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的突然出現,令場上形勢頓時爲之逆轉。
斬子夜見到他,連忙開口呼救,然而嘴巴才張開,周沐沐便陡然加劇法力輸出,金光圈落下道道光環,將他硬是遮得毫無空隙,別說開口說話,就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而此界金丹不在,內息法也受到壓制,斬子夜竟被漸漸逼入死地。
阿夜見了這一幕,頗爲驚訝道:“你們這比武切磋下的好重的手,我看木靈都快被你勒死了啊。”
斬子夜心中怒罵:老子可不就是快被你的血靈生生勒死了?你還有功夫說這風涼話,你眼睛是瞎的麼?
周沐沐則一句話也不多說,她現在只求能以最快的速度斬除了斬子夜,至於之後要如何與阿夜交代……她已經不願去想了。
“說來,當初王陸跟我說過,人在窒息中可以尋得極大的快感,莫非你倆此時正在配合追求愉悅?”
斬子夜本就窒息難忍,聽了這話險些噴出血來。周沐沐也是法力爲之一搖
……王陸那混賬一向喜歡開玩笑倒也罷了,你居然……果然是腦子有病啊
然而正想到這裡,忽然阿夜笑容一斂,走來拍了拍周沐沐的肩膀:“我剛纔找你找了好久,正好有事要和你說。切磋的事先放一放吧。”
被阿夜手掌及身,周沐沐險些法力潰散,心中更是大急:我在幫你好不好?今日斬除此人,才能保你家庭安康,如若不然,憑你這智商,早晚妻離子散啊
但阿夜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卻越發用力了:“好了沐沐,事情緊急,趕快走吧。”
周沐沐肩膀一震,試圖將阿夜的手震開,但下一刻,一道血光在掌心處點亮,周沐沐渾身一個激靈,凝結的法力竟被這一掌生生拍散了
噹啷
金剛圈落到地上,斬子夜的雷霆戰體重獲自由,但他看了一眼並肩而立的主從二人,只是冷笑一聲便飛身離去,看也不回頭看一眼。
周沐沐卻已經顧不得斬子夜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肩膀上的手。
“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阿夜無奈地說道:“沒辦法,誰讓我說話你不聽呢?我又不能對你動武,只好用出血符啦。”
“我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周沐沐怒吼道,心中的委屈已到極限,眼眶裡忍不住地泛起了淚花,“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阿夜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次回來,該看的已經都看了,萬幸莎曼傷勢不算太重,有木靈相助,她恢復得很快。而永恆樹精華雖然被掠走了部分,但根基未損,總能緩緩修復的。兩個孩子當時藏得很好,甚至沒受到什麼驚嚇。這裡已經沒什麼我能做的事了。”
“既然沒事,就沒必要就留在此了。”阿夜說着,動了動肩上長槍:“何況五靈爭霸戰還沒結束,我的歸宿應該是戰場纔對,所以,一起去金玉城吧。
“唉,我說話你又不聽了,血符寶貴,不要總是這麼揮霍好不好?等哪天血符用光了,我不就淪落到跟段蒼山那小丫頭同一級數了麼?那時候別說什麼帥氣,我一定會羞憤欲死的,拜託你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接連幾次遭受打擊,周沐沐也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好吧,隨便你。”
“嗯,事不宜遲,我已經跟莎曼說過,咱們這就出發吧。”
兩人自永恆樹離開,直奔金玉城,行色匆匆,彷彿敗軍之將狼狽逃竄。他們從金玉城凱旋,甚至還沒來得及在永恆樹城之中休憩一夜。
兩人行進速度很快,沒多久就跨過了永恆樹與金玉城的邊境線。
只是才踏上金玉城的土地,阿夜忽然身子一晃,不受控制地跌了下去,周沐沐吃了一驚,連忙伸手將他抱住,卻見阿夜面色蒼白如紙,血色全無。
“你受傷了?”周沐沐連忙用出療傷法術,卻發現阿夜並無內外傷,似乎只是太虛弱了?“你,你到底做什麼了?”
阿夜勉強一笑:“難得回趟家嘛,不小心和莎曼玩過頭了……”
“玩你妹啊”周沐沐伸手貼在阿夜背上,法力涌入,探查其體內狀況,所見景象令她簡直手足無措。
周沐沐看到的是一間空蕩蕩的大廈,徒具四壁,支柱腐朽,隨時可能垮塌的大廈……那是阿夜的玉府。
曾幾何時,還繁榮鼎盛,金碧輝煌的玉府,此時竟似垂死遲暮,遍地腐朽,生機泯滅。
五靈爭霸,五位主君中只有金玉城主以強勢鎮壓一切,其餘幾位的個人戰力都不算突出。不過那是相對五靈,也就是五絕首席而言。其中,阿夜的單兵作戰能力又遠遠超出同輩,在用上血符神槍時,面對金玉城主也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到底怎麼回事?少拿不靠譜的理由搪塞我,我沒你那麼蠢”
眼見周沐沐逼問得緊,阿夜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能糊弄過關的理由,唯有苦笑自己沒有王陸的應變能力,而後坦誠相告。
“是血符的緣故。”
“血符?”
阿夜解釋道:“召喚血靈除了必要的觸媒之外,還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凝結血符,而後以血符的力量來控制從者,這是血靈殿定下的規則。而血符的來源只有一條:血祭,而且必須是至親之人的血。”
周沐沐驚道:“至親之人拿來血祭?我從未聽過啊?”
“因爲只有五位君王才知道這個秘密,血符是主君控制從者的唯一憑證,所以血靈殿也不會讓你們知道太多……說回血祭,所謂血祭至親,未必一定要有血緣關係。比如段蒼山的小丫頭就犧牲了她手下全部的死士,那些死士世世代代跟隨段蒼山主人,爲了主人一句話出生入死也在所不惜,但是到了小丫頭這一代,早就不該有什麼主僕之分,但卻因爲五靈爭霸,被她趕盡殺絕,更可惜的是,付出這麼巨大犧牲纔得到的血符全被她浪費了。”
周沐沐仍感到難以置信:“那,那莎曼呢?難道她也血祭了自己的至親?
“莎曼的情況要好些,聖葉作爲永恆樹的一部分,可以將這部分代價轉嫁到永恆樹上,所以她血祭了永恆樹的種子,那是歷代聖葉爲了關鍵時候所作的儲備,雖然有些可惜,但總比犧牲活生生的人要強……怒焰谷那邊,怒焰大王親手斬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所謂血親對他來說和豬狗無異,至於金玉城的情況我不清楚,想來也不應該能夠例外。最後,至於我嘛”
阿夜說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周沐沐心中卻陡然升起不祥的預感,阿夜在葉水河的聲望雖好,可稱得上至親的無非是莎曼和兩個孩子,那三人如今平安無事,也就是說……
阿夜笑道:“沐沐你果然是聰明——老婆孩子動不得,除了血祭我自己,還能怎麼辦?嗯,或許死命去找也能找到幾個相熟的朋友,可是要犧牲朋友才能作戰……那副嘴臉實在難看,我做不到。”
“我是葉水河之王,這個國家的榮耀歸於我一人,那麼這個國家有人爲之付出時,我也當仁不讓,這纔是一個帥氣的君王我選擇用我自己的性命來凝結血符,而或許是因爲我的生命力特別頑強,也或許是因爲我長得實在很帥,所以旁人要犧牲整條性命才能拿到的血符,我只要犧牲一定的陽壽就可以,而且血符威力更勝一籌。”
阿夜說着,長出了口氣,身上泛起一圈血光,陡然多了幾分力氣,不必周沐沐攙扶便站起身來,神采奕奕。
周沐沐卻看得心驚膽戰,阿夜這分明是又用了一枚血符,只是加持對象不再是長槍而是肉身,犧牲壽命換取一時的體能,說到底就是飲鴆止渴而且周沐沐更想起,阿夜先前幾次動用血符時,其實每一次都是連用兩枚,一枚加持長槍一枚加持肉身,後者用來強制抵消使用血符後的虛弱狀態,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加速自殺?
“從我選擇血祭自己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命不長久了,血祭不是簡單的加減法,血靈殿最後一定會收取我付出的代價。作爲戰士我不怕死,只是我實在放心不下妻子和孩子。尤其是莎曼,她雖然聰明智慧,但很柔弱也很粘人,一直以來她身邊都有人支撐陪伴,如果沒有人在她身邊,她其實什麼也做不了。我一直擔心走了以後,莎曼一個人要怎麼辦。”
周沐沐苦澀地笑道:“所以你這個蠢貨,就千方百計要給自己頭上戴綠帽子?”
“我已是死人一個,難道要讓活人爲我守寡麼?作爲一個合格的丈夫,爲心愛的人尋找合適的歸宿是理所當然的責任吧?還好,這次回來,看來莎曼已經變得堅強成熟了許多,我已經沒有眷戀,更沒有遺憾了。”
周沐沐卻有些難以理解:“你真的……能做到這麼灑脫?”
“當然因爲婆婆媽媽的人一點也不帥氣,而我是最帥的。”阿夜信心十足地說着,目光中滿是真誠。
周沐沐終於無話可說。
“……那麼現在你是打算於什麼?隱居起來孤老終身麼?”
“當然不可能”
說話間,阿夜神采飛揚,目光中流露出熾烈的戰意。
“我要去和金玉城主單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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