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過去。
白貴完成了約定,教導了西樑女王經史子集五日。
二人發乎情,止乎禮。
沒有進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我乃是大唐兵部侍郎,所繫甚重,在此多逗留了五日,已經算是瀆職了,樑王不要難爲在下,放我離去。”
“等我回長安送完國書後, 你我二人還有相見之日。”
白貴在宮門處,躬身一禮,拜別道。。
他以冷龍法前往西牛賀洲,雖事先在屋內留下了訊息,且他也是天庭人曹官, 即使瀆職,簡在帝后心的他也不會被謫官。但作爲朝廷命官,擅離職守, 說到底也是不大不小的罪名。
在車遲國停留的數日,翠雲山停留了三日,再加上西樑女國的五日,他已經曠工了小半個月,也是時候啓程回返長安了。
西樑女王美眸緊緊盯着白貴,仍是不捨。
儘管她明白,送完國書後,白貴定然會被唐皇任命爲使臣再回西樑女國,但這期間,閨中孤冷, 她亦是難以度日。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在朝朝暮暮。”
白貴嘆言。
另一邊的女官, 見狀,遞來昨日已寫好的國書。
手持國書,白貴又和西樑女王說了數語後,捻決施法離開,餘地只剩下一片青煙。
少傾,白貴在解陽山前顯露了蹤跡。
此次是如意真仙帶他前來的女兒國,他離開時,不好不對如意真仙打聲招呼。
入瞭解陽山破兒洞,二人寒暄一二時辰,
白貴施法再離去。
但他路途中,正欲走的時候,忽然迎面撞見了一個破毛狐狸。
這狐狸生得體態纖美,通體白毛。白淨的厲害,左側狐狸眼下帶了一個淚痣。但此刻身上卻多了許多皮毛被灼傷的傷口,破破爛爛,惹人憐愛。
“是三昧真火的氣息。”
白貴看到這傷口,修過三昧真火的他,立即就判定出了,這是三昧真火燒出來的傷口,他又一望這白淨狐狸,便心知應是玉面狐狸了。
應是紅孩兒放火燒了他這個姨娘,他心道。
至於玉面狐狸爲什麼碰巧撞見他,也不難猜。玉面狐狸打不過紅孩兒,而附近能夠庇護玉面狐狸的,估計也只有如意真仙這個牛魔王的弟弟了。前去投靠如意真仙,如意真仙作爲牛魔王的弟弟,即使再不待見玉面狐狸,但也會保住玉面狐狸的性命。
“還請道友救妾身一命。”
狐狸開口,若銀鈴般清脆悅耳,哀聲道。
“貧道與鐵扇道友有舊,此乃平天大聖內事,請恕貧道愛莫能助。”
白貴斷然拒絕道。
他說話,一甩大袖,頃刻間便消失無形。
自古以來,左右逢源的人,都得不到什麼好下場。他固然不懼於鐵扇公主,但也沒必要施恩於玉面狐狸。
不沾因果,纔是正理。
見白貴遁去,玉面公主錯愕片刻,但她也已經無心去猜測剛纔那個年輕道士究竟是何人,全力運轉法力前往解陽山。
……
一日後。
憑藉冷龍法的水遁,白貴帶着智源和尚回到了長安。
而此刻,長安人來人往,尤其是街道上的僧侶極多,舉目望去,十個人中就有兩三人是個青皮腦袋、鋥光發亮。
白貴找人一問便知,原來再過一日,就是官府昭告天下,舉辦的水陸法會。
水陸法會,簡稱爲“水路會”,又稱“悲濟會”,全稱爲“法界聖凡水陸普度大齋勝會”。
此次法會中,化生寺的陳玄奘引人矚目。
白貴沒理這些,換了官袍,徑直前往宮廷。
在黃門侍郎通報之後。
他入宮面聖。
“白愛卿,你這是?”
端明殿內,李世民見白貴帶着一個老和尚來到了大殿之內,詫異不少,他可是知道白貴是個道士來着,但細思之後,他笑道:“白愛卿,想不到你閒居十數日之久,仍舊深體朕心,知道朕要舉辦水陸法會,竟帶回了一個高僧。”
白貴皺眉,將他在車遲國的事情解釋了一通。
“好大的膽子!”
“竟敢撕毀朕的聖旨。”
李世民聞之色變,目光看着智源和尚目帶不善,他沉聲道:“本來此僧意欲撕毀朕之聖旨,乃是死罪,但念在衆僧爲朕祈福,故此死罪可饒,但活罪難免,押下去,打入天牢。”
聖旨可是皇權所繫。
輕飄飄揭過,那不可能。
“唐皇陛下,那車遲的三個高道乃是……”
智源和尚正要強辯,但一刻就被殿前衛士捂住了口鼻,押到了殿外。殿內喧譁,這也是重罪之一。
“此外……”
白貴輕輕咳嗽一聲,不好意思道:“此外臣還有一事要稟告陛下,此次臣前往西樑女國遊歷,樑王爲了留下微臣,所以獻表國書,願意臣服我大唐,自認爲臣民……”
他說完後,老臉一紅,但很快,復歸平常。
“什麼?”
“愛卿所言是真否?”
李世民以爲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道。
怎麼可能。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荒誕的事情。
因爲想要留下一人,竟直接獻上了國書,自認爲臣下、隸屬國。
“西樑女國,位於西牛賀洲,此國有數個州縣,但奇怪的是,此國之民,並無男子,在此境內誕下的子嗣亦爲女嬰……”
“但凡男子入內,皆喚爲人種……”
白貴出言解釋。
等解釋完之後,他躬身再拜道:“微臣所言,句句爲真,還請陛下明鑑之。”
語罷,白貴又直勾勾的看向了殿內珠簾裡的起居郎。
他剛纔一字一言,咬字清晰。
就是讓起居郎一字一字的記在起居錄之中。
後人修史,帝王起居錄佔很大的篇幅,也是史實來源。他這一通話,入了起居錄,將來必定能流傳後世。
“我朝衆臣,名將輩出,滅一國者數不勝數。”
“但不管是李衛公,還是徐茂公,亦或者侯君集、程知節等人,都不如白愛卿你啊,僅是遊歷一國,就讓其國女王傾慕,從而納土獻國……”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幽幽道。
哪怕他是皇帝,此刻聽聞此事,亦感到羨慕萬分。
滅國的名將多了去,但能以此法……“滅國”的人,還是舉世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