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仙女王璐璐的神奇舞蹈魅惑衆生,七彩琉璃裙的光芒在石室中盡情閃耀,令人心馳目眩。.
舞動間,石室中不斷傳來一陣陣的噴血聲,也不知究竟是從何人的七竅中哪個竅穴裡噴出來的。
只知道,當閃光結束之後,石室中已是空無一人,除了地上一片又一片的血跡之外,再也沒有證明其他人存在過的痕跡,石室中只有節奏輕快的舞步踢踏地面的聲音,不斷迴盪。
片刻後,舞步停止,星辰仙女之舞於是終焉,王陸嘆了口氣,脫下了琉璃仙的七彩長裙,環視四周,笑了一聲:“果然站到最後的人絕不是無愧於心,無需爲任何事羞恥的人,而是羞恥觀念異於常人的。”
笑完了,也就不再笑,相反,王陸的表情異常冰冷。
“好了,我已經贏了,讓我見見你的真面目吧,幕後黑手兄”
話音剛落,石室的地板就轟然塌陷,一個深不見底的幽然深坑將王陸一口吞沒。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王陸墜落了不知多久,按照物理法則來說,恐怕早就飆出百里,但仍未見底。
太古劍冢本就處於未名空間,理論上若是跌出空間邊緣,進入空間的無盡亂流,倒是很有可能出現眼下這一幕,但王陸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跌出劍冢,仍在其中,只是這個劍冢的空間,恐怕是超乎想象得大,而方纔八門考驗背後的秘密,也超乎想象的恐怖。
又過了不知多久,王陸終於落地,彷彿星辰墜落,引起了山崩海嘯一般的強烈衝擊積累了這麼久的衝勢,也虧得他有無相劍骨,並將無相功催運到了極致才抗的下來。換做力王真身都要吐血。
不過王陸更關注的還是自己所在的位置。
四周是一片黑暗,層層陰暗的霧霾如無盡的海潮將自己團團包裹起來,黑霧之中彷彿隱藏着無盡的陰冷殺機,令人心神浮動。而只要稍事接觸那些黑霧,便感到一陣陣絕望淒厲的哀嚎在腦海中迴盪不休,人間種種苦難和悽慘化爲無數的幻想矇蔽了元神,片刻後就開始頭疼,彷彿被人在腦中生生刻印上了種種陰暗的烙印。
這黑霧竟是如此歹毒?王陸連忙向後退了幾步,離開了黑霧,而後回首四望,只見自己着陸的位置是一座黑潮之中的孤島,面積不大,而且彷彿是被自己下墜的衝勢,在茫茫黑潮中生生衝擊出來的,但那一衝也令地勢動搖,有分崩離析的危機,隨着地面深陷,土石滑落,四周黑潮不斷蔓延,腳下立足之地也是危在旦夕。
不過就在不遠處有一道光亮,一道舟船似的輪廓在黑暗中隱約發光。王陸心念一動,立刻邁步靠上前去。
果然是一艘舟船,船體漂浮在騰騰的黑霧之上,如同騰雲駕霧一般上下緩緩浮動,船舷上刻着幾個字,依然是流傳於萬年前的古體字:苦海一舟。
苦海一舟?換言之,這四周的黑霧就是苦海咯?嗯,剛纔只是輕輕接觸便有切膚之痛,彷彿親身體會了人間百般苦難…也不知要多少生靈的苦難才能匯聚成這樣一片海洋,而海洋的深處,又藏着怎樣的魔頭。這艘苦海度厄舟來得如此之巧,彷彿是苦海中的魔頭刻意派來迎賓的座駕。
啊啊,應該就是了吧。
那個藏身八德考驗之後的幕後黑手,早就按捺不住了。自己方纔以星辰仙女之舞秒殺衆生,固然有這殺招本身的犀利,但是也有幕後黑手相助。
其實恥門的考驗本身就很值得玩味,恥度100就算失敗,但這恥度的得分衡量標準由誰來定?還不是幕後黑手的主觀臆斷或許在目睹星辰仙女王璐璐之後,有些人只是略微爲之動搖——比如某些平曰裡生活就很扭曲變態的——但仍然會被判定恥度破錶,淘汰出局。
那幕後黑手其實根本就是要與自己直接見面,無非是要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罷了。而自己……似乎別無選擇。
客觀理智地看,這一次劍冢之行已經和預期有了極大的偏差,除了盛京人的橫插一腳外,劍冢內的經歷也非常離奇,此時最爲理智的選擇是就此退出,將事情回稟山門,然後由門派長老們出面解決,事實上自己把琉璃和小白支開,也是爲了讓她們能儘快迴歸山門,去找長老們求援。
但自己卻不能走,儘管到了這一關,已經不再適宜當前的等級,但是他還是要繼續前進……
一來,形勢還沒有完全失控,手中的靈劍天符隨時可以激發,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其實在剛剛進入八德考驗關的時候,他所持有的小隊名冊上,朱詩瑤的名字就變成了詭異的橙色。
小隊名冊是在離開靈劍山之前,由掌門親手交給他,作爲小隊領袖的象徵。上面分別寫了靈劍派一行四人的名諱,只要翻開手冊,通過人名的顏色便能判斷此時的狀況,例如琉璃仙和白詩璇就是健康的綠色,自己則是略微疲憊的淡綠泛黃。而朱詩瑤卻是詭異的橙色。
橙色意味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也遇到了極大的難關,行動不得自由,多半是被困在了某處。而以這太古劍冢之詭奇多變,朱詩瑤的顏色任何時候從橙色變成有生命危險的紅色,乃至死亡的黑色都不足爲奇。
然後,看到了這一幕,自己還能怎麼辦?恪守弟子輩的本分,坐視不管等待師門救援麼?那倒是輕鬆簡單,但事情不是那麼個做法。事實上按照時間計算,琉璃仙和白詩璇此時應該已經和門派長老取得了聯繫,若是那麼簡單就能進入劍冢救援,以長老們的實力早就該進來了。
所以,既然師門的力量一時指望不上,那就自力更生吧。
很難講現在的選擇是不是合乎專業冒險者的專業精神,但是作爲無相峰的弟子,王陸可以在其他任何方面表現得無所謂,但是對同門見死不救……至少王舞從來沒有這麼教過他。
王舞的觀點一向是,既然同爲靈劍一脈,那就要恪守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就算要坑,也只能靈劍派的人自己坑,決不允許外人欺辱到自家頭上,而一旦自己人遭遇危險,能幫就一定要幫。而朱詩瑤此時身陷危險之中,要說有誰可能幫得到她,除了自己還作他人想麼?
想到這裡,王陸不由苦笑,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甭管朱詩瑤大師姐認不認自己這個首席,但既然頂了門派首席的頭銜,平曰裡又多得首席的特權,那麼該履行義務的時候,就義不容辭,哪怕前路荊棘遍地,兇險百倍於前
至於救援的方向麼,也早就確定了,隊長手冊上,翻到救援一頁後,手冊便浮現出幾行字,那是灌輸了掌門星辰大衍術後推演出的文字,大意便是救援的契機在劍冢更深處……所以王陸纔會用盡手段來闖關。
至於眼下麼……王陸想了想,邁步跳上了苦海度厄舟,度厄舟微微一沉,立時啓航,船頭分開黑霧,緩緩向前行去。
事實上,這一步多少有些冒險,誰也不清楚這苦海度厄舟究竟是個什麼來頭,乘坐其上,能感受到其中法力流轉,用料考究、結構精妙,雖然許多設計製作的理念顯得有些過時,但仍是難得一見的靈物,其中的神通,以王陸的見識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解析出來,只知道有這度厄舟庇佑,那歹毒的黑潮苦海便不能靠近。
至於這度厄舟究竟是作何用途?可能是通往魔頭所在的必要交通工具,但也可能是魔頭被困劍冢後,逃出生天的關鍵。那魔頭引誘王陸深入,正是要他駕馭苦海一舟,送到他面前。
一切皆有可能,但王陸暫時不打算考慮太多。
走一步算一步,先走出這一步再說吧,不然憑空臆斷便瞻前顧後,就是杞人憂天。
苦海度厄舟越行越快,在茫茫黑霧中逐漸乘風破浪,有飄然欲仙之勢,儘管四周一片漆黑,並沒有參照物,王陸仍能清楚地感受到黑色的霧氣在視野兩旁飛速後退,自己正朝着目的地急速前進。
不多時,前方一處光亮映入視野,王陸凝神細看,不由一驚。
光亮處,竟是硬生生在茫茫黑潮中開闢出一塊空地來,光芒所在,任憑黑潮翻滾也不能寸進。而在光亮之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緩緩邁動步伐,信手舞劍。
隨着度厄舟不斷靠近,老者舞劍的姿態也越發清晰,王陸看了一會兒,心神不由爲之奪,原來老者的劍法看似漫不經心,但每一招每一式都隱含着極深刻的劍道至理,若是修爲不到或許察覺不出,可以王陸此時對劍的理解,已經能看出老者劍法的精妙,當真是每一劍都動人心魄。
如此劍法,當真是前所未見,而有了這套劍法,王陸也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眼前這人,便是八德考驗時,藏身幕後的那個黑手,同時,可能也是這個劍冢的主人——至少是主人之一。
至於稱呼,應該是叫……劍魔?
因爲王陸看着老者身上的長袍,前襟繡着古字:劍,後背則是大大的一個:魔。
劍魔舞劍,並非刻意炫耀,他在光亮中揮動手中長劍,片刻之內劍光縱橫如電,不知出了多少招多少式,每一招都發乎自然,如行雲流水,彷彿是行走坐臥一般的生活本能,看他的模樣,這套劍法似乎是從開天闢地之時便開始練起,直至地老天荒也不要中止。
然後,在度厄舟靠近時,劍魔忽然停下了手中劍,目光直直指向王陸。
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
“你有病?”
王陸當時就是一驚,作爲開場白,這可未免太過特立獨行了點,想了想,他嘗試着迴應。
“如果長得帥算是一種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