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議會,大會堂。
主持人幾次三番的失敗狠狠的觸動了站在祂背後下令的外神們。
雖然它確實很聽話,而得益於以往的配合無間主持人對幕後操作者們的命令也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着,但此一時,彼一時。
祂們如今面對着的是屠戮了上百個文明之主,手中沾染着不止一尊霸主鮮血,無數世界因其焚滅,屠戮種族的劊子手——惡尤!
其兇惡的秉性除了九州文明能靠倚老賣老跟情感進行牽絆之外,任何的存在都無法對其施加心理壓力,以影響對方的決斷!
說白了,彰顯過拳頭,且沒遇到過挫折的經歷給了惡尤爆棚的自信!
習慣了用武力,亦或者說一不二的做事風格之後就再難回到正常的互利互惠的方向中來。
其實,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
找個更有壓迫力的個體亦或是羣體給其狠狠吊打一頓,甚至打的對方不得不使用九州的復活機制輪迴一世就能很好的改善這二話不說就想呲牙幹架的習慣。
但問題來了。
就在剛剛落下帷幕的虛空戰場之後,面對那麼多隕落的文明之主的屍骸,又有誰有這個自信說祂能制服惡尤?
不被送葬就不錯的了,還制服!
而也正因爲如此,像往常一樣挑個傀儡代表出來在議會上演丑角,而多方霸主在暗地裡互相博弈爭奪利益的方式已然落伍,至少不適合這次惡尤在場的會議。
主持人的畏懼,擔憂,以及被頂撞時的猶豫嚴重影響了會議的正常流程更給了惡尤肆虐的理由!
如此,祂們只能忍痛割捨了這不中用的小弟,而後在磅礴的神力,更準確的來說在會堂本身所設置的後門運作下,原本宏偉寬廣的殿堂發生了變換。
那些個端坐着各文明年輕一輩,實力水準基本在偉大跟剛踏入文明之主境界的圍觀黨們腳下的平臺忽的升起,在轟鳴的震顫聲中將其中最靠後的甚至舉到了數十丈的高空之上,而後由遠及近梯次排布,一整個好似鬥獸場跟運動場的,緊貼着會堂牆壁的觀衆席平臺驟然成形!
而也是同一時間,原本圍坐着的衆多議會成員席迅速的發生了變化!
一個個文明代表所在的席位區域整個被擡起,通過不同席位之間保留的巨大空隙,一根根高聳的方形石柱順着地面升降留下來的溝壑前後挪動。
一如先前一般,一排排比觀衆席更低上一些,但卻更加密集繁多的環形席位緊靠着前者梯次排布,而在最接近圓心的一環之內是長達近公里的空白區域。
而再往內便是刻意被保留下來的,同樣經過了一整個區域挪動,將各文明整體拼接在一起的主要席位。
同樣是近乎於圓環的結構,但卻只保留了三層圓心,且按區塊劃分的情況下,所被保留下來的文明席位僅剩下了一百三十餘個。
當然,真實的座位數量遠不止如此。
但固定的席位數量也代表瞭如今已知虛空區域中絕大部分尚存的,霸主級文明的總數!
這纔是文明議會構成的主體,同樣也是虛空之中真正決定一切的掌控者!
同樣,方纔那番偌大的動靜也是爲了驅逐那些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保留下真正能做決定且對惡尤不那麼心存畏懼的部分開始真正的會議內容!
而不出所料的,原本拉着兩個倒黴蛋硬要坐在別的文明區域留戀不去的張珂也在這一陣位次變換的過程中被送回到九州的席位之內,坐在昊天身後的位子上。
對此,他本人倒是沒什麼意見。
畢竟,張珂的性子本來就略帶一些急躁,沒有在場的這些老東西那麼強的戰略定力,跟這些個外神們扯皮逗樂一會兒還尚可以,但時間一長率先坐不住的還得是他!
而也是同一時間,一個有着近乎於九州人種長相,額頭上刻印着一枚形似吊墜樣圖騰的外神率先開口道:“因爲這次九州突然發起的不義戰爭,虛空各文明損失慘重!”
“諸位均可見,議會的席位相比於上次空缺了一部分額,而我們這些在座的也少了十幾席!這不僅僅是幾個文明破滅,神系滅絕的問題,而是正義與秩序的損失必然會促進邪惡與混亂的暴動,本就勉強維持的循環將會被徹底打破,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將會有無數的生命因此遭到本不應該有的厄運!”
“這是一場災難,更是一個起點,我想諸位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九州有句話我很贊同:道消魔漲!但凡我們的處理不慎,後續產生的結果是每個致力於和平與發展的同道都不願意見到的!”
“.”
看着率先站起來高談闊論的擬人外神,張珂的目光在祂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兒,後又看向對方桌前擺放的名片。
得益於這些外神們對所謂儀式感的追求,桌上擺放着的名片撰寫着對方真名的同時也記錄了本人的大致信息!
這外神是來自星空之城的文明之主,基於異文明的習俗,跟老太太裹腳布似的真名張珂懶得記憶只看到祂有個稱號:星神之王!
所謂的星空之城切實的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只是城池的面積一如文明議會的大本營一般,龐然到佔據了一整個世界,過分巨大的面積跟富饒的內在給與了其文明體系的本質,而類似星空的環境也使得星空之城有着異於主流文明的構造。
文明的主體巨城之外,漂浮着數以萬計的大小世界,一如環繞恆星運轉的星系一般在一片龐大到誇張的世界壁壘的包裹下獨立於虛空一角。
而作爲能端坐在此參與的人選,星空之城龐大的體系也容納了近十三位文明之主,除了眼前誇誇其談的星神之王外,還有另一尊等同於昊天位格的外神在外域本土內守衛四方.
“你放屁!”
星神之王還沒來得及說完,甚至被陰陽怪氣的九州一方都饒有興趣的看着對方的上躥下跳,可卻有神率先忍不住急了眼。
下一瞬,便看到一個身形魁梧,全身籠罩在猩紅霧氣中的人影猛的站起身來怒罵道:“說的好像就你們的人被惡尤斬殺隕落,瘟毒之父,異種龍神,死亡之霧.哪個沒爲了戰爭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說我們是威脅?你們又是什麼好東西?”
“相比之下,至少我們只會付諸於戰爭,以絕對的實力贏得該有的戰利品,而不像某些跳樑小醜一樣,寄希望於用言語的脅迫跟道德綁架來撿九州的殘羹剩飯!”
“不然人家爲什麼是正義的一方?同樣的侵略跟征服之下而我們則是被打成了邪惡?”
坐席另一個方向,一個有着蜿蜒雙角的外神神色淡淡:
“因爲我們不會騙,因爲我們還要臉!”
“卡庫斯,你最好注意你的發言,文明議會給了你們這些邪惡的渣滓一個發言的機會,你不要平白浪費了?”
“我覺得卡庫斯說的挺好,某些人吶,頂着正義的名頭既要利益,又要名聲,還要不費力氣,嘖嘖嘖!”
“腫脹之爪,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異端邪惡,再胡亂污衊,正義的制裁必將你徹底打落!”
“那來唄,反正議會的規則也沒說不允許動手,不然會議的事兒暫且先放放,咱倆給大家表演一把?看看究竟是你把我淨化了,還是我滅了你那討人厭的光污染!”
“.”
“.”
“都挺猛的啊?”
九州席位,張珂看着沒有任何預兆就忽然對噴起來的外神們,心中大感意外。
不是,他都準備好了被當做羣起圍攻的對象,遭受無數的擠兌,甚至忍無可忍之下怒而掀桌的規劃都已經在心裡打好了草稿,怎麼你們這些本該一致對他的外神們先吵了起來?
多冒昧啊?
這麼混亂,甚至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戰鬥卻沒有他的參與,這讓張珂感覺到十分的不適。
“習慣了就好!”
聽到他的呢喃,坐在一側始終沒睜正眼的紫薇大帝隨意瞥了一眼張珂,後微閉着雙眼,淡然道:“不然你以爲神靈是什麼東西?”
“是覺得祂們會像凡俗的政客一樣,脣槍舌戰?還是跟謀士一樣徐徐佈局,一擊必殺?”
“想多了,都是有實力且有傲氣的,哪怕充沛的時光讓祂們具備了任何凡人都難以擁有的見聞跟定力,但金科玉律的意志也讓祂們的傲慢達到了一種頂點!”
“雖然這麼說有點武斷,但在文明跟文明,意志與意志的比拼中,對於內心都無比堅定的文明之主而言,付諸於武力遠比跟人絮叨半天更有說服力.等等,你個熊孩子,又在幹嘛!”
原本打着閒着也是閒着,順帶教教孩子的紫薇大帝不曾想。
第一次睜眼時看着還跟乖寶寶似的欣然點頭的張珂,在祂第二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悄然掏出了虎魄,雪亮的刀刃折射的寒光讓紫薇大帝都感覺到了一股惡寒。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祂是真想敲開張珂的腦袋看看,這年輕的腦袋瓜裡每天究竟在思考什麼奇妙的點子。
怎麼着,先前在虛空殺的不過癮,現在跟來看到人多徹底忍不住了是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這文明議會裡戰上一把,其結果可比在虛空中打那一仗要強的多了!
前者好歹還有種種顧慮,至少那些個事不關己,生性謹慎的老六們會選擇坐觀雲捲雲舒等待事態變化;而後者.已知虛空中,除了像蠻荒這等跟外界溝通不多(純傲慢),有要事要忙的文明之外,絕大部分文明體系在議會召開之時都會前來參與,亦或者旁聽。
說個準確的數字,在現場的,哪怕沒有九成九也有九成三。
當真要讓這熊孩子衝殺起來,再遇點什麼意外逃脫不開,恐怕今次之後,除了九州跟蠻荒,整個虛空都得被打落回神靈不顯的荒蕪時代!
當然,九州跟蠻荒肯定是沒這麼大胃口能鯨吞整個虛空的。
也因爲如此,在足夠的時間下,此次隕落的外神中的大部分都能重回巔峰,但就祂們轉生恢復的過程中,前者哪怕不能完工,轉化外域的進程也能推動大半,到那時.或許一場更加宏大的血洗將會重新在虛空中上演!
而後復刻這次的輪迴,一次次的鯨吞直到整個已知虛空落入九州蠻荒之手,再向外展望.
當然,輝煌的未來確實美好,但前往美好的工程卻是足以讓紫薇大帝做噩夢的難度,光是現在保底十萬年的勞工未來就讓祂苦心孤詣的鑽研躲懶的方法,不敢想真成了那種地步,面對漫無止進的未來,那時即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而從始到終紫薇大帝都沒懷疑過張珂有沒有能力做到這一步!
現實已經給出了標準答案!
張珂孤身一人都能在數百參戰,上千圍觀的情況下大殺四方,更別說現在有自家後援,且戰場上遺留的殺伐之氣還沒來得及消散的情況下
此情此景,不知別人如何,反正紫薇大帝平靜了無數年的心境被徹底打破,整個人目瞪口呆好似凡人一般嘴角露出了點點晶瑩的淚水。
但也是祂這壓低的一道驚呼聲,左近的西嶽,真武,右側的雷祖,乃至兇兵就藏在祂後腰處,逸散的惡氣將後腰帝袍都割的千瘡百孔的昊天也神色麻木的轉過了頭,蠕動的嘴角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看着一副受寵若驚模樣的張珂,半晌的猶豫後口中的話語終是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唉”
昊天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復而看向被九州諸人的大動靜吸引來目光後又陷入呆滯跟不安中的諸神,似是有所目標的指引道:
“諸位私下裡若有什麼仇怨大可以等閒下來約個生死局,九州雖然繁忙,但我方也可派個人手前去見證,維持公平!但在這議會之內,無數文明眼前,身爲一系神主基本的素質還是要有所保證的!”
“邪惡也好,正義也罷,終歸坐在了一起爲的便是解決問題,全靠拳頭說話難道爾等就不覺得丟人,不怕教壞了年輕人?”
“真是蛇鼠一窩,爾等迫切召開議會的原由世人皆知,莫要惺惺作態,更莫要自作混亂,能談就都給朕坐下,若不願意那便收拾回家,朕等着爾等的大軍前來討伐九州,但到時若是大軍不來,那勿怪朕言之不預也!”
素質?
你昊天還有這稀奇玩意兒?
真笑死個人。
想當初,在座的諸神裡面就你昊天跟九州出來的莽夫們最性情熱烈,受不得一點兒委屈。
別的神被蛐蛐兩句好歹還會蛐蛐回去,實在是逼急了纔會在議會上動手,但也是點到爲止,且直至現在真正爆發衝突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你昊天?
但凡被點一句就跟護食的老狗似的齜牙咧嘴,而再有進犯那是真上嘴咬啊!
當然,如此形容有些過分,但對於飽受昊天苦難的外神而言這麼說都已經是留足了面子。
別陰陽怪氣,動手!
被侵犯利益,動手!
惡尤犯事,還是動手!
每一次動手的理由都不一樣,但統一的是這玩意兒打起來是真下狠手,招招致命,每一下都是衝着要對方隕落輪迴的方向去的!
而昊天的強度,在在座的諸位之中不是前三也在前五。
而這還單指突然爆發衝突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但凡給其一定的準備時間,沒有一個文明願意直面昊天的兇惡,更別說除了昊天之外九州還有一個閉門不出的后土。
這位雖然不常顯現於外,甚至對於九州一些資歷不夠的自己人來說,傳說的意味都大過真實,但當初圍攻九州那一戰,跟前不久虛空中圍剿審判者時的短暫顯現已經足夠讓諸神戒備的了!
也就是九州從古至今問題不斷,先有法理偏斜,世界散落,後有飛昇吃撐,消化不良,有兩個強無敵的老大,但卻受制於自家條件大多數情況下只能做防守反擊的活兒,這才讓其他文明有了活躍的機會。
而蠻荒雖然不同,但也大差不差,過分的高傲姿態讓其雖然加入了文明議會,但絕大多數的會議跟活動都跟對方沒什麼關係,而議會中的需求祂們都會足額滿足,但既不會過分的慷慨,也不會參與到議會後續分割的福利當中來。
像這麼純粹的怨種,諸神更是心喜。
但話又說回來了,昊天談不上什麼正義,甚至祂本人比在場的諸神都要兇惡,都要不講道理,只是礙於祂拳頭大,很少有神敢直抒胸臆。
而對教壞年輕人的污衊,諸神更是敬謝不敏。
畢竟,昊天在外的形象都是這麼個熊樣,家中會有惡尤這樣的晚輩也實屬理所當然!
要說可惜的,只有後者沒被權柄,沒被世界牽絆,得了一個自由之身可以使勁兒的霍霍大家,而異地相處,換做是昊天得了這個自由的機會,甚至都不一定有惡尤做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