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宇宙星空！？”
李牝極目瞭望。
儘管大道之光已經告訴了他，這片星空宇宙有問題。
但……
他就是看不出來。
就像讓人做題時，他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可仍然死活解不出這道題目的過程。
這是因爲，他本身的底蘊相較於這道題目難度相差太大，大到把答案擺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怎麼做、怎麼抄。
“哈哈哈。”
這個時候一陣大笑在李牝心靈深處徹響。
依稀中，他眼前彷彿投射出了一位身材壯碩，渾身上下充滿着一種蠻荒、粗獷氣息的男子。
可隨着大道之光的不斷震動，他卻是知道，這道身影根本不是出現在他眼前，而是直接從他心靈深處映照出來，出現在了他心靈的感知中。
“這小傢伙？太脆弱了，我也只能用這種方式和你交流，還想看我的真身？凡人站在黑洞面前有什麼下場？你想近距離去看一顆黑洞嗎？”
笑聲從“眼前”這個壯漢口中傳了出來。
黑洞……
現在的他相較於主宰的差距，相當於凡人和黑洞麼？
“陛下。”
一旁的沙莎微微一頷首。
顯然，眼前這位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神異”的壯碩男子，正是黑淵主宰本身。
是的。
沒什麼神異。
但自從知道自己此刻就處於黑淵主宰身軀之內時，一切神異，都不重要了。
這一幕，本身就是一種尋常生命理解都無法理解的神異。
“這段時間天獄世界的運轉有勞你了。”
黑淵主宰笑着道：“說起來，我的權限時間還沒到期吧？”
“沒有，陛下可還有其他吩咐？”
沙莎道。
“沒啥，我將權限轉交給這個小傢伙，在到期前，伱輔助這個小傢伙修行如何？”
黑淵主宰道。
那簡單直接的交流方式……
似乎和尋常生靈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您的權力。”
沙莎微微一笑。
“那就這樣。”
黑淵主宰說着，將目光轉向了李牝。
在這一刻，一種一切彷彿被盡數窺破的感覺再度自他心底涌現。
他連真靈的窺覷都無法躲避，何況一尊主宰？
不過……
這並不意味着他會無動於衷。
下一刻，道盡輪迴催動，他的心靈狀態直接進入了一種免疫一切手段的狀態。
這一幕，讓黑淵主宰有些意外，緊接着笑了起來：“小傢伙倒還挺有個性的，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了，你們這些自忖天驕的，哪個人不都會有一點小秘密、小天賦，這掖着藏着的，還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似的。”
李牝沒有說話，仍然在打量這片宇宙星空。
在有大道之光提醒得知“正確答案”的情況下，他不甘心，自己仍然找不出黑淵主宰的核心本質所在。
“十個星年將太始的至高法修煉到第四層，雖然藉助了天獄世界的特殊環境，但這種成績……還是讓我很意外，比得上我年輕的時候了，哈哈哈……”
黑淵主宰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也不知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他顯然是個直來直往的性格，根本不願浪費任何過多的時間和脣舌。
笑過後，直接開口：“小傢伙，可願意成爲我的弟子？”
李牝將目光從這片怎麼看和真正宇宙都沒有任何區別的星空中收回來，落到了黑淵主宰身上。
主宰！
相較於至高，主宰實際上更爲強大。
因爲他們本身的宇宙結構中包含了現有宇宙的所有變化。
任何宇宙層面的攻擊他們都能衍化出對應的手段將其消弭、中和，從而造成一種別人的攻擊落在他身上根本不會帶來任何損傷的效果。
同層次、同底蘊的主宰和至高交鋒，最終勝出的絕對是主宰而非至高。
只要他能夠選擇成爲這位黑淵主宰的弟子……
等待他的，將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光明未來。
一種……
一步登天！
在主宰、至高、無上的道路前，幾乎再沒有任何阻礙的未來。
但……
李牝拒絕了。
當他拒絕的意思表明出來後，不止黑淵主宰，就連沙莎亦是再度將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身爲智能生命的她，理論上計算好了一切，根本不會有任何出錯。
但此時此刻……
她卻算錯了。
一位神聖，拒絕了一尊主宰！？
哪怕這位神聖天賦橫溢，只要沉澱一番，未來必然是宇宙君主級的存在，但……
相較於一尊主宰，這差距，仍然太大了。
沒有道理。
這完全不合邏輯。“小傢伙，你或許，該給我一個合適的，能夠說服得了我的理由。”
好一會兒，黑淵主宰的聲音再度響起。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種彷彿源於整個宇宙敵視，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壓迫和壓抑之感。
這種感覺……
直接作用於心靈層面。
擋不住。
對方在心靈層面的力量運用高出他不知道多少倍。
“我黑淵雖然不是人族至高，但也是屹立在宇宙之巔的人物，如果我真要收弟子，別說你這種君主潛力的人，就算是聖皇、天帝，也會爭先恐後拜入我名下，你應該十分清楚，一旦你成爲了我的弟子將會得到多少便利、多少助益，未來，你的修行道路將一片坦途，無可限量，而你卻選擇了拒絕，拒絕我的好意……”
“太簡單了。”
李牝突然道。
“嗯？”
那種無處不在的壓抑感微微一頓。
“我知道我成爲一位主宰的弟子能有什麼好處，這意味着，可能一千個星年、一百個星年，我不止能凝聚真靈，還能靠着對原始至高法的理解直接成就宇宙君主，並且在成就宇宙君主後，接下來我的修行、成長仍然能夠享有無數的便利，聖皇、天帝，可能都不會是問題……”
李牝道了道，重新道：“可那樣……太簡單了。”
他的目光直視眼前這片相當於主宰本體的星空宇宙：“我的道路，不希望被任何人干涉，我的道路，也只能朝着我認可的方向前進，我的道路，所有的意念都只會源於我自己，因爲我知道，那纔是我認爲最正確的。”
“我算是聽出來了，你覺得……”
眼前的宇宙星空中，一顆極其巨大的恆星開始膨脹，瞬間釋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光輝，幾乎將這片虛空全部照亮。
高溫、射線，瞬間瀰漫，李牝第一時間有種置身火海之感。
這是……
這顆恆星即將進行超新星爆發的徵兆。
“我錯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李牝微微一笑。
說一位主宰錯了。
還是當着這尊主宰的面！？
這番話，別說是其他人了，就連沙莎聽了，都是滿臉愕然。
緊接着，不可思議！
狂妄！
這是……
何等的狂妄！？
一個小小的神聖……
不！
就算一個宇宙君王好了。
一尊宇宙君主，竟敢說一位主宰錯了！？
這簡直是……
沙莎忍不住極具人性化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牝……”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或許，一直在等一個答案。”
李牝迎着這顆爆發的超級恆星，心靈深處十分清楚，這一刻，對他，無比的關鍵。
這種關鍵，促使他不得不去這麼做。
一如……
當年他一手促使虛無大帝的成型……
儘管只是虛無神藏之主百里竹認知中的虛無大帝。
可他仍然拿着他，拿着那位大帝，來證明他的道。
眼下……
同樣如此。
“不是你，或者說你們錯了。”
他伸手，原始至高法第四層衍化宇宙的力量開始在指尖孕育：“而是……”
不過由於他此刻處於黑淵主宰的宇宙，這裡的一切力量、一切規則，都遵循着黑淵主宰的意志運轉，縱然他想要施展原始至高法第四層衍化宇宙的力量，仍然在瞬間被修改了基礎參數，使得這種力量始終無法釋放出來。
然而……
這種修改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
下一刻，大道之光的光輝猛然自李牝的心靈深處中衝出，剎那間衍化出全新的四大基本力。
屬於物質、能量、時間、空間的基礎力量規則。
這些基礎力量規則剎那間衝破了黑淵主宰對宇宙參數的更改，瞬間被凝聚、統一，並坍塌成爲一個奇點。
“這是……”
那顆急劇膨脹的恆星突然停頓了下來。
“我認爲，我，一定是對的。”
李牝的聲音緊跟着響起。
緊接着，坍塌成奇點的力量轟然爆發，瘋狂衝擊、震盪着這片宇宙虛空，在宇宙虛空中盪漾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再這些漣漪源源不斷盪漾之際，沙莎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構建成宇宙最基礎的物質、能量、空間、時間被剝離、打亂，呈現出最原始的規則形態。
就像整個世界從完整模式重新打落成回了地水火風，重歸混亂。
儘管這種力量僅僅持續了片刻，就被這片浩瀚宇宙憑藉其本身渾厚到極致的底蘊輕易抹平了。
可隨着這些規則顯化時，李牝的身形卻是一步虛踏，竟是生生自這片混亂的規則中脫身而出。
對此，黑淵主宰彷彿受到了什麼衝擊一樣，竟然……
沒有做出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