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一位永恆者干涉了歸零的人生，將她送到了現在。”
李牝確定了：“只是，因爲某些特殊原因，又或者智能生命的底層邏輯不適應時代的變化，導致她運行出錯，數據庫中大量數據直接就不能用了。”
就像帶着一臺電腦返回沒有網絡、無法充電的古代，這臺電腦也只是一件精美的裝飾品。
不過現在……
李牝看着氣息發生了連他也能感受到變化的歸零。
不敢說給她連上網了，但至少，算是充上電了。
他耐心的等候着。
而歸零也沒有讓他等待太久。
不多時，在李牝面前這道或許算是本體……
或許現在已經算是化身的智能生命，重新睜開了眼睛。
李牝看着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她的眼神“靈動”了許多。
這是一種……
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感覺。
但現在的她，確確實實變得更加靈動。
宛如煥發新生。
“恭喜你。”
李牝道了一聲。
“謝謝。”
歸零微微頷首：“如果沒有你的指點，我不可能清醒過來。”
“你的數據庫恢復了？”
李牝連忙詢問。
“我本身經歷了一場激烈大戰已經嚴重受損，展現不了我的完全狀態，我現在只能進行有選擇性的恢復。”
歸零說着，看向李牝：“我知道伱現在最想詢問的是什麼，但最終的答案，恐怕會讓你失望。”
“你沒有看到那位永恆者？”
李牝眼瞳一縮。
歸零搖了搖頭：“很遺憾，並沒有。”
她虛手一劃，一方宇宙星空出現在李牝面前：“我出身的宇宙相較於星空宇宙來說，環境要好很多，修煉體系變得十分完善不說，造化、混沌、無上，每一條道路亦是清清楚楚。”
說話間，有關於造化、混沌、無上的信息紛紛涌現。
李牝分出心神查看了片刻，頓時歎爲觀止。
“居然已經將道路細分到這種程度。”
他忍不住道：“尋常生靈想要突破到造化境，太難，太難，恐怕數十、上百座原始宇宙從誕生，到毀滅，都不見得能夠孕育出一尊造化境，星空宇宙相較於其他宇宙來說，除了上古星界以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理論上想要誕生造化，難度不會比那些原始宇宙低多少，可如果有了這些傳承……恐怕未來，星空宇宙將會誕生複數以上的造化！”
“道路，確實很重要。”
歸零道了一聲，緊接着迴歸話題：“雖然我沒有看到那位永恆者，但關於永恆的信息，卻是得到了一些。”
她擺弄着手臂，宇宙的圖像發生了變化。
兩座……
幾乎完全融合的宇宙呈現在李牝視野。
“因爲特殊的原因，一座隱藏於時空深處的宇宙被我們發現，而那座宇宙中，蘊含着一種名爲‘時光長河’的奇物，一種……據說可以讓人窺得永恆之路的神異……”
“時光長河……”
李牝唸叨着這個詞彙：“這是成就永恆的關鍵？”
“我不知道。”
歸零道：“我的數據庫中沒有關於時光長河的任何記憶，又或者說，時光長河中的一切，不會被記載。”
李牝聽了，點了點頭：“如果時光長河真的涉及到永恆的奧秘，那麼，這條長河代表的必然是因果、輪迴之道的終極衍化，踏入那條長河，就相當於跳出因果輪迴了，理論上，生靈在世間存在的一切痕跡都會被抹除，並慢慢消亡。”
“抹除、消亡……”
歸零的眼中帶着一絲訝異：“我本以爲這一點會很難解釋……我數據庫中，確實有很多強大、偉岸的生靈爲了尋求永恆踏上了時光長河，但他們的身影卻變得十分模糊，模糊到我知道他們的存在，可他們究竟是什麼，卻說不真切。”
“我能理解。”
李牝道：“涉及到永恆……任何不合理的事最終都會變得合理，因爲……可能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本身就是永恆道路上的某一種結果。”
他看着歸零：“甚至，你還能模糊記得他們曾經存在過反而讓我驚訝，不過細細想來……如果這一切屬於未來，那麼，在我們此時此刻，這一場大戰應該尚未發生過，可偏偏未來的你又曾經經歷過了這一切，所以纔會出現這種你能感應到這些存在曾經存在過，卻又無法徹底感應清晰的現象。”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來。
因爲……
這很奇怪，不符合邏輯。
歸零亦是意識到了什麼，思忖道：“按照你的說法，將我從未來送過來的必然是一尊永恆，但是……”
她看着李牝：“爲什麼呢。”
“是啊，爲什麼呢。”
李牝同樣理解不了。
爲什麼那位永恆，會將歸零送到現在？
她出現在這個時代，簡直就像是BUG一樣，完全不符合道理，也不會符合永恆行事的思維邏輯。
李牝沉思良久……
最終，他才緩緩的吐出一段話：“永恆不會錯。”
歸零回憶了一番李牝傳遞的關於永恆的資料……
以及他數據庫中永恆者的神通和偉大。
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永恆不會錯。”
說完，她又補充道：“除非……這就是他要的結果。”
“爲什麼？”
李牝道。
永恆者爲什麼要花費大代價將歸零從未來送到現在？想要讓這個時代誕生一個永恆者？
可如果是在這個時代誕生永恆者的話……
這個人，非他莫屬。
但又爲什麼，屬於他的永恆路，又被這位永恆者斬斷了？
這不合邏輯。
“確實有些矛盾，難以理解。”
歸零嘆息了一聲。
“或許……並不矛盾。”
李牝道：“永恆唯一，永恆者的強大，超出所有生靈的想象，能夠從一開始時就看到結果的他們，不可能被戰勝，不可能被擊敗，他們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能夠擊敗他們的，只有一種……”
“他自己。”
歸零馬上反應過來。
“對，他自己改變了自己。”
李牝微微頷首。
“這……”
歸零和李牝談論到這，不禁有些談論不下去了。
永恆者的想法這麼容易改變的嗎？
往下，別說造化、至高了，就連一尊神帝、天帝，往往對自己的認知都有着無窮自信。
他們從來不會認錯，也從來不會低頭。
甚至……
就算是死到臨頭還能嘴硬到底，絕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因爲這種對自己的絕對堅信就是奠定他們能夠走到這一步的最強信念。
只要這種信念尚在，即便一時失敗，他們也能很快東山再起。
可一旦這種信念被打破，心靈無法保持着純粹的一往無前，再優異、再強大的生靈都會以極快的速度泯然衆人。
天帝、神帝、至高尚且如此……
一位永恆者……
前後能發生這等顛覆性的變化？
“這也不合理。”
歸零思緒良久，最終搖了搖頭：“讓我相信一位永恆者的思維前後間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我寧可相信，有另一位永恆者將他擊敗了、降服了……”
“另一位永恆者將他擊敗？降服？”
李牝聽得這個說法，第一時間就否決了。
永恆者，會被擊敗？
不！
他們會死。
但絕不會敗。
至少……
在死亡前的那一刻，他們不會失敗。
至於降服……
那更加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隻有尋常生靈纔會擁有的思維。
永恆者的存在方式，估計已經沒有“投降”這個概念了。
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們畏懼到做出“投降”的事來。
歸零似乎也覺得自己這種猜測就像凡人猜測他們這些至高們每天吃的是不是大魚大肉一樣。
太離譜了。
因此，她換了一種猜測：“又或許，是永恆之上的更強者出手了。”
她斟酌道：“那位永恆之上的更強者，用連永恆者都無法理解的方式，直接改變了那位永恆者的思維、想法，使得他的行爲前後產生顛覆性變化，而他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察覺，反而以爲這就是他的本意，最終，他以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方式出手，改變了一些既定事實的結果。”
“永恆之上的更強者……”
李牝聽得歸零所言，微微一怔。
下一刻，他腦海中彷彿閃過一道電光，剎那間將無數殘破的線索瘋狂的連接着，似乎要朝一個清晰的整體編寫出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這個時代的永恆者，和你所處那個時代，將你從那個時候送到現在的那位永恆者，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永恆者！？”
歸零很快陷入了思索。
通過數據庫的對比以及李牝的描述……
如果永恆者真的是凌駕於時空之上的生命，他確實可以存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任何一個時間段。
那麼上古星界時代便成就永恆的他，將遠在不知道多少紀元後屬於未來的她送到這個時代……
亦是能夠做到。
“可是，爲什麼呢……”
歸零再度問出這個問題。
那位永恆者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牝腦海中那張巨大到猶如神經網絡般的光網中，無數的光輝不斷閃耀着。
連接着他所掌握的所有殘破信息。
永恆者、李求仙、虛無大帝、他李牝、歸零。
一切的一切，快速交匯，形成一條條可以通順自洽的直線，將所有的關鍵點編織到了一起。
而編制這張大網，凌駕於永恆者之上的力量……
“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