法?
趙王有些急切魏國的威脅,以燕國的孱弱之兵,焉能抵擋趙國的虎狼之師,再者趙國有信平君廉頗作爲主帥,而燕國又無名將在世,大國,只是時同故此,白貴的策略就變得至關重要了起來。
“還請我王呈上帛、筆。”
白貴躬身,言道。
趙王聽得這話,立刻就明白了白貴之意,他目露讚許之色。難怪能有此見地,僅是這一份鎮定自若的心性,就勝過在場的不少人了。
他即可命人取來帛書和筆。
“爲趙立騰開一張案几。”
趙王又道。
宦官遵循趙王旨意,騰開一張空桌,將帛和筆墨置於桌上,然後四散而退,距離案几離有十幾步。這個距離,難以看到帛紙內容。
白貴看一切準備就緒,點頭入座。
他先整飭了儀容,挽着寬袖,然後提筆寫字,一個個趙篆就落在了潔白的帛紙上。有着趙立前世身的記憶,他掌握趙篆不是難事。
少傾,白貴吹乾帛紙上的墨跡,然後合上帛紙,交於內宦,讓其轉遞給趙王。
事實上,他提出來的計策,也非什麼絕妙之計。
但正如範睢的遠交近攻之計,聽起來一般般。但這是陽謀。以秦國之兵威,六國組語,達到了無往不利的效果。
他的計策也很簡單。
,若與工多了分,不合,只不信裝在圖,乃六國的太,也不自招、
升空竹數信陵君老了,魏王在等待一個機會……。
一個剷除信陵君,報仇的機會利用信陵君和魏王的不合,使魏國生出內亂,以此暫消趙國邊疆之困。這便是白貴提出的計策。
當然,這只是大略。如何做,纔是關鍵。
言陵君和魏王的不合,世人都看在了眼裡,但如何讓年老的信陵君與魏王鬧掰,這可是一件難事。
“趙立之言,深得寡人之心。”
趙王看完帛紙上的計策,神色欣喜不已“有此計策,趙國可安矣。趙立,趙國之君子也。”
“鉅鹿候,你培養了一個好兒子。”
“寡人萬萬沒有想到,鉅鹿候你是國之柱石,趙立也不遑多讓。”
他大聲讚道。
“多謝大王嘉獎。”
鉅鹿候趙穆嘴角掛上笑容,拱了拱手道。
策獻完之後,
趙王趙丹也是個能沉住氣的,繼續讓宮女跳舞,再次進行慶功晚宴,絲毫不提及白貴所言的計策到底爲何。
小會言大事,一向是朝堂的傳統。
衆人也不以爲怪。
白貴重新就坐在了趙倩身旁。
“想不到接身竟然成了立公子心慕之人”趙倩玉靨泛紅,秀美的脖頸上也染上了一層紅暈。有了趙王承諾的婚約,她看向白貴的神色就和以往大不相同了,“立公子上場比劍,應是爲了妾身吧?
共士有白地這一個理由可以解停代桃僵、田氏代齊,那不可能。娶王女的好處雖有不少,但這還不值得白貴上場鬥死。她思來想去,也唯
“下次,妾身不許立公子你這般擅自做主了。’
趙倩朝白貴靠近了一些,柔聲道。
立,知英偉的君子,願意爲地捨生忘無論到哪國哪地,這都是感人至極的愛情故事。她沉溺於此,哪怕上一刻鐘還記恨着鉅鹿候趙穆和趙鍾,就自我攻路,愛上了白少女清雅的香風縈繞白貴的鼻翼,他甚至能看到趙倩染着酒液亮晶晶的粉脣,少女的一絲白膩從大紅宮裳中隱露了出來。
“倩公主以爲如此,那就是如此吧。”
白貴也不作辯解。
“五日後,就是踏春了,妾身想要邀請立公子一同前去,”趙倩大膽的邀約道,她覺得白貴傾慕於她,應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趙國胡服騎射之後,趙國的女子也不似別國女子那般嬌柔。
“可。
白貴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剛剛纔向趙王請求賜下他和趙倩的婚約,如今拒絕趙情的邀約,可不見得妥當。再者,他在鉅鹿侯府內,亦無它事,赴約也就赴約了,又不會耽擱什麼二人的關係瞬間冰釋前嫌。
宴內,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起初還有些生疏,但到後面,隨着趙倩感知到了白貴的談吐,她望向白貴的神色漸多了些許情意。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宴席作罷。
賓客紛紛離開。
“立公子,五日後我去侯府找你。”
趙倩說完這句話,就被趙王后帶上了鳳輦,離開了前殿,朝往後宮方向走去。
而白貴亦與之一樣,坐上了侯府的馬車。
他剛剛入座車內,就聽到打着馬服君府邸招牌的一座香車裡面傳來話語,一男一女,男的是項少龍,女的是雅夫人。
“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趙穆生了一個好兒子,他競然有此劍藝。你上次矇騙我服下春藥,這次又事先不告訴我趙立的劍術水平”
項少龍在質問道。
王宮比劍,鉅鹿候趙穆爲了讓連晉取勝,曾逼迫雅夫人喂項少龍服下春藥,促使項少龍精力疲意,從而在王宮比劍之時沒了氣力。但項少龍個心眼,僥倖聽到這個毒計,躲了過去。
“少龍,非是妾身不告訴你這件事,而是趙立的劍術,妾身也不得知,他前些日子落了水,被趙政推的。這幾日估計纔剛剛好起來。”
雅夫人辯解一聲,她吐氣呵蘭,將項少龍的手拉扯到她的衣襟裡,試圖以美色開解項少龍。
香車內,短促的震動了一會準夫人氣喘吁吁
“見到了少龍你,妾身才知做女人的趣味。鉅鹿候趙穆曾迫使妾身餵你服下春藥,我迫於他的權勢,不得不服從。但今日起,雅兒就是少龍你一個人的了。
“賤人!”項少龍罵了一句。
刻鐘後,香車趨於平靜。
白貴聽完後,面泛一絲古怪之色,
雅夫人是趙括的夫人。想不到趙括因紙上談兵被罵上千年也就罷,死後也不得消停。這個雅夫人基本上和趙國白少上層都曾有染。其中就包括了鉅鹿候趙穆、
“公子,走嗎?
馬車車轅上坐的的車伕,詢問了一聲。
一刻鐘過後,已有不少的王公大臣離去。雖然還剩下了一些馬車,但爲數也不多了。至於鉅鹿候趙穆,趙王另有軍國大事與之商議。
“等一下,”
白貴伸手揭開了馬車車簾,“趕到雅夫人那裡去。”
車伕應聲,驅使馬車。
雅夫人和項少龍剛修了燕好,正欲離去,就見鉅鹿侯府的馬車擋了過來,二人面色有異,也不好讓車伕繞開侯府馬車。
“立公子可是有什麼要事?”雅夫人粉臉還殘留一些春韻,霞飛雙頰,她白皙的脖頸,還有精緻的鎖骨上,還殘留有一片片吻痕。
探出來的半個身軀,妙物晃盪,惹眼之極。
“項兄今日和連師傅比劍,項兄勝了連師傅,後來在下與項兄比劍,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只不過在下心思倩公主,不得以出此下計…
“氏便不過家中村這點項兄和雅夫人應該明白。烏族長能給項兄的,我侯府也能給項兄,甚至更多。若是項兄願意投靠侯府,一些條件,侯府也不是不白貴下了馬車,拱手一禮,笑談道。
家中枯骨是形容袁術袁公路的。袁術是漢末之人。這點只要是稍有學識人,就能分辨而出。
這句話,是他的試探。
試探項少龍的學識,若是連家中枯骨都聽不出來,那麼項少龍應該也僅是匹夫之勇,不足爲據。二則是試探項少龍臨機應變的能力。他沒有明言鉅鹿侯府開出的條件,但話裡話外之意,似乎在暗示項少龍,只要投靠鉅鹿候,就有機會報仇……。
“我在烏府待的還挺習慣,暫時沒有換地方的打算。”
項少龍懶洋洋的回了一句。
“可惜了。”
白貴嘆了口氣。
僅是這一句回話,他差不多摸準了項少龍的根底。一個只是略懂一些戰國曆史的學渣,個人勇武還算可以。
“倩兒是妾身的侄女,立公子若想問關於倩公主之事,可以來找妾身。”
雅夫人見到白貴絲毫不遜色趙穆的男色,瞬間就起了招攬入幕之賓的打算。她之前不是沒見過趙立,只不過此時白貴的氣質和談吐等方面,
着實將她吸引住了。
白貴皺眉,露出不悅之色,“還請雅夫人自重。馬服君是我趙國英豪,趙將軍雖然慘敗於秦國,但也馬革裹屍,爲時人稱頌。雅夫人如此,
實在有寒趙國將士之心,若非夫人乃是大王王妹立恨不得以三尺劍,讓夫人血濺當場!
雅夫人這般作爲,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思。
鉅鹿候趙穆雖然權勢滔天,可也只不過是倖臣,爲列國之人不齒。他若想做出一番作爲,一個好名聲是必要的。
數歷史,從無倖臣能篡位成功的。哪怕倖臣慕位成功,亦會被外臣殺死,奪取其位。究其原因,倖臣的權勢本就是依託於王權,一旦慕位皮不存,毛將焉附。
瞽叟之殘,舜之孝……。
有現成的上古先王之路,他順着走就是了。
此外,他也不想和趙穆共乘一車。
雅夫人粉臉驟變,臉帶薄霜,隱隱有着怒氣,“先夫之事,本夫人自有處斷,用不着立公子教誨。”
白貴這句話,就差點指着她的臉罵她是個婦。
“我本以爲項兄爲人有君子之風,卻不料竟是雅夫人的入幕之賓。雅夫人縱然寡居,可他也是趙將軍之妻,若與趙將軍和離,如何處事,立自然不會去管。但項兄……,呵…
雅夫人的怒火,白貴視若無睹,區區一個無權的女子罷了,翻不起什麼風浪。他又順着雅夫人的話頭,嘲諷了項少龍一句。
鉅鹿侯府臭名昭著,可若被項少龍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摘,亦是他不喜的。他這般做法,直接扯掉了項少龍的遮羞布。
自詡爲快意恩仇的人,亦只是一個僞君子罷了。
大家都不是好人,鉅鹿侯府用藥讓項少龍中計又怎樣。比起盜妻,這個道德瑕疵來說,趙穆的卑劣,也不見得多麼壞。
當然,白貴也是僞君子,只不過他站的層次,可比項少龍高得多。
白貴這一句羣嘲,香車上的一男一女臉色都變了一下。
項少龍縱使貪戀美色,卻也不是不知盜妻是爲他人所不恥之事。只不過這種事放在自己身上,又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哪能真的遵循道德處事,和雅夫人共枕一榻寶屬常理。
但明晃晃揭破了這種僞飾,任誰心底都會隱有自責。
“雅夫人自重,在下告退。”
見所行已達到目的,白貴也無逗留的理由,打算離開“立公子留步……
項少龍被白貴這一激,哪能穩坐車中,他匆匆繫上了腰帶,就欲走到車下,和白貴好好辯駁幾句。受了氣,不發作,可不是他的作風。
他是劍手,腰間佩劍。
這一叫停,腰間的長劍又按在了他的掌心。(下車之時,基本都會手扣住劍柄,以免劍柄亂晃,硌了腰。 )
嗆啷!
白貴見此,眉宇一揚,瞬間就拔出了干將劍,劍鋒直指項少龍,拔高了聲音道:“項兄,可是要和在下再比劍?說不過在下,就要出劍嗎?
他這一拔劍,頓時就鬧了好大的場面。
走的賓客紛紛好奇聚攏了過來,而守衛王宮的禁軍亦涌進了城內,欲要維持秩序。畢竟能參加王宮宴飲的賓客,在甘丹城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什麼?”
項少龍頓時愣了這種場面,他還沒有經歷過。似乎他的一步步,都精準的掌控在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裡。
看來項兄惱羞成怒,是不甘心在王宮比劍輸給了我。”
白貴立身,“項兄若欲要再比鬥,立奉陪就是。只是道理如此,你和雅夫人之事,終究是對趙國將士之心的齒冷。”
外賓客議論紛紛。
項少龍漲紅了臉,不知是下馬車,還是不下馬車。下了馬車,就是坐實了白貴的言辭。不下馬車,任由白貴在這“詆譭”於他,他不甘心。
同時舒兒等人的仇還未報……。
“我與立公子再比試就是了。”項少龍咬牙,下了馬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