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語哪裡受得起這話,趕緊回道:“李局您日理萬機,稍有疏忽也是人之常情。今天您肯來爲我澄清,我真是感激不盡又受寵若驚。”
李局笑笑,“付小姐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轉而面相臺下的媒體,“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大家,付小姐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她列入過嫌疑人的名單,帶回局裡審問,更是無稽之談!”
“各位朋友,如果這次的事情沒有你們的關注報道,是不會有這麼多的關注度,也不會讓我發現我們司法系統存在這麼大的漏洞,以後還希望你們能夠繼續發揚,繼續發揮你們的監督作用,我在這裡謝謝大家了。不過,從這件事情裡,也反映出了一些問題,我在這裡不得不說兩句。我們辦案要實事求是,馬虎不得,你們做新聞報道的,更要如此。你們手下的筆不是你們宣泄情感的工具,而是一種人民賦予你們的指責,你們手下的筆和我們手中的槍是一個道理,有時候,你們手下的筆比我們手中的槍殺傷力更大,希望我們都能從這件事情中汲取教訓,以後共勉吧!”
付清語看着自己旁邊的人,和自己的父親一般大,他肩膀上金屬質地的徽章閃着星星點點的光,卻和太陽一樣能溫暖人。
李局的一席話,引得臺下陣陣掌聲。他擺擺手,“今天,我是個‘罪人’,受不起這些掌聲的。本來我的話應該講到這裡打止的,但我還是想說一些題外話。我也有個女兒,她比我身邊的付小姐小不了幾歲,卻遠沒有付小姐這麼有出息,跟個小孩兒似的。她很喜歡上網,這幾天她也一直在關注這件事的進展,昨天晚上,她拉着我看論壇上的面言論,憑心而論,不堪入目!我不知道是誰人處於何種目的,寫出那些惡意中傷付小姐的話,我想問問你們,現在真相大白之後,你們睡得着覺嗎?要是你們詛咒付小姐的話別人原原本本再換給你,你又是怎樣一種心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付清語剛準備說謝辭,卻讓一直沒有出聲的楚靳宣搶了先。
“李局是我請來的,這些天來付氏飽受的困苦,李局其實一直和付總都有着聯繫,知道今天我們在這裡開發佈會,他開完會就馬不停蹄地趕來,李局,謝謝了!您接着還有事要忙,我就不送您了!”楚靳宣站起來,理了理自己身上筆直的西裝,給李局鞠了一躬。雖然他心裡清楚,李局來這裡是因爲自己答應他不將涉事警官吸毒一事公佈出去,可是李局最後一番肺腑之言,還是讓他很感激。
李局拍拍楚靳宣的肩膀,沒說什麼,轉身離場而去。
“在座的各位媒體朋友,還有什麼問題嗎?”宋青蓮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她沒想到真相大白之後,竟然還有人站起來,這個站起來的人竟然是沈雨薇。
付清語也是有些吃驚,“沈小姐難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還是聽了李局長的話後,你還是懷疑我?”
沈雨薇冷笑,“你當我是偏執狂嗎?我就是想問問付總,你的一個部下死了,你爲何能這麼輕鬆地提及,一點眼淚也不掉,看來你對他的死並不感到傷心,甚至還有一點幸災樂禍,我這麼說沒錯吧!”
“對不起,我們不回答和這個主題無關的事。”宋青蓮趕緊出言制止,楚靳宣也按住付清語準備拿起話題的手。
付清語感覺到熟悉的溫度,回過頭對楚靳宣笑笑,“沒事的,既然沈小姐要弄個明白我就說給她聽。”
沈雨薇說的這個問題,楚靳宣沒有幫付清語背過案,他害怕她下不來臺,可是看着付清語充滿鬥志的眼神,他最終妥協。
付清語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話筒,道:“沈小姐這麼說自然沒錯,事實上,”付清語停了停,雖然話鋒一轉,“事實上哪怕沈小姐依舊認定我就是殺人兇手也是可以的,畢竟,嘴長在沈小姐自己的身上我管不着。”
“2010年8月5日,全國十佳記者爲了解救被拐賣到深山裡的婦女,被人販子殘忍殺害。”付清語一邊說一邊走,走到了沈雨薇的身邊。
沈雨薇猜不準付清語什麼用意,下意識地說了句:“關我什麼事?和這個問題又有什麼關係?”
“天啊,沈小姐竟然不爲自己優秀的同僚被害感到悲傷,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爲,你對他的死是有些幸災樂禍樂見其成呢?”
付清語語氣嚴厲地反問,鎮住了在場所有人,只有一個人例外。
楚靳宣站在臺上,慢慢鼓起掌來,真棒,他的女人真棒。在他的帶動下,整個發佈會現場竟然爆發出經久不衰的掌聲。
第二天,輿論的轉向已經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反轉,而付清語和楚靳宣卻並沒有鬆懈。解開公衆對他們的誤會並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他們要的是那些誹謗過他們、企圖加害於他們的人爲此付出代價。
可是,對手是沈家,就沒有那麼容易辦了。
爲了安全起見,楚靳宣把起訴材料,交給宴文,讓他親自送去。可上一秒宴文剛打電話說文件已經送到法院,下一秒,沈家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沈從文約我吃飯。”楚靳宣掛了電話,看着不遠處正在處理公務的女人說道,半天沒等來她的迴應,他又把自己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付清語手上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給我說做什麼?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別去。”說完,付清語看了楚靳宣一眼,就繼續完成自己的策劃。
楚靳宣默然,“這次找我應該是爲了起訴這件事,畢竟沈雨薇在裡面,沈家不可能沒有動作的。所以…….”
所以,要讓她忍氣吞聲嗎?付清語心裡一涼,淡淡地回到:“我知道了。”
“我會盡量爭取的,這件事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楚靳宣走到付清語的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擡起來,“好了,不生氣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現在還沒辦法把沈家踩在腳下,所以能忍則忍。”
付清語看着楚靳宣,心裡千萬頭草泥馬蹦騰而過,雖然笑不出,可還是沒有給他甩臉子,只是避開他的手,道:“我又那麼不成熟嗎?”
“你真棒!”楚靳宣捏捏付清語的小臉,心滿意足的走了。
付清語看着那扇關上的大門,心像忽然被什麼紮了一樣,生疼。她好幾年都沒有矯情過了,生活忽然間發生那麼大的轉變,她沒有擁有玻璃心的資格,可就在楚靳宣轉身走的時候,她發現那顆玻璃心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