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遊擊將軍章接與一名倭寇戰將刀槍撞在一起,兩人皆是爲對方的氣力所驚訝,同時咦了一聲。
出身收集倭寇情報的緹騎虎衛,對諸大名頗爲了解的方時輝出聲叫道:“老章留神,這倭賊名叫十時連久,號稱生摩利支天,是立花手下的第一悍將。”
章接冷笑一聲:“倭人的手段高低放一邊兒,花名起得真是一個賽一個的響亮。”
說罷催馬迎向那人,手中鑌鐵長槍如同狂蟒舞動。
方時輝轉過頭來,望向自己身前的一名青色肋差,頭戴日月兜冕的倭人大將。
石田三成。豐臣秀吉軍團五奉行之一,
“哈哈,這可是條大魚,還沒有立花宗茂那麼扎手,可惜那幾位不識貨。”
方時輝皮笑肉不笑。
年近半百,一頓飯還能吃三碗的吳唯忠額頭冒汗,身前是一個頭裹白巾,穿淡白色織錦,卻少了一隻右臂的年輕男子。
新陰流四天王之一柳生但馬守宗嚴的長子,柳生昌。
“這小倭賊少了只胳膊,還他娘挺不好對付。”
弓箭縱橫的戰場之上,局勢愈發焦灼。
……
李閻撕破金色符咒,爲小腹的傷口止住鮮血。
玄女錄靈符:製作需要半刻龍虎氣,一張符紙。使用無消耗
止血活絡,對外傷有極強癒合作用。
立花宗茂見狀急往前走,李閻蹬地迎上,青白二色輝動之際,
一杆環首大刀斜斜插了進來,立花宗茂一驚,抽身飛退。
左軍步兵營百戶孫守廉把黑色長巾扣進刀柄環中,用牙齒咬緊。大刀閃亮的刀口橫在胸前。和李閻站在一起。
李閻作勢欲撲,意圖以多打少。沒想到孫守廉伸手攔住了他。
“你且去護着提督,這倭人我來對付。”
李閻用驚鴻一瞥打量過來人,一副欲言欲止的糾結表情。
那人並着李閻肩膀。急聲說道:“有隊西國倭寇快殺到提督大人身邊去了,領頭那人悍勇無匹,軍中無人能擋,提督手下最勇者便是那扛大纛的宋懿,你與他系出同門,肯定也差不了,速去救援!”
李閻眼神一動,想起了什麼似的,只得對孫守廉道:“將軍,事不可爲,切勿戀戰。”
說罷回頭,往李如鬆戰陣方向殺去。
立花宗茂見李閻遠去,眼光閃爍,並沒有追趕。
孫守廉手指撫摸刀背,猛地衝向立花宗茂一記力劈華山落下!
立花迎上來人,橫刀與環首刀刃碰撞在一起,刺耳的撞擊聲音響起,寬厚的刀刃被初雪砍出一個豁口。
孫守廉也不在意,環首刀厚,開了刃掄下去誰也受不了,對倭人這種鋒利卻刃口薄的武器最合適,沒想到立花承受住這一記,飛快後退半步,雙肩下襬抖落環首刀,一記斜劈向上。
逆袈裟!
孫守廉被一刀斬斷腳掌,痛嘶一聲跌倒在地,幾名倭人刀盾手涌上來,銳利刀鋒接連劈落,猩紅鮮血從人縫間流淌而出……
……
左軍副將李寧不可思議地捂着胸腔,呼吸之間身上的幾處血洞血點亂噴,腳下已經匯聚成沒入腳面的一灘。
他倒進雪中,半張臉沒入渾濁的雪裡,露出一隻渾濁的眼睛,身前橫七豎八,盡是明軍慘死的屍體。
見李寧倒地,男人抖落左手黑色單戟上的肉屑,撥馬前衝。
在頭戴金箔押桃型兜的西國軍中,這人分外扎眼。
身上裹着黑色胴具,上面貼着黑白相間的符紙,連面部也籠罩的結結實實。左右手持黑色短戟,一股腐爛的味道從他的鎧甲之中瀰漫出來,旁人的幡旗上家紋各異,可只有他自己的幡旗上畫着兩列共六枚銅錢。
周遭人的目光驚懼,即使是同伴,這個人的氣息也讓人不安。對他們來說,這個傢伙就是最可怕的妖魔。或者說是……
騎鬼。
騎鬼衝鋒之際,眼中無比麻木。
我的名字……好像是真田幸村,記不太清了,自己甘願犧牲肉身以對抗九州島上的妖魔之時,只記得那些和尚爲他起的諡號:大光院殿月山傳心大居士。
……
腰間深紅色酒葫蘆亂晃,黑色夾克披在肩膀,白色衣領被鹹腥的風吹動,潔白的脖頸顯得美好無比。
……
可是,對手好像只是普通的人類,切,真是懦弱的領主,信長,秀吉,家康,呵呵,都靠不住啊。
……
黑色皮鞋踩在渾濁的冰泥裡,她隨手撿起一柄雁翎刀,嫌棄地甩下上面的血跡。
……
眼前的這些人奮不顧身地衝過來。就像衝向火焰的螞蟻,幾顆炮彈衝着自己撞過來,瘙癢一般,身上的胴具是幾個大神官合力打造,耗費的鬼神之力超過五百刻,我隨意揮砍着,又是幾顆頭顱飛過頭頂。我能感受到躍動的生命火焰熄滅。
……
她伸了個懶腰,胡亂揮舞了幾下手裡的刀,雙腳嘗試着跳動,然後高高躍起,蔚藍色的牛仔褲如此耀眼,
……
我真的不想殺人,沒有意義啊,爲什麼不明白,不消滅那些妖魔,當鎮壓國運的大名鬼神之力消耗殆盡,那便是足以滅國乃至滅世的災難,即使逃避到別的地方,又能怎~
“鐺!!!!!!”
碎裂成漫天渣滓的胴具碎片反射着五彩的光,黑色枯槁的手臂倒飛出去,一點鮮血也不曾落下。
黑色單戟打着旋兒飛舞在空中,噗嗤插進土裡。
騎鬼被一刀挑飛出去,枯槁的身體裹着沉重的鎧甲在空中凌亂翻滾,把幾匹戰馬撞得筋斷骨折,才堪堪停在一顆楊樹前面。
騎鬼顫抖着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經不翼而飛。
映入騎鬼眼簾的是一對纖細的腳踝
“內心獨白爽不爽?不過癮的話,我可以讓你再念首詩,我知道你們興這個。”
餘束前跨兩步,手心握着一柄隨處撿來的雁翎刀。
肩膀披着黑色和褐色夾雜的夾克衫,白色襯衫上沾着零星的泥點。
“不念?那就收工。”
長刀劃落,耗費五百刻鬼神之力打造的胴具像是豆腐塊一樣被切的七零八落。
騎鬼,不,真田幸村仰望天空,緩緩閤眼。
餘束丟開長刀,擡起了頭,和山坡下縱越而來的男人對視。
“……”
奔赴過來的李閻心裡罵了一句什麼,轉身朝李如鬆身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