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華歆而言,剛過去的週末是她至今爲止最心動奇妙的愉快時光。只有她和門佑的時間就像是施了魔法般的甜蜜,沒有隔閡。
但,魔法過了午夜十二點就失效了。
新的星期如期而至,華歆甚至已經忘了這周他們即將進行一次月考。所以當她知道體育課不能正常進行的時候,張大嘴巴訝異了許久,然後抱頭低喊:“我要拿什麼拯救我的數學!”
“呵呵,誰讓你週末和男神玩得那麼起勁。他肯定在害你,要不然明明知道月考這等大事,還把你騙出去玩了那麼久。”陸敏照着鏡子,分析得有理有據。
華歆喪氣地抽出數學書扔在桌面上,嘴裡自顧自地嘰裡咕嚕的半天又驚覺黑板上寫着換座位幾個大字。不免又煩躁了起來,她說:“不能等到考完了再換?一般不是很愛用名次來決定座位的等級?”
陸敏搖晃着食指,“嘖嘖”了幾聲說:“所以爲了防止產生這種階級性的心理,老師採用了迂迴戰術。先換位置,穩定軍心,等到成績出來,再做打算。”
“總結起來,就是不幹掉一批在平均分上拉後腿的,老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華歆也開始眉飛色舞地說起了些有的沒的。
可是她們不知道,此刻老師就在後門那裡瞪着牛一樣大的眼睛監視着趁空聊天不學習的學生。於是,中午換位置時,華歆和陸敏果斷被楚河漢界。華歆從當中的後排位置換到了靠窗的座位,感覺空氣都瞬間清新了起來。儘管以前的位置也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面的風景,但那僅僅只限於張望。
新同桌是一個非常嚴謹的四眼妹張洪笑,平時不怎麼搭理人,也不怎麼說話。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中,自然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有時候,華歆就不明白,自己學習的時間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可是她的成績也不比張洪笑差多少。
雖然心裡有些得意,但是華歆對於執着的人還是很敬佩的。正想着要怎麼合適地開口打招呼,華歆明顯感覺有人在看着她。於是,她擡頭也張望了下教室,一眼就看見隔着三排座位的陸敏在衝自己招手。
“真是,還嬉皮笑臉。”華歆對此也只是笑笑,兩個人雖然不是年級前十的尖子生,但是年級前三十還是非常有把握的。
陸敏朝她扮鬼臉,然後做了個加油的手勢,之後就沒再打擾過華歆。但華歆埋頭整理座位的時候,仍舊感受到別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是錯覺,還是身邊的張洪笑一直在用餘光打量自己?冷不丁這麼想,華歆打了個寒噤,嚇了一跳。
“我看見你們了。”上課做着筆記時,張洪笑忽然沒徵兆地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華歆立馬寒毛直豎,緊張地瞧了瞧自己的周圍,低聲問:“什麼,看見誰?”
“你和理科班的男生,在遊園會上。”
沒想到像她這樣的乖學生也會在週末參加這樣的活動,華歆雖然意外,但是仍舊分毫不差地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
“啊,你說的是門佑?”
“不熟的人沒必要說出名字。”張洪笑很是淡然地解釋,但是她越這麼說越讓華歆覺得這是欲蓋彌彰。
華歆沒有再接着說,因爲她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門佑誰都認識,可並不是誰都和他很熟,也並不是他和誰都很熟。只是,基本上所有的女生都巴不得和門佑很熟,比如那天的吳筱。
水龍頭裡的水開得太大,水花都濺到了衣服上。
“衣服都溼了。”
就算是課間休息十分鐘也能每次都在上洗手間的時候碰上門佑,華歆每次都能不知所措甚至亂了手腳。聽到旁邊的門佑這麼說,華歆伸手想要去關了水龍頭,一雙白淨修長的手立馬伸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也要洗。”華歆側過臉,有絲不悅。這不是那天的吳筱嗎,敢情這是回頭來找她碴了還是怎麼的。不就是洗個手幹嗎一定要這麼得瑟?
門佑站在一旁看見了,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華歆悠悠地說道:“做題目的時候專心一點,老是轉筆會分散注意力,而且容易把筆油劃到衣服上。”
這個時候,華歆才慢慢地低頭看到了胸前有一條一釐米長的圓珠筆油,頓時面紅耳赤,推了門佑一把,難堪地辯駁:“要你管!轉筆是爲了發散思維,好不好?”
“嗯,思維發散太厲害,可能會把3+3算成9的。”
“……滾回你的理科班!”
等門佑悻悻地轉身離開後,吳筱叫住了華歆,臉上的表情沒有不友好,但是也沒有半點顯示出友好。她笑着說:“那天我說錯了,男生好像因爲你黑了點把你從校花的名單上撤掉了。那些男生也真是,沒事選什麼校花啊。”
華歆眯着眼打量着幸災樂禍的吳筱,看着她反問道:“那你有提名爲校花嗎?”
“我纔不稀罕什麼校花呢,外在和內在是成反比的。”
真是死鴨子嘴硬。看着面露難色的吳筱,華歆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你是外在更勝一籌還是內在稍遜一籌?”
“我……”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吳筱自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便氣憤地擰上水龍頭,轉身就大步地走回到自己的教室。
華歆感覺到了自己身邊的環境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而這些不一樣統統都是門佑帶來的負面效果。她明明在家和他說好了,在學校裡不要隨便和對方搭話。可這個門佑每次都把這句話拋到下水道里。真是欠揍。
回到教室,張洪笑在講臺上擦着黑板,面無表情。華歆走過去,拿起另外一塊黑板擦幫她擦起了另外一半的板書。對此,張洪笑沒有表露出任何感激的話語,吝嗇的就連一個溫和的表情都沒有。
華歆也不在意,擦完後她到窗臺那邊拍着黑板擦上的粉塵。粉塵隨風而去,然後她又感覺到自己被人注視,終於擡頭望去,對面走廊上站着雙手插褲袋的門佑。
她看不清他什麼表情,但她總算知道究竟是誰在有事沒事望着她了。
“從你搬過來開始,他有空就站在那裡看着。”這是張洪笑和她擦肩而過時說的話,“或許更早的時候他就這樣做了。”
“呵,我能理解爲你在關心我嗎?”華歆覺得有那麼點好笑,其實她想說張洪笑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而且她即便要選擇關心的對象也一定不是她華歆。但是她完全相信張洪笑是善意的,她並沒有如吳筱一般將厭惡寫在臉上,當然也不會藏在心底。
張洪笑坐回位置上,始終沒有朝對面望去一眼,但也沒有再搭理華歆。她垂下眼的瞬間,華歆好像看到了她眼底寫的東西,只是那個時候她無法理解得更加深刻。
不想被全世界都揣摩她和門佑的關係,華歆無奈之下第一次主動地發了條短信給門佑——“你再這樣站走廊,身上會長蘑菇的。”
沒一會兒,手機上就收到了門佑的回覆——“那你會來把我採回家嗎?”
“有病!”華歆低聲咒罵着,心裡卻泛起了層層漣漪……呸,這個時候還泛什麼漣漪!早就波濤洶涌、驚濤駭浪了好嗎!
懶得繼續糾纏,華歆將手機收起,調成靜音,不再理會對面的白癡。臉上風平浪靜,可只有華歆自己知道,心臟在無節操地迅速跳動着。
學校廣播裡到點就播放眼保健操,華歆每次都做得特別認真,儘管她知道她按的穴位一定不是正確的。但是通過心理暗示,她覺得她的視力都是靠着這個才傲然屹立在2.5上的。
很顯然,同桌張洪笑已經絲毫不相信眼保健操的功能,因爲她始終埋頭解着數學中的函數題目。老實說,華歆就是輸在了這上面。
她恨拋物線,猶如恨那些侵害女性利益的罪犯。所以她縱使不喜歡張洪笑這個女生,也會由衷地佩服她克服拋物線的毅力。
“函數有那麼難嗎?”晚上回到家,在書房做着各自作業的門佑和華歆自然而然地談起了數學。門佑對於華歆的牢騷表示不解,於是有了這樣的對話。
“難,非常難。我不明白做這樣的題目意義在哪裡。”
“我不明白的是,這樣有標準答案的題目究竟難在了哪裡。”
“我不明白你的不明白,有標準答案的題目不代表它解題的過程也是一對一的標準。不知道一題多解嗎?”
“我明白你的不明白,可問題是關於函數,你會的解法有幾樣?”
“……”話題終止,華歆再次覺得自己沒事找事,和一個學霸討論數學題目難不難這不是純粹找死嗎?悶頭看着數學書上的母題,只能祈禱在月考來臨之際還能有所補救。
門佑很快將作業做好,拉過椅子坐在了她的旁邊,單手託着側臉,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你看着我,我題目就更做不出來了。”華歆的筆尖艱難地停留在題目的空白處,瞟了眼門佑,又看了眼他的手臂,擔心地問道:“消腫了嗎?”
“我教你吧。”
“不要。”華歆一本正經地拒絕,“我會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征服函數的,你不要打擾我。沒事了就早點休息,我明早要做值日,所以就不等你了。”
門佑倒也沒有胡攪蠻纏,點頭很是配合地起身,走出了書房。過了五分鐘,他端着洗好的葡萄放到了華歆的桌上,說:“這題目複習你大概會看到很晚,餓了就吃點水果。如果真的不會,摘到另外的本子上,放在這裡,我明天會幫你。”
“知道了。你快點去睡覺吧。”華歆臉一紅,急着將門佑推出了書房。關上門,她才喘了口氣,總算是能平靜地做作業了。
華歆一直不知道,原來長得好看的男生還有阻擋她奮發向上的能力,這樣不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