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晶瑩的光球還沒有完全吸收,但王陸已經從中提取相當一部分知識。
墮仙遺產並沒有最初預期的那麼豐厚……那位墮仙被歐陽商用詭計誘騙,自爆肉身後,殘存的一絲元神又被心魔大誓約束得不能超生,足足苟延殘喘了一百多年時間。與王陸見面的時候,其實只剩下一層渣滓了。
若非如此,在他的夢境之中,王陸也沒那麼容易就取得決戰的勝利。
那麼,多番取巧之後,勝利的果實自然也會大打折扣。一百多年風化,墮仙大部分記憶都已經遺失或者殘缺,只留下很少的一部分。其中最有價值的是一些關於築夢術的心得體會,王陸打算花些時間細細研究,爭取將這門魔界絕學掌握到手。另有兩三部仙級功法的殘篇,不過對於出身萬仙盟五絕門派的人來說,仙級功法殘篇意義不大,只具備一定的學術研究價值罷了—畢竟就連完整的仙級功法星辰劍典,如今王陸也不是很看得上眼。
除此之外,墮仙遺產中最重要的是他關於墮仙界—姑且將墮仙們佔據的世界如此命名—的記憶。
因爲大部分記憶已經風化殘缺,所以王陸看起來也是模糊不清。只看到一片煉獄火海,無數生靈痛苦地折磨,完全是地獄的景象。
當日在墮仙夢境中,天之痕曾被短暫打開,大量炮灰生物涌出,那些炮灰奇形怪狀,身上殺氣和怨氣沖天,那是在絕對的折磨中才能養成的特質,墮仙界的境況也可見一斑。
若是讓這羣墮仙衝出通道佔據九州大陸,必是生靈塗炭……恐怕比仙魔大戰敗北還要慘。所以當初靈劍前代長老們不惜一切地封印了天之痕,着實是不世功勳,就算萬仙盟中再怎麼政治陰險也無話可說。
但事情並不是到此爲止了。
墮仙界對九州大陸的窺伺從未停止,先前那位潛入魔界的墮仙—似乎是名叫風月先生的,只是一個先鋒,大部隊還等在後面。而在風月先生死後,墮仙界必不會善罷甘休,還會派新的人來,而且只會比風月先生更強。
而九州大陸,可曾做好面對下一個墮仙的準備了麼?
至少從現在這盛世太平景象來看,完全沒有……別說墮仙界,就連魔族的事情都快被人忘了,如今除了一個仙魔不兩立,還有誰真能對魔族的事情如數家珍?修士們除了潛心苦修之外,就是把精力浪費在內鬥上,若非近期天南州的豐都異軍突起,轉移了相當一部分社會矛盾,只怕萬仙盟非要爆發一場局部戰爭以緩解矛盾。
當然事情也不必太悲觀,根據風月先生的記憶來看,兩界通道非常難以打穿,風月先生本人花了兩千年時間都功敗垂成,後人想要繼承他的事業也沒那麼容易。至少第一步,如何才能再次遣送先鋒進入九州就是個大問題。
墮仙界的第一先鋒風月先生是通過魔界繞道才能進入九州,如今魔界基本已毀,再想用老辦法遣人過來可沒那麼容易了……不過,也只是不容易,事情遠沒到可以高枕無憂的地步。從風月先生的記憶中,王陸得知墮仙界在風月先生被芬里爾鎮壓以後,就已經在着手探索多種新的入侵途徑,其中有幾套方案已經取得了巨大的進展。
時不我待啊……
只是想進一步解析內容的時候,卻發現該部分內容居然是加密的這風月先生被風於百年居然還有這麼強的保密意識,給後來人添了不少麻煩……想到這裡,王陸有些煩躁地在車廂上翻了個身:“這天爲啥這麼藍?”
一日後,馬車趕到了目的地邙山城,這座草原城市背靠邙山,算是地處偏僻的邊陲小城,城市人口不過數千,就連城牆都修得吊兒郎當。好在民風樸實,倒也是處安逸所在。
車伕將王陸送到城內,熱情地爲其介紹忙山城風土人情,又嘗試推薦客棧給他。這一路行來他看得出王陸身世不凡,便打算選一家城內最貴的客棧,自己不少提成。誰知他只說得口於舌燥,車廂後卻沉默無聲,車伕說得氣悶,回頭看去,卻見車廂裡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了幾隻銀錠,幾塊亮晶晶的石頭。
車伕茫然片刻,心中聳然一驚—他駕車多年,這馬車就如身體的一部分,一個一百多斤的大小夥子說沒就沒,他在前面趕車卻半點沒覺出動靜,真是活見鬼了。但他見多識廣,知道與其說是見鬼,不如說是遇仙。
想到此處,車伕不由越想越覺得有理,若非仙人,如何會在白天行走,而且來無影去無蹤?而且這一路既不謀財也不害命,不是仙人是誰?
他這次可真是行了大運那可是仙人在他生活的這個小國之中,可多少年沒有過仙人,如今竟讓他遇到了一位—雖然那位言行舉止無不特立獨行,着實和一般意義上的仙人有不少區別。
只可惜這一路沒有多和仙人說上幾句話,沒能多沾些仙氣。但車廂上有仙人留下的寶貝,那銀錠和石頭,車伕可萬萬不打算拿去使用或者販賣,他是想回家以後就祭在家中,鎮宅辟邪,而且代代相傳。有仙人庇佑,想必以後子孫福祿無憂……
且不提這車伕如何在心中勾繪未來景象。單說王陸在進入邙山城就悄然離開城市,直接去登邙山了。
因爲他在城中聞到了修士的氣息。
對方實力不強,約莫也就是虛丹與金丹之間,不過在這邊陲小城中,這等修爲足以成爲世代相傳的守護神,也就是標準的地頭蛇。而關鍵是那人氣息不穩,似乎其人受了些傷,而這樣的修士多半最是敏感,尤其對外來的修士警惕十足。王陸沒打算和這種人打什麼照面,他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和一個無足輕重的土著扯皮上。而且萬一事情鬧大……這裡可是天南州,豐都所在的地方,靈劍派縱然人丁不旺,在這裡駐紮的人手也不少,而王陸還沒打算和靈劍派的人打招呼呢。
如今他在天南州漫無目的遊蕩,是爲了梳理思緒,整理修爲。與墮仙風月先生的那場夢中穿越之戰,他的收穫是全方位的—那三年地溝油的生活帶來的修行境界上的全面提升,可是切切實實的。如今王陸的紙面境界足有金丹巔峰,不過這種被地溝油泡出來的金丹巔峰自然是需要擠水分的……
然後王陸就選定了邙山,這座高逾千丈的高山在修仙界的版圖中算是一座荒山,因爲雖然理論上大山之中常有仙靈,至少很容易成爲地脈節點—畢竟山嶽本身就是地殼劇烈運動的產物。但偏偏邙山就是特例,別說什麼地脈節點,就連地脈都避而遠之天地靈氣稀薄地可憐。所以邙山又被天南州很多修士稱爲盲山。
但這種地方對現在的王陸而言卻再好不過,他金丹已成,真氣法力可以生生不息,源源不絕。而且境界虛高,擠水分還來不及,更不需要藉助外界靈氣來增強修爲,事實上以他空靈根的資質,最好是找個靈氣隔絕之地,免得一不留神就吸納了大量天地靈氣入體。
千丈高山對金丹真人來說可謂一步之遙,但王陸不願在邙山城附近暴露身份,所以就徒步行走,花了半日時間才登上峰頂。這座邙山果然不愧是天地靈氣稀薄的盲山,別說修士,就連普通生物都很稀少,山頂處光禿禿一片亂石,飛禽走獸乃至蟲豸都少得可憐。
王陸也不講究,直接找了塊平整的石頭盤膝坐定,而後元神自紫府下沉,與那顆飽滿地如欲脹裂的金丹合二爲一,催動其瘋狂旋轉,不斷將金丹內的雜質甩出去。得自黑潮的力量很快就被王陸那宛如陰陽雙生的無相混沌金丹排擠而出,雖然金丹的體積因此縮小,但卻使得金丹結構更加飽滿精純。
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玉府金丹縮小了十分之一,王陸的整體修爲境界從金丹巔峰直線滑落到金丹上品,但境界跌了,王陸卻感到實力不跌反升--因爲金丹縮小了,運用起來反而更是得心應手。
而且在縮丹的過程中,王陸還開始嘗試融合金丹之中的無相功和混沌破天劍氣,這兩門仙級功法一主攻,一主防,雖然合起來用可謂攻守兼備,但畢竟功法轉換之間存在些許滯澀……碾壓雜魚時不會覺得,對上同級乃至更高級別的強者問題就大了。
之前在穿越之夢的最後決戰時,他設計三才劍陣,佔據天位,但實戰中只能運用混沌破天劍氣一力猛攻,無相功完全沒有發揮空間。這就是因爲他目前還沒辦法在兩大仙級功法中自由切換。
按照先前的規劃,功法融合是要放到元嬰境界以後去的,但在得到風月先生的遺產之後,王陸卻覺得腦子裡多了些靈感,似乎可以將這一步提前落實了,雖然難度不小,需要的時間更是漫長。
但反正如今關於如何面對靈劍長老們的事情也還沒想出個章程,王陸就打算於脆先專心修行,其他的事放放再說
可惜就在兩天之後,計劃被無情中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