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
無人之地。
陳三石閉目凝神,通過火靈根吸納着靈珠當中的濃郁靈氣。
如同漩渦般的靈氣,不斷牽引着天地靈氣,絲絲縷縷的靈氣入體之後,流經四肢百骸,在經脈當中周天運轉,最終在丹田當中,煉化成一縷霧氣,十絲霧氣凝結纏繞,變得更加殷實。
至此。
丹田之內,已經有三縷霧氣,佔據丹田的三分之一。
【功法:吞火決.煉氣三層】
【進度:0/800】
煉氣三層,就算是煉氣初期的最後一道門檻,跨過這道門檻之後,就能夠突破到煉氣中期,靈根也能夠得到相應的提升。
除此之外,吞火決三層之後,還附帶一道法術,名“弄焰決”,不能單獨修煉,只有功法突破之後,才能夠提升一次。
“轟——”
陳三石調動法力,掌心之上,陡然升起一道火焰,繼而凝聚成火球,上下跳躍,蠢蠢欲動。
【法術:弄焰決(入門)】
【進度:隨境界提升】
【效用:弄焰】
看着面板上的內容,陳三石試驗了幾次。
尋常煉氣初期修士,能修煉的法術基本上也就是“火彈術”“冰錐術”之類的,相對而言,“弄焰決”算是品質較高的法術。
不僅可以通過自己丹田中的法術凝聚出火焰,還能夠操控外界火焰,是爲弄焰。
陳三石撿來一堆木柴和乾草,用火摺子點着,等到熊熊燃燒起來之後,他憑藉着法力操控,就像是“龍吸水”般把火焰全部吸收到掌心上方,積攢成一顆巨大的火球。
只是普通的俗火,別說是對修士,哪怕是對境界稍微高些的武者都沒什麼殺傷力,最大的作用還是唬人。
陳三石又試了試仙寶異火。
沒能成功。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想要去擡一樣重物,由於力氣不足,擡不起來。
當然,這只是弄焰決的入門階段,隨着熟練度的提升,對於火焰的操控能力也會越來越強,等提升到極限之後,肯定能夠控制住異火。
而且。
《吞火決》上面有記載,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可以覺醒神通,但需要更加完整的功法,僅有煉氣期功法不行。
陳三石在修仙界混跡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能夠附帶“神通”的功法,不是一般的功法,也難怪當初賣的這麼貴。
而且,他估計和黑市裡那些“九成九新”的法器一樣,十有八九都是殺人越貨得來的。
“呼~”
修煉“道途”算是陳三石的放鬆方式,氣力恢復得差不多後,他便站起身,重新提起龍膽亮銀槍,在漆黑的山野之間舞動。
如今,八景神已開其五。
分別是覺元子、玄父華、通衆仲、靈監生、靈謨蓋,只剩下最後三尊景神,喚醒之後,便可徹底激活上部景神,入真力境界。
項髓神靈謨蓋之後,是爲膂神益歷輔。
膂,脊骨也。
脊骨,人體行動之根本。
脊骨若廢,肉身直接癱瘓。
練骨武者時,就包括對於脊骨的淬鍊。
但那只是最表層的淬鍊,直到武聖之後,纔是真正的洗練,也是真正的運用肉身極限。
伴隨着《龍經》招式一板一眼的施展,靈氣無時無刻在洗練着肉身,納入體內,經脈運轉周天……
並且。
直到武聖之後,陳三石才能更加體會到,修煉多種武道功法擴充經脈的好處,這樣對於肉身的洗練會更加全面。
修煉至某個剎那。
他突然感覺到匯入體內的靈氣開始倒流,就如同靈根吸收天地靈氣般,脊骨也開始肆無忌憚的吞噬着靈氣,然後,便是劇痛。
武聖之上後,陳三石還是第一次在修煉的過程中感覺到痛苦,但這也說明肉身在產生劇變,他早已習慣“痛苦”,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維持着火行呼吸法,直到在他的身後脊骨之內,一尊景神甦醒,綻放出幽幽白玉之光。
膂神,名益歷輔,字道柱,長三寸五分,白玉素衣!
開!
【功法:龍經(未入門)】
【進度:72/100】
只剩下最後兩尊景神,就能夠徹底洞開上部景神,凝聚真氣爲真力,成爲真力境界武者。
至此。
八景神開其六。
陳三石的體魄,已然得到巨大的增幅。
只可惜……
時間越來越緊迫。
他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在糧草耗盡之前突破到真力。
蛻凡和真力之間是天塹,他單憑武道肯定還不是真力境的對手。
好在他不光是一名武者,而是體、法雙修,就算殺不死真力武者,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收起龍膽亮銀槍,陳三石拿出黑蛇弓,在山野之間遊蕩起來,一邊練習箭術,一邊尋找獵物,即便這點兒獵物對於大軍來說杯水車薪,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強得多。
【技藝:射箭.圓滿(破限三階)】
【進度:(0/2000)】
【效用:……,四箭齊發,不可躲避】
四箭齊發,不可躲避!
一次拉弓釋放出的威力,可以等於原本的四次攻擊。
當然是需要蓄力的。
同樣多的真氣,匯聚在一支箭矢上,和分散在四支上面,威力自然不同,想要把威力拉滿,就需要時間積蓄。
而且還有個問題,那就是箭矢有限。
鬼脈木箭矢還剩下百支,黑蛇弓配套的法器流光箭,本來就只有二十支左右,前者只能儲存真氣,後者則是能夠攜帶着黑蛇弓自帶的煞氣。
倒是也夠用,只是不能夠隨意浪費。
接連突破數個瓶頸。
陳三石頗覺酣暢。
就是,他所在的這座山頭不大,能抓的東西最近基本都被他抓乾淨,逛了許久,也僅僅只找到一頭老虎而已。
一拳把熟睡中的老虎打死,將其拖出洞穴收入儲物袋當中。
陳三石騎着千尋,不急不慢地朝着軍營方向返回。
馬背之上,他輕輕撫摸着雲彩般的馬鬃,閒聊道:“你說說你,要是會飛就好了,不然的話,等我煉氣中期學會御劍飛行,可就騎不着你了。”
千尋埋頭走路。
隱約間。
陳三石彷彿聽到一聲冷哼。
他聽說,靈獸、妖族的壽命往往都很長,不論如何,戰馬倒是能夠陪自己很久。
從鄱陽開始,大小戰事也都是白鵠馬跟自己一起經歷。
此次官渡,只怕又是一場絕境之戰。
距離城池越來越近,陳三石的腦子裡也從修煉,轉變成嚴峻的戰事,城內的糧草一日比一日少,再這樣下去,真的只有慢性死亡。
事實上,他在荒原之戰後,就找到兵仙韓湘的破綻所在,偏偏攻擊這個破綻的機會,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嗡!”
就在陳三石沉思破敵之策時,忽地感受到身後有人在逼近,靈光閃爍,黑蛇弓悄然出現,流光箭指天而去,蓄勢待發。
只見。
夜空當中。
一名氣質脫塵帶着仙氣的男子御劍而來。
煉氣圓滿!
陳三石倒也不懼,自己八景神洞開其六,就算打不過,也能夠自保離開,更別說鳴鏑響起不久,王竣等人就會趕來此地。
“兄臺都不問問我是何人,就這麼着急動手?”
男子雙手負後,睥睨地面。
對方既然如此說話,那就說明不是朝廷,也不是落葉谷的人
陳三石沉聲道:“兄臺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鄙人尋仙樓樓主,崔子晨。”
男人在夜風中自報姓名。
“尋仙樓?”
陳三石几乎沒有思考,就猜到此人是誰派來的。
十二皇子,曹芝。
早在紫薇山的時候,他就發現曹芝和尋仙樓關係匪淺,只是想不到,尋仙樓的樓主竟然有煉氣圓滿的修爲,看來千年底蘊,必定藏有重寶。
“陳兄放心,崔某不是爲尋仙樓的那兩個叛徒而來。”
崔子晨悠悠道:“崔某此番,是特意助你的。”
“助我?”
陳三石問道:“你想怎麼助?”
“救你的命。”
崔子晨看着官渡方向,語氣自然地說道:“官渡前有追兵後無退路,糧草耗盡之日,就是你的死期。所以,你沒必要再在這裡虛耗時日,直接與我離開吧,只有我能安全地把你送走。”
“然後,去哪?”
陳三石收起黑蛇弓:“京城?”
“陳兄果然聰明。”
崔子晨催促道:“那還等什麼,快走吧。”
“免了吧。”
陳三石淡然道:“我陳三石是個領兵之人,腦子裡沒有‘臨陣脫逃’四個字。”
“哦?”
崔子晨調侃:“即便是死陣?”
“即便是死陣。”
陳三石給出肯定的答案:“你要是真有意幫我,不如留下來助陣。”
“助陣?”
崔子晨冷笑:“後方有人想讓你們死,我就算想助陣,恐怕也只是無用之功。”
“究竟是不想……”
陳三石頓了下,質問道:“還是不願?”
在此人出現的瞬間,他就知道曹芝想幹什麼。
無非,是想把自己弄到京城去幫忙倒嚴,在之後,朝廷之上就是晉王一家獨大。
而且……
曹芝恐怕未必就希望這場仗打贏。
因爲倒嚴需要罪證。
還有什麼,是比十五萬人被坑殺在官渡更好的罪證嗎?!
就如同。
前太子一黨手裡拿着雲州十日的證據,但是卻沒有阻攔事情的發生一樣,他們需要死人,需要敵人犯錯,更需要把敵人的“把柄”握在手裡。
又是“黨爭”!
爭來爭去,說到底還是爲寶座。
在修仙界涌入之後,某種意義上來講,“龍椅”的意義變得更大了,因爲誰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有資格去爭奪整個東勝神洲的資源。
崔子晨再度開口:“這麼說,你不肯走?”
“……”
陳三石沒有再理睬,騎着千尋離去。
“希望你仔細考慮。”
身後,崔子晨還在響起:“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回來找我。
……
“嗡隆——”
城門洞開。
陳三石徑直前往軍營。
途中,不少督標軍的將士看到他以後都紛紛讓開道路,然後小聲嘀咕。
這些將士自以爲聲音很小。
但其實陳三石聽得一清二楚。
“我、我聽說,咱們的糧食馬上就要吃完了。” Wшw_тTk ān_CO
“你咋知道的?”
“我親眼所見,糧倉主簿把糧食都放在外面,顯得很多,其實根本就不剩下多少了。”
“糧草事小,三府事大!你們都不知道呢吧,三府叛國,如今,已經是把我們堵死在官渡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
“……”
雖然陳三石下過令,不許對將士們透露最近的消息。
可紙裡包不住火,終究會有露餡的那一刻。
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
回到中軍大帳。
陳三石看到王竣在這裡等候,他一邊在帥位坐下,一邊開口問道:“三府如何了?”
“叛的很堅定,尤其是守將。”
王竣微微搖頭:“即便是開出比落葉谷更高的價碼,也不能讓他們動心。”
“這倒是也正常。”
楚仕雄說道:“他們也很清楚,叛而復降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竣繼續說道:“你們的鎮南王也調出一部分兵馬前去攻打,但基本上沒有實質性的作用,糧草耗盡之前,幾乎不可能拿下。
“比起指望這個。
“最近西齊軍裡面,倒是有幾個人有投誠的意向,這些是名單和來往的書信,你可以看看。”
陳三石接過密信,一一瀏覽。
“有一個落葉谷修士燕應禮,和馬臻是差不多的情況,爲族裡的繁榮,願意給我們當內應,條件我們升雲宗也都可以答應。但是他的地位不高,負責配合遊騎兵巡邏,基本上沒辦法給我們提供重要的情報。
“另外還有幾個參將,大多數都是子女有靈根,但是資質平庸,沒得到入門落葉谷的資格,所以就想來升雲宗。
“也有人是在和內部黨爭,前途不明,想要謀個前途。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個叫做‘廖方’的謀士。”
“這人我知道。”
楚仕雄接過話,說道:“這個‘廖方’在西齊那邊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堪稱是西齊首屈一指的智囊,素有‘白袍謀士’的稱號。
“只是這些年……這稱號到了大人的手裡。
“他曾經還揚言要親手把大人你活捉來着。”
“哦?”
陳三石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他怎麼又跟我們來往書信?”
“因爲韓湘。”
王竣解釋道:“這一戰本來,是鍾無心和廖方共同指揮,結果‘兵仙’韓湘來了之後,不僅僅拿走指揮權,還把他趕到後方管理糧草去了。”
糧草。
就是此戰的關鍵!
不光是大盛朝的糧草馬上斷絕,西齊的糧草同樣緊缺!
如今,秋收剛過去不久,倒是還能再強徵一批糧食。
但是陳三石可以肯定,絕對也是最後一批。
如果能想辦法把這批糧草毀掉,西齊崩潰的速度只會比大盛更快。
“能找到麼?”
陳三石望着輿圖發問
“你上次說,他們最有可能把糧草囤積在塢城、雲居府、廬府這三府之一,事實也確實如此。”
王竣娓娓道來:“這段時間,我一直派道友在高中冒着被圍殺的風險探查,再加上地面的斥候,可以確定,最近幾日西齊確實在往這些地方大批調運糧草。”
“同時?”
童曉初半道進來,聽了有一陣子後終於開口道:“這韓湘,是不準備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啊……”
“不。”
陳三石斷定道:“九成以上的糧草,就在三城之一內,不可能分散,你們再好好看看地形。”
“還真是。”
童曉初摸着下巴,嘀咕道:“這三座城池和他們的糧道相距甚遠,要是分開囤放的話只會造成更大的損耗,他們不可能如此浪費。”
糧草之事,即便是修士也沒辦法。
修士有儲物袋不假,可儲物袋的空間也並非是無限,相對於三十幾萬大軍每日山嶽般的消耗,作用微乎其微。
“督師的意思。”楚仕雄說道:
“是韓湘在佈疑陣?故意迷惑我們?
“要真是這樣的話。
“想弄清楚糧草在哪裡。
“恐怕……
“就只有指望那個廖方了。
“王竣仙師,他怎麼說的?”
“此人甚是貪婪,要求頗多。”
王竣嗤之以鼻道:“先是要凡俗的功名爵祿,然後查出自己有中品靈根,還要一大堆修煉資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早就來不及了。”
“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童曉初也跟着說道:“貪財不說,還極爲好色,尤其是強搶民女這種事情,他是最喜歡的,也就是因爲能打仗,才能做到高位。”
“給他寫信吧。”
陳三石說道:“事關重大,不是考慮人品的時候。罷了,我親自寫。”
……
西齊軍。
“啪——”
醉醺醺的廖方重重地將酒碗砸下。
“大人,你少喝點吧。”
一名副將勸說道。
“我堂堂白袍,憑什麼淪落到給那個韓湘看糧草?憑什麼?!”
廖方只覺得憋屈:“老子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大大小小打過多少勝仗?哪點比姓韓的差了,他說自己是‘兵仙’就是兵仙了?我、我還是兵祖呢,我是他祖宗!”
“大人……”
副將想攔住其,但被一把推開。
廖方忿忿不平地繼續說道:“結果呢?打到現在,不還是僵持着?要是換成我,早就生擒那個假白袍三石了!”
“砰——”
正罵的起勁。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名修士聞着滿屋子酒氣,蹙眉冷喝:“韓師兄三令五申,戰事結束之前所有人不得飲酒,塢城糧草重地,更應該嚴格遵守!”
“不讓老子指揮,老子喝點酒怎麼了?!”廖方猛地站起身,“少在這裡招惹老子,信不信,我‘方白袍’彈指之間,就能夠讓你們三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鏗——”
話音未落。
靈光一閃。
便有一把飛劍落在廖方的脖頸之上,皮肉和鋒利的劍刃接觸,流出殷虹的鮮血,他的酒瞬間就醒了大半。
“凡俗的廢物!”
修士最終還是沒有下手:“要不是留着你還有用,現在就把你宰了!明天一早,你要是再不把糧草賬目覈算出來,就等死吧!”
語畢,他拂袖而去。
“啊……”
廖方癱坐在地上,用手捂着流血的脖子,先是慌恐地喘着粗氣,緊接着慌恐漸漸轉變成憤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大人,忍一忍吧。”
副將無奈道:“咱們畢竟要靠這些仙師打仗。”
“滾,你也給我滾!”
廖方將人趕走,只覺得委屈到極點。
約莫半個時辰後。
又有白髮蒼蒼的老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內。
便是已經投靠大盛的修士燕應禮,他開口道:“怎麼樣,王竣道友讓我問你考慮清楚沒有?”
“我的條件,他們都答應嗎?!”
廖方罵罵咧咧地說道:“那個王竣摳摳搜搜的,我憑什麼救他們?!”
“答應了,不僅答應了,陳三石還親自給你寫了一封信。”
燕應禮說着丟出一封信箋:“自己好好看看吧。”
“誰?姓陳的?!”
廖方這纔拿起信箋查看,旋即嗤笑道:“不是說他厲害嗎?到頭來,還不是要求着我辦事?!誰纔是真白袍?!”
“趕緊想清楚吧。”
燕應禮提醒道:“要是晚了,你的這些條件可能就沒了。”
……
時光如駒,一掠而過。
兩軍在焦灼的對峙中,眨眼又是兩個月過去。
距離大盛朝糧草耗盡,只剩下最後一個月。
偏僻之地。
陳三石沒有因爲焦慮而凌亂,相反每日處理完必要的軍伍之後,就會找地方修煉,日復一日,平靜至極。
在外人看來,他的眼中彷彿根本就沒有這場戰爭一樣。
人體景神,分別代表人的各個部位,但並不單純是指這個器官,就比如目神靈監生,並不是說,雙眼是神,而是在雙目這個位置當中,包含着神力,隱藏着一尊“景神”,只是沉睡在這個位置而已。
因此,如果更準確的,可以說是“目中之神”。
此時此刻,陳三石正在操練的上部八景元之七“鼻神”也不厲害,並非真的是練鼻子,而是處在這個位置的景神。
人體陰陽均衡,包羅萬象,潛力也是無窮,這些景神按照特殊的道位連接起來,才能夠施展出力量。
陣陣靈氣開始朝着陳三石鼻腔的位置匯聚,其中彷彿有一棵枯死的樹木,在甘霖之下,漸漸復甦,重新生根發芽,而後茁壯成長。
直到驟然亮起一道青、黃、白三色相間的靈光。
鼻神,名仲龍玉,字道微,長二寸五分,青黃白色衣;
【功法:龍經(未入門)】
【進度:86/100】
八景神,洞開其七!
僅剩最後一尊景神,開啓之後,就能夠踏入真力境界。
時間,也僅剩一個月!
陳三石接下來準備不眠不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他收起長槍,騎上白馬回城。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剛好遇到一隊將士歸隊,大概十幾個人左右,領頭的是一名參將,他們有的馬背上馱着糧食,有的綁着雞鴨,甚至還牽着一頭牛。
“陳、陳帥?”
參將吃了一驚,顯然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大帥,他們紛紛下馬抱拳道:“參見大帥!”
“你們。”
陳三石掃視着衆人:“東西哪裡來的?”
衆人眼神躲閃。
“大帥……”
參將支支吾吾地說道:“打獵,我們上山打獵去了。”
“山上。”
陳三石頓了下,“還能打到糧食?!”
“噗通!”
參將跪倒在地:“大、大人,我們是去附近村民家裡買來的。”
“是買的?”
陳三石看着其中一人盔甲上沾染的血跡:“還是搶的?
“來人!
“把他們都給我押下去!”
城內,當即就有人將他們控制住。
事情也很快調查清楚。
“咱們的糧草說起來還能維持一個月,但其實一個月前就開始減少供應,最近半個月,弟兄們更是幾乎吃不飽飯。”
滕樂稟告道:“所以,這些人跑到村子裡去買糧食,可開戰之前,糧食早就徵過,老百姓連口糧都很勉強,哪裡有多餘賣的……那幾個弟兄就動手搶,一不小心,打死了個老頭兒。”
“斬了吧。”
陳三石下令道:“告訴所有人,誰再敢去搶百姓的一粒口糧,都是這個下場。”
“十五個人都斬了?”
滕樂連忙道:“其中還有個參將啊,以前也是立過功的。”
陳三石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向他。
“我知道了。”
滕樂哪裡還敢再多說,只能下去執行。
流寇思想,要不得!
這種思想一旦氾濫,不管多精銳的兵馬,立馬就會變成草寇之輩,烏合之衆,不堪一擊!
而且話說難聽點。
當地的百姓家中又能有多少存糧?!
就算是大軍把他們搶光,能多撐幾天?
把這種風氣帶起來,只會崩潰的更快!
“斬首之後。”
陳三石對其餘人補充道:“人頭掛在城門上示衆,搶多少糧食都給我還回去,尤其是哪戶人家死了人,賠償到滿意爲止。這件事情,吩咐王力去做。”
“是!”
“那個廖方如何了?”
陳三石問道。
“回督師的話。”
童曉初回答道:“還沒有回信,消息理應早就送給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故意拖着不回覆。”
“還能是爲什麼。”
王竣冷哼道:“想要更多好處。”
眨眼。
又是數日過去。
陳三石每日只休息兩個時辰,其餘都在修煉。
但隨着時間推移,將士每日能分到的糧食越來越少,亂象也開始越來越多。
他們不敢再去搶,就乾脆當逃兵。
洪澤營沒問題,始終都保持着不動如山。
但督標軍吃了半年的敗仗,又被困在這裡大半年,再加上得知糧草耗盡、後方叛亂沒有退路,士氣早就跌落到谷底。
基本上每天都有人要逃跑。
“督師。”
童曉初好不容易處理完一批人,來到中軍大帳內,焦頭爛額地說道:“不行了,糧草只夠最後二十幾天,已經瞞不住了。
“現在他們不光是逃跑,還有不少中層將領收到西齊的勸降書,昨日在外巡邏時,死了一名西齊仙師,他的儲物袋裡面,裝滿了和我軍將領聯繫的密信,再這樣下去,十五萬大軍,起碼有四萬人要譁變!”
四萬人。
聽起來比例不大,可是出現在內部,問題就大了。
“嘩啦啦——”
滕樂拿着一個麻皮袋,從裡面倒出各式各樣的密信:“這些都是,要不要提前動手,防止他們作亂?”
本打算修煉的陳三石,不得不騰出時間:“拿上信,把所有人集結到演武場上。”
“陳督師,準備當衆殺雞儆猴?”
童曉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好,總歸是能震懾住他們。”
幾個時辰之後。
黃昏時分,演武場上。
十五萬大軍在天黑之前,聚集在一起。
其中。
參將以上和軍中文職官員,都被聚集在最前方。
在他們到齊之後。
一襲白袍在晚風中走上高臺,他的腳下,是一堆堆的密信。
見狀。
幾名參將頓時冒了一身冷汗。
“這些!”
童曉初站在白袍身側,隨手抓起幾封信高高舉起:“是什麼東西,想必你們有些人,應該很熟悉吧?!
“一羣混賬!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我大盛朝廷,供你們糧餉,傳你們武道,還給你們藥材,如今正是報效朝廷的時候,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想着投敵!
“督師!
“下令吧,把這些信拆開,一個一個地斬了!”
聽聞此言。
那些參將的手紛紛按在腰間的佩刀之上,就等着殊死一搏。
但偏偏,接下來白袍說出來的話,卻和他們所有人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燒掉吧。”
“什麼?”
“都燒了吧。”
陳三石重複道。
“讓燒就燒,哪來那麼多廢話。”
眼瞅着童曉初沒反應過來,楚仕雄直接將手裡的火炬丟在信封堆上。
在萬衆矚目之下,這些本該是殺頭死罪的證據,全部付之一炬,直到化作灰燼。
那些參將和文官低着頭,掩飾瞳孔裡的鎮靜。
“信,我沒看。”
陳三石開口,看似沒有大吼大叫,但平靜的聲音傳遍每一個角落:“所以你們可以放心,沒人會找你們的麻煩。
“你們想活命,我能理解。
“眼下的情況,你們這些降將,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去了西齊,就算活下來,以後還有前途可言嗎?誰,會重用叛徒!
“但相反!
“你們如果再咬咬牙堅持一下,馬上就要迎來建功立業的機會!”
建功立業?!
十幾萬人。
從將領到士卒都面面相覷,他們明明已經來到絕境纔對,哪裡來的建功立業?
“絕境?”
陳三石彷彿洞穿他們的內心:“不!是絕地反擊!西齊三十萬大軍,在陳某人的眼中,已經是一座屍山了!”
此言一出。
全場譁然。
分明是死境,怎麼在這位大帥的口中,聽起來完全相反呢?!
“我陳某人,從不對部下撒謊!”
陳三石聲音鏗鏘:“我,可曾敗過?!”
確實……
不曾!
督標軍的將士們,即便是和陳三石不算熟悉,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白袍,確實沒有敗過。
此次西征,雖然沒打勝仗,但也一直是僵持。
可……
眼下沒糧食,又沒退路,打又打不過,怎麼贏?!
“十五日!”
就在他們半信半疑之時。
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震耳欲聾。
“最多再有十五日!”
“我就能大破西齊,決不食言!”
“十五日後,如果沒辦法大破敵軍,是逃是降,我絕對不攔着你們!
“但十五日內!
“誰要是再動搖軍心,違反軍紀,一律滿門抄斬!
“是跟着我建功立業,還是當個叛徒走狗,諸位弟兄,自己選吧!”
語畢。
陳三石沒有再多說半句話,轉身而去,消失不見。
留下十幾萬大軍,處於震撼中沒有回味過來。
十五天?
十五天之後?
他們就能贏?
那麼之前這半年是怎麼回事。
等候戰機?
“廢話,當然是等候戰機!”
洪澤營的將士們,卻是紛紛開口說話。
“瞧瞧你們督標軍這點出息!”
“想當年,老子們在涼州城外!八百斥候,殺了兩萬人!”
“你就按照這個比例算!八百人殺兩萬,咱們有十五萬人,能殺多少?!”
“咋算啊?”
“掰着手指頭算!”
“你們忘了嗎?督師大人剛到瓶州的時候,曾經和那個韓湘對話過,當時他就說,韓湘輸定了!”
“所以拖到現在,無非是在等戰機而已。”
“這算個屁!”
“想當初,在明州……”
“還有在虎牢關!”
“……”
“總之,這個時候誰跑路誰真是蠢蛋。”
“接下來,馬上就要升官發財嘍~”
洪澤營的將士們,或許有心,或許無意地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來以前每一次驚心動魄的勝利。
“也對。”
“陳帥都說了,最後十五天。”
“要不是有把握,他肯定不敢這麼說話。”
“……”
種種原因相加之下,督標軍的將士們漸漸有了堅持下去的信念,軍心穩定下來。
……
“督師,在下佩服。”
童曉初緊緊跟在白袍的身後:“我還以爲你要收拾那些傢伙,結果直接把信燒了,真是妙招啊!”
陳三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說道:“從今日起,不用再節省糧食,每天讓弟兄們吃飽。”
“那十五天後呢?”
童曉初等人,還是焦灼不安。
“十五天後,定勝負。”
陳三石來到賬內。
他只需要,確定敵方屯糧的位置,就能直擊韓湘的破綻。
這段時間。
他又反覆研究過輿圖,再加上收集來的情報。
基本上可以把雲居府排除掉,確定糧草必然在塢城或者廬府之內,前者七成,後者三成,必要的時候,也只好挑機率大的賭一把。
又是數日過去。
“廖方來信了。”
王竣直接御劍飛到大帳內才停下,他拿出一封密信:“那廝要求頗多,我一併答應之後,才總算是答應前來投奔,你們自己看看吧。”
童曉初等人簡單掃了眼,頓時大怒。
“侯爵也就罷了,真要是能幫我們絕地反擊也算合適,他還要求在五年之內封國公,怎麼不直接要個異姓王呢?!
“這些修仙法的資源要求我看不懂,但看名字也知道是獅子大張口!
“最……
“最過分的是,他竟然是要陳督師身披黑袍去相迎!”
“狗日的。”
汪直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我聽懂了,他以前不有個什麼外號,叫‘白袍謀士’麼,這老小子讓穿黑袍,是在羞辱人啊,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說道:“師弟,你昨天夜裡不是說,你覺得糧草七成在塢城,三成在廬府麼,不然咱們就賭一算了。”
“不能意氣用事。”
陳三石說道。
就如同當初在明州,於鬆將軍用命吸引敵軍注意力,他必須要同意一樣。
這次,也不能因爲一個所謂的虛名影響大局。
那可是三成。
他作爲統兵之人,豈能賭氣,就拿着弟兄們的命去開玩笑。
最重要的是……
陳三石也從來沒有對外以“白袍”自稱過,最開始,無非是蘭姐兒給縫的新衣服而已。
在萊州不穿鎧甲,穿着白袍,也是因爲招降的時候看起來比較醒目,算是一個特徵,能對招降城池有幫助。
說到底。
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他無所謂,一切都服務於戰局。
換句話說。
他當初穿黑袍,天下人就會知道“黑袍”,穿紅袍天下就會知道“紅袍”,衣服的顏色,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意義在於穿衣服的人。
“別說是三成,哪怕是一成概率,區區黑袍而已,我有何穿不得?”
陳三石淡淡道:“告訴他,沒問題,最快什麼時候能到?”
“三五日之內。”
王竣說道:“我想辦法把他接過來。”
“不得有誤。”
陳三石囑咐道。
等到廖方來確認糧草是不是真的在塢城,就可以定出勝負!
官渡結束之後。
就可以弄清楚,後方三府叛亂的緣由。
如果真是曹家指使,想要坑殺他連同這十五萬將士,再加上守孝期已滿,到時候免不了又要逼迫自己去京城。
非要……
逼他!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說……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楚仕雄!”
陳三石霍然起身
“你即刻點五十騎,天明之後隨我出城殺敵!”
之後怎麼樣暫且不論。
陳三石當前的任務,還是打贏這一仗,領着洪澤營的弟兄們活下來!
明日太陽升起之後。
就是照亮韓湘破綻之時!
也是官渡決勝的關鍵!
大勝之勢,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