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類似於觀光車的小轎車穿過林蔭，駛入一座保衛森嚴的院落，停在一處仿古宮殿前。
下了車，李牝清晰感覺到好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種他不止一次直面煉星者適應形成的熟悉感覺……
充分證明這座宮殿的守衛森嚴。
“煉星者的目光落在煉星者身上不會引起原子意志的過激反應，就像普通人很難精準察覺到另一個普通人的目光是否落在自己身上一樣，可煉星者看武者……”
立竿見影。
甚至如果那位煉星者心中生出惡意、殺意，無需言語，就會讓那位武者生出無法言語的驚悚、恐懼，甚至誘發基礎疾病，活活嚇死。
這也是爲什麼大部分煉星者很少進入普通人圈子。
目光所及，所有人盡是戰戰兢兢。
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沒意思。
而能讓如此多的煉星者親自守衛之地，整個龍門閣都爲數不多。
這一處宮殿……
赫然龍門閣立身安命發展至今的根本——傳奇星器所在地。
離李牝擊敗十三位挑戰已過去三天，他的傳奇星器使用申請也已通過，此刻的他，便在龍門閣執事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座保存傳奇星器的宮殿中。
宮殿門口，一身正裝的張松柏已經在那等候了。
“李牝。”
這位龍門閣負責人一臉笑容的打招呼：“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哈哈，幾個月前龍門閣的隊伍就是我帶領的，我可是親眼欣賞了你在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一路過關斬將、披荊斬棘奪得冠軍的雄偉英姿。”
“過獎了。”
李牝道了一聲。
“來，閣主已經在裡面等你了，他將親自爲你激活我龍門閣這套傳奇星器。”
張松柏道。
“閣主！？”
李牝有些意外。
這一任閣主雖然並非龍門閣創始人，但同樣也是一位在煉星者領域接近巔峰的大煉星師。
不過考慮到傳奇星器的貴重性……
由閣主親自激活，倒也在情理之中。
當下，李牝跟着張松柏，來到宮殿內。
整座宮殿都是由特殊的材料修築而成，或許堅固程度上比不得可以直接作爲天下第一武道會比武臺的振巖，但卻能完美的束縛住星力外溢，延長星器的使用壽命。
深入片刻，在一座完全封閉的房間中，一身長袍的龍門閣閣主冉東昇正和一位老者交流着什麼。
看到張松柏帶着李牝到來，兩人停下交談，目光同時落到了他身上。
儘管他們兩人的目光只是打量，但仍然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通過這些壓力，在鎮守府借向天行壓迫適應了一個多月的李牝清晰判斷出，這兩人……
都是大煉星師。
放到世界六極之外，一人即可撐起一方國度，統治上億民衆的強大存在。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
看着臉色似乎毫無變化的李牝，冉東昇由衷的誇讚了一聲。
要知道，他是精神意志融入原子意志的大煉星師，哪怕沒有表露出任何惡意，其目光中蘊含的信息壓迫仍然不是尋常武聖能夠扛下。
李牝能夠做到不動聲色……
衝着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精神造詣之高。
“伱經歷過借原子意志淬鍊自身武道意志的過程？天下第一武道會結束後留在江州，就是在請向天行訓練你？”
冉東昇問道。
“是。”
李牝點了點頭。
據他所知，也有武聖這麼訓練過。
當然了，效率方面遠無法和他媲美。
“我聽聞每消耗百萬積分可以請龍門閣大煉星師助我一件事，不知我可否請龍門閣的大煉星師引動原子意志來淬鍊精神？”
“哦？”
冉東昇看着李牝，有些意外，可緊接着卻是笑道：“我知道，或許你借向天行引動的原子意志淬鍊效果不錯，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爲何？”
“太白的大煉星師就那麼一些，你現在……怕還不好接觸，不知道亦屬於情理之中，你要知道……大煉星師和頂尖煉星者不同。”
冉東昇說着，稍稍思忖了片刻，這才道：“你可聽說過一個傳聞，星力當中，蘊含信息？”
“向府主和我提及過此事。”
李牝道。
“向天行……是了，他可是煉星者中的異類。”
冉東昇說着，笑道：“既然他和你說過，那就好辦了，借原子意志淬鍊精神，頂尖煉星者做得，大煉星師卻做不得。”
他看着李牝：“星力當中蘊含信息，傳遞方式就是被星力‘點化’活過來的原子意志，大煉星師將自身意志和原子意志融爲一體，當兩者間的精神意志差距較大時，大煉星師的思想將潛移默化的影響其他生靈的想法。”
李牝很快明白了過來：“你是說……”
冉東昇點了點頭：“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你的思維、意識，將在無形中被我同化。”
說着，他嘆息了一聲：“這也是爲什麼很多武聖精神數值增長，只能靠一次次生死搏殺進行磨礪的原因。”
“同化……”
“你的天賦，應該已經入了付青天冕下之眼，他之所以不收你爲徒，估計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冉東昇道：“除了那些邪教，不會有人用這種方式教導弟子，因爲，當一個人的思維被同化一次後，他就等於被扼殺了‘真我’概念，再難以維持‘真我’本質，接下來，他會很輕鬆能被比他更強的傳奇煉星者影響。”
李牝聽了，不禁有種毛骨悚然感。
真我被扼殺。
思維被扭曲。
並且……
當失去“真我”時，會一次次的被更強大者扭曲思維，這種生命……
還算生命體嗎？
和一些工具、玩偶有什麼區別？
緊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這種影響的本質來自於原子意志……而原子意志誕生的源頭……是星神！？”
冉東昇沒有正面回話，只是道：“影響思維，並不是說抹殺你的意識，那種潛移默化沒人點醒你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遭受影響，但當你被影響了一次後，你就相當於拉低了自己的底線，左右搖擺、思維不定，對你來說已成家常便飯。”
他看着李牝：“當你走投無路，修煉再無寸進時，有一人願意收你爲徒，指點你修行，而後，在他的指點下，你在極短時間裡修爲突飛猛進，於是，你對他感恩戴德，視他恩同再造，恨不得爲他去死……這一過程，你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李牝不語。
但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不會。
“可實際上，你之所以能修爲暴漲，突飛猛進，就是因爲你已經被他同化，藉助這種同化，他帶動了你實力的增長。”
冉東昇笑着道：“命運中的所有饋贈，都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說完，他幽幽的補充了一聲：“只是很多時候，我們別無選擇。”
這番話，深刻的讓李牝意識到向天行、冉東昇等人分歧的源頭。
也同樣意識到，在“道路”的選擇中，沒有誰對誰錯。
真實的世界中沒有全知視角。
蓋亞人類的未來隱藏在一片迷霧中，誰敢說自己所走的道路真的就一定正確？
哪怕正統的煉星者道路……
哪怕這個世界真正的高層知道，走這條路、煉化星力、融入原子意志，或許是星神對他們的“同化”過程，可在當前大環境下，他們仍然不得不走下去。
就像冉東昇說的。
他們別無選擇。
“哈哈哈，實際上是我們杞人憂天了，就像我們觀測到了宇宙盡頭一顆超新星即將爆發一樣，哪怕它釋放出來的能量再毀天滅地，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而星神的力量何其浩瀚，祂僅僅是降臨於此，其光輝已照耀了整個星系，我們被這等偉大的生命體‘同化’，說不定在無數文明看來，羨慕的眼睛發紅。”
冉東昇笑着看了李牝一眼：“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偉大的付青天冕下突然要收你爲弟子，而你……僅僅需要付出潛移默化影響下，對他生出絕對忠誠的代價，你願意嗎？”
李牝自己，不會同意。
但……
整個蓋亞，想同意的普通人絕對數不勝數。
一百個億都數不過來。
而那尊偉大星神和大煉星師的差距……
絕對比付青天和一個普通人的差距更大。
“科技進步，帶來環境污染，核能開發，亦會帶來毀滅人類的危機，所以，這個世界你想要獲得什麼，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很多人認爲，被那等偉大的生命同化，融入其中成爲一部分，和被超級文明殖民有什麼區別？百年前，那些極其落後的小國，如果有併入一個超級大國的機會，成爲其中一員，有的是人趨之若騖。”
冉東昇笑着道：“所以，更遠的事，我們不必杞人憂天，着手當下，把握現在，纔是我們真正要做的。”
他站起身來，帶着李牝，直接來到了一個完全由一枚巨大星晶鑄就的透明寶箱中：“就像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借傳奇星器，離絕世武聖更進一步，爲踏上煉星者的道路奠定基礎。”
李牝點了點頭。
思緒亦是從“同化”帶來的影響中收回，落到了這個由星晶打造的寶箱中。
隨着冉東昇激發星力，箱子很快打開。
裡面，三件看上去頗爲精緻，散發着濃郁星力波動的寶物在李牝眼前呈現。
“這，就是我龍門閣的鎮閣至寶。”
冉東昇沉聲道：“傳奇星器——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