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考,越來越多的模擬卷雪花似的漫天飄。華歆不過就是去了下洗手間,回來座位上已經是試卷堆成山。
對此,顧南木看着自己整潔的桌面說道:“這就是智商的高低。”
華歆對顧南木這種少數的天才已經不抱任何超越的念頭了,這話如果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估計那傢伙會毫不猶豫地回你一句“這樣自取其辱的念頭你就不該有”。於是,爲了避免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情況發生,華歆一般選擇沉默並且麻利地完成桌上這些試卷並在放學前做好錯題集。
“這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要給你們開個家長會。”放學前,班主任和顏悅色地說道:“那些以前和爸媽謊報軍情的同學趕緊回家坦白爭取寬大處理,老師可以當作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們不向爸媽坦白,到時候問起老師說‘怎麼我孩子成績一下子就變成45分了?’那我解釋起來也很尷尬是吧?”
諸如此類的話一出,很多同學開始陷入恐怖的沉默,還有一些一直在和同桌碎碎念。華歆自從轉到理科班之後,成績一直穩穩地。對,全班50個人,她穩穩地停在25名。物理、化學成績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看起來像是那麼回事,實際上也不過是站在了危險的及格線上。幫她拉分的只有英語和語文,數學偶爾還勉強算得上。
“家長會之後,你爸媽肯定會幫你請家教。”顧南木如此預言,因爲他看得出華歆也很焦急這不溫不火的分數。
華歆收起那些試卷,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倒是認真地問了句顧南木:“你真的沒有類似什麼課堂筆記,能一決雌雄的秘密武器嗎?”
“秘密武器?”顧南木挑眉看了她一眼,然後欠扁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是要我把腦袋借給你的意思嗎?不好意思,人可以借給你,腦袋不行。”
華歆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也覺得自己好像到了非補課不可的地步。整理那些試卷,華歆發現同樣的一道題目她可以堅持不懈做錯三次,也真的是夠了。
“你的主要問題是不夠細心。”顧南木再次開了金口,“難的試卷你考90分,簡單的試卷你也只能考90分。那麼問題來了,你究竟是太善良不想搶了我的風頭還是你的水平真的只是這樣?”
“難道我細心一點就可以搶了你的風頭?”華歆試探問了一句。
“顯然你這是癡人說夢。”
“……”就知道,顧南木不是善良之輩。
家長會暫時定在了星期三的班會課上,先前就知道顧南木的父母因爲長年在國外沒辦法趕回來的老師只好作罷,但交給了顧南木一個任務。對於這樣的任務,華歆對着顧南木笑了大半天,好像把以前的仇都給報了。
“你別笑了。”顧南木單手撐臉也就這樣看着華歆笑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在腦子裡意淫些什麼東西能讓她高興成這個樣子。“老師說我可以找個搭檔。”
於是,華歆不笑了。她拉開了和顧南木的距離,皮笑肉不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不會是……”
“嗯。”顧南木嗯得很乾脆,
嗯完之後就自己坐在位置上信手塗鴉。那化學書上都是他畫的漫畫,別提多好看了。但是化學老師一定會被氣吐血的。
華歆被一個簡單的字打敗,抱着頭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本來成績這事就夠鬧心的了,居然還要在家長會上給爸爸媽媽們端茶送水,順便再聽聽老師對全班同學的評價?Oh,no!
呵呵,果然門佑說的話是對的。顧南木確認了下,還是承認了。他低頭笑而不語,只是畫着,然後想起桌子裡華歆的自畫像。
“要不要當場交給她媽媽,說‘阿姨,這是我給你家女兒畫的,請笑納。’呵呵,圖謀不軌的意圖太明顯了。”腦內自動否定了這個蹩腳的方案。
華歆聽見他自言自語,轉過頭問道:“說什麼?”
“說心裡話。”
“……”
鬧心的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因爲華歆的偏科,讓化學和物理老師也有些擔心,隔三岔五也找她到辦公室輔導作業。終於有一天,物理老師坐不住了,跟華歆說:“要不還是補下課吧?有個精英班,專門輔導那些要去參加比賽然後爭取大學保送的人……”
“老師,你是想讓她被秒成渣嗎?”這話是剛好也在辦公室的顧南木說的,甚是鄙夷。
“你閉嘴!”當着老師的面,華歆就這樣吼回去了。
物理老師擺擺手說:“顧南木也是那裡面的。讓你去顯然也不是爲了培養你去參加比賽,正巧從下節課開始就輪迴到上基礎課,你去聽一下。”說着還順便拉住了要走的顧南木,“家長會結束後你帶華歆去上課,她不認識地方。”
“哦。”顧南木乖巧地回答,心裡卻莫名地暗爽。
華歆這下子有種徹徹底底地被當成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學生了,她倒是不失落,就是有些急。她急着想要把成績提上去,可做了好些題目好像也沒什麼效果。看樣子,除了接受老師給的建議外,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顧南木倚在辦公室門外的牆上等着華歆出來,一看見她就擡腳和她並肩走,說:“你的那個小男朋友也在那裡上課。”
“什麼小男朋友……你說門佑?”華歆有些驚訝,她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門佑也去上這樣的補習課呢。不過老師也說了,那課是專門給那些準備保送的人開設的。
呵,真的是。顧南木頭一次明白氣到說不出話來的感受,想要狠狠地打一頓對方可是又捨不得的心情。提到小男朋友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門佑,這華歆可真的是打了自己的臉。
“門佑也在是嗎?”不知怎麼地,華歆突然安心不少。感覺有門佑在,她就不會去擔心環境的陌生程度帶給她的不適感覺。雖然彼此間的關係還被別人津津樂道,但是華歆覺得至少自己在那件事上的成長已經足夠讓她去面對那些流言了。
“……哼。”顧南木冷不丁的發出這樣的聲音,隨後又自顧自地往教室裡走。
這什麼反應?華歆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不爽的背影不解其意,但是暗自給自己加油。可千萬不能丟臉,絕對要突飛猛進。
自
那天起,顧南木幾乎找不到和華歆說話的機會。每次他來到教室,華歆就已經在背元素週期表或者是化學方程式了。每次他吃完飯回來,華歆還是坐在位置上埋頭做着試卷。每次放學後,他故意留到最後一個看見的也只能是華歆想要噴出火來的學習力量。
她這是在修仙吧?
試着和華歆講話,但只要一開口是題外話就會被華歆自動忽視,不僅不理你,最後乾脆忘記你和她講過什麼了。
最後顧南木確定了一點:華歆不是在修仙,她這是在煉瘋子。
一直到什麼時候和她講上了一兩句正常的話,顧南木想了想居然暗自罵了句髒話。好像就是某一天在補習課上,門佑先找她說話,好像家裡的媽媽託他給華歆帶點補品。華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簡直快醉了。
然後他才湊進去說了句:“腦子不好是硬傷,補多了只會胖。”
“你滾。”這就是華歆對他說的再正常不過的話了。
但對於門佑而言在那裡見到華歆也實屬意外,他看着她努力的樣子,心有悸動。但是他現在不能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怕一開口就是一些自己都沒辦法控制的感情宣泄。
事到如今,唯有一忍再忍。
“這道題目的公式記住就行,這是萬能公式。遇上不會做的題目,套用進去試試,沒準不小心分數就拿到了。”老師如此講着。
華歆奮筆疾書地記錄着,手不夠用,好在腦子夠用。補習課結束,顧南木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走到華歆身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問道:“今天怎麼回家?”
“看着辦吧。”華歆沒有擡頭,只顧着算着最後一道題目。“你先回去吧,騎車小心,明天見。”
有這個必要一口氣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嗎?顧南木無語,也只好囑咐了她幾句早點回家便先走了。可他完全沒意識到,門佑也沒走,只不過他剛剛去洗手間了。
“還不走嗎?”門佑甩甩手上的水,問道。
華歆寫完最後一個句號才擡起頭,動了動脖子,打了個哈欠。望着門佑說:“這就走。”
於是兩個人難得的一起走在了“放學”的路上,想起來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門佑很是懷念那個時候的他們。
“嗯,還是外面的空氣清新。”華歆狠狠地吸了口氧氣。
門佑看着她,抽過她搭在手臂上的圍巾,停下腳步替她圍上說:“別凍感冒了。”兩個人距離站得很近,好像在不知不覺中門佑又長高了一點。
眼睛看見的就是門佑的胸口這個部位,周圍都是他的氣息。華歆頓時覺得不好意思,縮縮脖子輕聲地說了句:“謝謝。”
“冷嗎?”門佑又追問了一句。
“嗯?”華歆不解。
然後一路上兩個人就不再言他了,這有什麼,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和心事都在月光下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也只有他們知道。
月光下是他們沉默又小心翼翼牽着的手,誰都不會問這是什麼意思,誰都不會追究這是什麼意思。當下,他們明白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