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宋家山城。
宋家山城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殺伐,那後者只會使人聯想到寧逸和平。
城內分佈著數百房舍,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
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車馬上落。
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臺等無窮美景。
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緻,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主要的建築羣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裡的大坪臺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
由檐檐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苟,營造出一種充滿南方文化氣息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閥在南方舉足輕重的地位。
蘇澤沒有硬闖,他是來交朋友的,不是來豎敵人的。
在收服竟陵輔公佑之後,蘇澤就想到了要和天刀宋缺見上一面,溝通一下了。
這次他是從天上飛來的。
花費了一天時間,就從竟陵飛到了嶺南。
稍微休息了一夜,蘇澤走近城門。
依照禮節,他先提出拜訪宋師道,這個他已經認識的友人。
等了半個時辰,宋師道飛馬跑來城門口。
遠遠的就高喊:“蘇兄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
“賢弟客氣了”蘇澤滿面笑容。
至於他和宋師道的年紀,究竟誰大一些,不值一提。
年齡相差不多的情況下,拳頭大的就是大哥。
宋師道挽着蘇澤的手臂,親親熱熱的往裡走。
二人來到宋師道的小院,又是一番懇談。
蘇澤趁機提出要見見宋缺。
“我父親。”宋師道面露難色,顯然宋缺輕易不見外客的。
畢竟,天下刀法第一人的名頭在哪裡,要保持神秘感的。
“你只要說,我殺掉了邊不負,他就會見我的。”蘇澤喝了一口清茶,淡淡的說道。
宋師道這才警醒:雖然蘇澤同他年齡相仿,但武功卻已經是第一流的人物。夠資格見上宋缺一面的。
就這樣,宋師道把蘇澤的要求報了上去。
但是也足足等了二天之後,他才見到天刀宋缺。
山城盡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門外。
宋師道停下腳步,對蘇澤苦笑着說:“宋家的規矩,我只能送你到門口。下面請蘇兄自己進去,小心一些。”
蘇澤微微一笑,並沒有高聲說話。
他很平和的說道:“放心,我只是拜訪一下,不會得罪宋前輩的。”
宋缺有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
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得難以捉摸。
不愧是上一代的著名美男子。
宋缺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
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
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範。
他比蘇澤尚要高寸許,給他目光掃過,蘇澤生出一種什麼都瞞不過他的不安感覺。
宋缺開門見山的說:“我已代表宋家和寇仲達成協議,我們宋家雖不直接捲入寇仲爭天下的戰爭中,但卻在後援各方面全力支持他。假若寇仲兵敗,一切休提,如若他終能統一天下,玉致就是他的皇后。”
蘇澤苦笑,宋缺的這番話,信息含量太大。
“有客遠來,宋閥主不請我坐下,喝杯清茶,慢慢的聊嗎?”
“嗯?”宋缺的濃眉一挑,釋放出頂尖高手的氣場威壓。
蘇澤彷彿清風拂面,絲毫沒有感受到壓力的樣子。
他化被動爲主動的說:“寇仲的乾孃傅君婥是我的小妾,就是說我是玉致的親家公,我們兩個平級哦。”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完全推翻了宋缺之前的構想。
“那麼,蘇澤你並不是來尋求我的支持的?”
宋缺這種地位,已經不耐煩隱晦,有疑問就問。
“我是爲以後寇仲留下的殘局,提前來同宋閥主溝通的。”蘇澤也是有話直說,簡單幹脆。
“請坐,來人,上茶!”
宋缺覺得有必要同蘇澤慢慢聊了。
蘇澤首先提出問題:“聽說,宋閥主一向支持漢人做皇帝的?”
“是的,我支持漢統重興。”
宋缺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樹處,油然道:
“北魏之所以能統一北方,皆因鮮卑胡人勇武善戰,漢人根本不是對手。
但自胡人亂我中土,我大漢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脅下,均知不自強便難以自保,轉而崇尚武風,一洗漢武帝以來尊儒修文的頹態。
到北周未年,軍中將領都以漢人爲主,楊堅便是世代掌握兵權的大將,可知楊堅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實是漢人勢力復起的必然成果。“
蘇澤又提問道:“宋閥主對南北對峙之局如何看?”
宋缺並沒有責怪蘇澤不懂禮貌,反而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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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朝敗亡,天下不斷出現南北對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長江天險。
關中李家已與巴蜀諸雄達成協議,假若李家能攻陷洛陽,以解暉爲首的巴蜀就會歸降李家,那時南方將因李家得巴蜀而無長江之險可守,只要有足夠舟船戰艦,李家大軍將順流西下,到時誰可力抗?“
蘇澤點頭,哈哈大笑的誇讚道:“是的,師妃暄比之千軍萬馬更厲害,兵不血刃的就替李世民取下半壁江山。”
宋缺開始提問了:“蘇澤,你對天下局勢如何看?”
“如果沒有我介入,天下必然是李世民的。”
“那麼,寇仲喃?他也不敵李世民嗎?”
“不是不敵,而是態度不端正!”蘇澤嚴肅的說:“寇仲把爭霸天下,當做遊戲來玩,隨時可以捨棄;徐子陵如同閒雲野鶴,總想着歸隱山林;師妃暄使出美人計,足以策動徐子陵,勸說寇仲交出兵權的。”
“這樣嗎?”宋缺有點失望:“那我們宋家,把寶壓在寇仲身上,難道錯了?”
“放心,還有我喃。有我在,最差也可以搞一個南北對峙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