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賽的戰場區域,縫合了數十個世界的神棄之地。
直觀的看起來,像是一片漂浮在虛空之中的羣島,島嶼之上景色各不相同,但卻大同小異的具是些破敗失落之景,且並沒有世界壁壘的保護。
在混沌能量的衝擊下,這些個能量密集的島嶼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着終焉走去。
當然,所謂的極快是以世界的角度衡量的,於生命而言,卻是起碼以年計的漫長歲月,而對於戰場來說,這時間就更不重要了,也許等整個活動都結束了,這些個島嶼也仍然安然無恙。
來自於各個文明的參賽者們,便被打散分散在這星羅棋佈的羣島之上。
儘管距離戰爭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天有餘的時間,但在這片廣袤的區域中,能夠看到的衝突仍然相對有限,絕大部分的參賽者們,仍處在尋找隊友的過程之中。
遊戲的手段,限制參賽者感知能力的同時,也將戰場內外給分割開來,目的爲的就是儘可能延遲大規模衝突的時間。
不然,哪怕戰場本身已經被加持了多種穩固強化的正面效果,一旦真正打起來,也很難保證戰場的完全性,畢竟參賽的,大多都是某一文明的精銳單位,在自身的文明內部具是食物鏈的頂層。
舉手擡足,都有着可怖的破壞力。
而在虹光不時飛躍的當口,一道光芒筆直的從天外出現,墜落到雲端之間。
一來是因爲跟九州打交道多了,雖然多不是合作,但對其內部的神系構造也算是比較清楚,雖同爲一方神王(帝君),但後者至少名義上比前者高上一截兒。
但誰又能想到,一堂堂太陽神,竟水到了這種地步——不僅僅一見面就給自己送了一個生死難料的結果,甚至連同它們自身都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
而後,還不等人喘口氣的功夫。
有了西嶽帝君上前打破僵局,在場的這些個存在也紛紛暗自鬆了口氣,總算用不着再面對那個一言不合便痛下殺手的瘋婆娘了。
力大飛磚,不外如是!
周遭的外域文明神靈們一臉見了鬼的恍惚表情,胸腔中的心臟幾乎要激動的跳出來。
手中的權杖憑空一頓,刺眼的光芒從它的身上升起。
刺眼而奪目的,處在爆裂階段的光焰中,不時便有一道身影支撐不住,在能量洪流的沖刷下被分解的支離破碎。
作爲目睹了這一切,甚至自己便置身其中的張珂,眼神都變的清亮了許多。
拋開張珂鬧事兒的事實不談。
但凡有能力的,誰不是奔着滅世去的?
紫薇大帝神色淡淡的說着,倒扣在衣袖下的掌心裡,一顆明亮的星辰已是若隱若現。
“喲,這兒怎麼這麼熱鬧,諸位不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怎麼扎堆聚集在此?”
迫不得已纔去協商。
然而下一瞬間,紫薇大帝猛的揮袖!
那先前跟玩物一樣捏在手中的光球,在脫手之後瞬間便膨脹成了一顆白熾的星辰。
至於死傷沒人在意。
單說這次活動本身,九州的諸位誰心裡還能沒點兒怨氣,更何況文明與文明之間,本就是敵對跟競爭的關係。
那是切切實實的星辰,是一顆處在生命末期的熾熱恆星!
“狂妄,這裡是文明戰場,可不是你九州的大本營!”
伴隨着整個元素之海的躁動,山搖地動的劇烈晃盪,一條萬里寬的半圓峽谷,自腳下一路延伸到視界盡頭!
而此時,人羣中有人問道:
“紫薇,你們天庭意欲何爲?”
這九州文明的兩極神系中,天庭的諸位,還好歹願意跟你費點口舌。
原本,它們的退讓只是爲了避免那隻太陽雞在動手之後,濺了他們一身的血。
新生的屍體被暴躁的能量給點燃,隨後便給燃燒的戰場再添了一把火,讓本就連綿不絕的轟鳴聲變的更爲連貫。
但來自九州蠻荒時代的古神們,可沒這麼大的肚量,但凡讓他覺得你對他不滿,下一瞬便是生死之戰,各種禁忌而恐怖的法術信手拈來,強到變態的武鬥能力更是讓以戰神爲名的存在都感到腦門生疼!
“轟!”
見狀,周圍的諸神紛紛眼疾手快的往旁邊避了避。
強光跟爆炸接連不斷的響起!
一行六人的隊伍中,西嶽駕着腳下的祥雲越衆而出,繞着那些被動靜吸引而來的存在們轉了半圈兒,口中嘖嘖有聲。
下一刻,諸神們只感覺呼吸猛的一滯!
無窮的光熱自身後爆發而出,從降臨至此便一直惡浪洶涌的元素之海,此時溫順的像個羊羔,橫掃而來的衝擊更是橫推着元素海,化作漫天的光焰!
白日焰火,璀璨奪目!
來自星辰的起爆,直接激發了本就處於不穩定狀態中的元素海,混沌而暴躁的力量照亮了周遭的虛空區域的同時,也讓戰區板塊內猝不及防的諸神們吃了個大虧!
“不予溝通,不做邀請,便強硬的召開文明戰場,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但凡實力稍弱一點,來自星辰的引力便足夠喝一壺的。
在這期間,就有十多個神性生命體,被引力牽引捲入了翻滾的星辰之中,跟着那炸刺的雞神一起,被碾到了戰區的邊緣,一直飛出了戰場的邊界,這才堪堪停止下來。
起初幾乎每一屆的文明之戰都有大量的存在犯了忌諱,哪怕是到了動手的程度也不當回事,而後下一瞬間,便被恐怖到離譜的爆發給一套帶走!
誰家好人拿必殺技打招呼的啊?
誰家好人將輸贏跟生死放在一起的啊?
如此,紫薇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相比於其他一個個一點就炸的來說,已經是最佳的選擇了!
“意欲何爲?這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們麼?”
一通體鎏金,人身雞頭的神靈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那尖銳的臉上寫滿了囂張。
即便它們躲的快,但被一顆星辰從眼前碾過,也並不輕鬆。
站在元素之海島嶼板塊的外界,以居高臨下的視角更能看清楚那差點將整個板塊碾開的恐怖裂痕。
等待紫光散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圍的“水泄不通”的元素之海:
而更重要的是,它深知道西嶽是個混的,跟他講理,你得做好一旦說不過就會演變成全武行的準備。
而至於勾陳跟文昌也大差不差,前者脾氣更加暴躁,後者能言善辯胡攪蠻纏,至於那一眼古樸的英招,更是沒人想跟他說一句話。
誰家好人出門揣一顆星辰的?
九州這邊出來問話的是西嶽,但它卻選擇越過西嶽去問紫薇。
光是恆星自身的衰亡膨脹便已經足夠駭人的了,更何況被人灌注了星命之後直接在一片“油庫”旁邊點燃。
哪怕他距離很遠,且有友軍免傷的BUFF,但也耐不住恆星爆裂之後,被一同點燃的還有元素海。
在那無窮光焰升騰的階段,張珂都感到了一股針扎一般的痛楚,全身上下的皮膚像蛇鱗一樣片片龜裂,露出了下方炙烤的鮮紅的血肉。
痛不至死,但張珂也不是什麼受虐狂。
也就是將巨盾豎起,阻擋在身前纔將後續暴虐的能量洪流給阻攔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當那灼瞎人雙眼的強光跟轟鳴聲逐漸衰微之後,張珂這才放下了舉在面前的巨盾,舉着腦袋去觀望外邊兒的環境——
一望無際的戰場區域在一場盛大的煙花秀之後,僅僅只剩下了視野可見的方圓千里之地。
而先前那漂浮在地表上的元素海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月球一樣坑坑窪窪的環形山脈。
從環繞四面八方,數以百計的外域神靈,到大貓小貓三兩隻,還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身影得益於之前衆多的人數的,大家互相分攤之下,讓本來必死的環節變成了驚險的九死一生。
但哪怕如此,殘存下來的幾個外神也是全身嚴重燒傷,自身更是接近油盡燈枯的境地,索性放棄治療,全等着嚥下最後一口氣。
而至於那些個因爲之前的一時衝動,便在個人賽環節浪費了復活機會的傢伙,只能向着自家人投去了希望的目光.
“沒一次是能讓人省心的!”無視了角落裡的一堆老弱病殘,紫薇大帝跟其他幾位帝君駕着祥雲降臨在了張珂跟女魃所在的區域,人還沒到,數落的聲音便已經抵達。
“意外,意外!”
張珂訕笑着。
他也沒想到,自己一邊狩獵,一邊往女魃所在的區域趕,結果卡在戰場隔閡消散的一瞬間,竟跟其他文明的外神碰到了一起,戰鬥自然一觸即發。
而對方太過於頭鐵,以及女魃護犢子的行爲,也是讓事情越鬧越大的因素。
只是前者無需計較,而後者——如果被護的是別人,那純是封禁糟粕,但此時是自己,那便無事發生。
紫薇大帝也沒有太過責怪的意思,畢竟前者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在之前不到百來天的功夫裡,祂們早就已經摸清了。
“說正事!”
話音一轉,帝君神色一肅:“戰場雖廣,但方纔鬧的那麼大,估計接下來這邊兒不會太安靜;而此次的戰場的起因本就因爲我九州外域戰事的變更被挑起,又鬧了這一出,那些外域文明必定不會安分守己,接下來的活動期間內,我們要面對的可能是源源不斷的圍剿!”
雖然在活動開始之前,祂們便了一些相關的準備,但礙於時間的因素,準備的並不是很齊全。
而除此之外,忽略個人賽的魚龍混雜,能夠參與到文明賽的,除了從個人賽中有限挑出的那些之外,其他的多是一個文明的精銳。
文明二字,代表的是虛空中橫行一方的霸主。
九州確實很強,強到了曾經能以一己之力打敗了數個文明聯手的入侵,且在後續的日子中,不斷的借雞生蛋,大肆征戰外域,源源不斷的轉化位面來滋潤九州。
拳擊冠軍能輕易打敗三兩個小混混,但卻不代表他能頂得住幾十上百個混混的圍毆。
好虎架不住羣狼,更何況九州從來都不是個逞個人英雄的文明
“是與我們一同構築防線,還是說你想像之前那樣去外邊兒鑽空子,總得選一個。”
紫薇大帝直勾勾的看着張珂。
“還是一人獨行吧,跟您們一起,我總擔心自己一時念起,壞了整體的佈置。”
張珂撓了撓頭道。
“那好,小心着點。”
攔下了想要說些什麼的文昌帝君,紫薇大帝狀若無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女魃:“貴女若有意,也可遊走在外,不過切記安全爲先!”
明白來講,是託付女魃讓她在涉及危險的時候幫張珂一手。
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女魃跟天庭乃至於英招就不是一路人,她是替九州參與這場戰爭不假,但其最核心的目的,還是替蠻荒軒轅一脈諸多無法前來的存在們,看護少尤的安全。
賽場的輸贏,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畢竟,哪怕是有應龍參加的那一屆,也無法完全抑制虧損。
總有些傢伙,抱着損人不利己的姿態,哪怕自家的文明沒得到一點兒的實惠,也要拿上大量的份額去兌換一個人種衍生的機會,亦或是傳教的資格。
九州內部,那些偏古文明中出現了歐陸,東南亞,美洲的痕跡的來源便是如此
“諾!”
不提被囑託之後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的女魃,張珂應聲之後,便一刻也不敢耽誤跳開了這片殘破的戰場。
而在他身化虹光橫渡在虛空中的時候,隔着億萬裡的距離,一道道色彩繽紛的流光正在從周圍,乃至更加遙遠的板塊上向着元素之海的方向聚集而去。
與此同時。
當張珂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之後,文昌帝君古怪的看了一眼紫薇,而恰巧碰上後者看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而後又一觸即分。
老實說,文昌帝君看不懂,爲什麼紫薇仍然要給少尤提供一個單走的選項,分明能將人給留下來的。
輸贏,圍剿什麼的先放在一旁,關鍵在於距離商周封王的時間點已過去許久,但直到現在某個人王仍不思進取,我行我素,沒有一點兒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模樣。
文昌也好,其他帝君也罷,其中有多位存在都想着幫他一把,將這份虛名轉變爲事實。
雖然九州已經不足以再孕育一個人王,但商周天地已經被切出了九州的主時間河不說,在其名下還有一個徘徊在九州邊緣的後世。
兩方天地,再加上那一個個新生的副本,精心打造一番,將時間線拼貼完整,已經能夠造就一個多元宇宙的雛形,而承載一個虛有其名的人王,多元宇宙已是足夠。
畢竟,蠻荒那等盛況連九州耗費了無盡歲月都沒能達到。
蠻荒跟九州差的有很多,但最直觀的是時間,而商周跟九州差距也很大,但最多的也是時間。
帝君們已經手癢難耐,想親手打造一個正牌的人王出來,是炫耀,同樣也是讓某些老東西打消了挖牆腳的心思,但奈何先有本人不上道,後有壞東西從中作梗。
昊天昊天,我是文昌,我們中出了個叛徒!!!
“我渴望血流成河!”
一處奔涌的江河旁。
昏黃的泥沙在法術的敦促下拔地而起,而緊隨其後的化泥爲石將軟爛的泥沼點化成堅硬的石壁,足有一座山高的巨大石質建築之內,隨處可見石化的龐大骨骼,屍體堆積如山,猩紅的血液順着傷口流淌下來,在地上形成一灘灘血泊。
而在這片死亡跟暗元素密集的堡壘內,一陣敲敲打打,摩擦碾壓的聲音不絕於耳。
馬可·霍桑。
周遊虛空各個世界的鍊金術師,也是神學研究的高等專家,虛空奇珍收藏師,其著作廣泛流傳多元,是人類,亡靈,精靈,乃至於一些神靈的座上賓。
而作爲身份高端的學者型人才。
雖然馬可·霍桑的母世界早就毀滅在了世界之間的碰撞中,但也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一張活動的門票資格。
但他並不喜歡戰鬥,也不需要戰鬥。
在傳送到指定區域之後,他便將隨身攜帶的那些鍊金造物們給指派了出去,爲身爲主人的他開闢一個臨時的安全區,而他自己則是帶着自制的神性檢測儀,找到了這片神性最密集的河流作爲臨時的駐紮點。
當堡壘拔地而起遮擋了外部的視線之後,馬可·霍桑便立馬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之中。
在大量鍊金機械的開動下,被截斷的河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凹坑,黑色的淤泥被逐漸清理,露出了下方重疊糾纏在一起的兩具屍體。
當屍體暴露在外界的一瞬間,便有一道穿透星宇的輝光想要直奔天穹而去。
但下一瞬,一坨巨大的血肉從天而降,像一灘爛泥似的甩在了屍體上方,隨着粉紅色爛泥的覆蓋,兩具原本神異非凡的屍體也漸漸收斂了氣息,變的普通而平凡。
他站在被法術固定的坑洞邊緣,看着正在向下鋪設的各種設備,以及那兩具被爛泥包裹從深坑中挖掘出來抱成一團的屍體,那湛藍的眼眸中滿是歡喜的神色。
哪怕只是粗略的用肉眼去觀測,馬可·霍桑對這兩具屍體生前的判定都已經達到了強大神力的邊緣。
雖然在他豐富的藏品中算不上獨一無二,但也算是珍品級別的寶物,更何況,對於一個鍊金術師兼收藏家而言,爆改藏品是他一貫的習慣。
而有了這兩具強大神力打底,配合他之前攜帶的部分珍藏,也應該可以嘗試着去狩獵了
文明戰場?
多完美的藏品博覽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