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高考狀元，王歌的大腦罕見地出現了短路現象，精神恍惚。
我是誰？我在哪？我是在做夢嗎？
他伸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嘶，好疼。
不是夢……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顧不上去思考陳言希連高考都沒考，怎麼會成爲他的老師之類的這些事情，心中長久以來的思念在這一刻化爲潮水翻涌而出，讓他緊緊盯着講臺上捧着書認真講課的女孩，彷彿在害怕一旦移開目光，女孩就會再次消失一般。
這一刻，他甚至都有點後悔坐在最後一排了。
“國際收支的概念是以交易爲基礎，而不是以支付爲基礎，大家不要混淆；國際收支所統計的經濟交易所包含的內容可以歸納爲五類，這五類分別是……”
女孩語速輕緩，聲音不大，但卻有極強的穿透力，保證讓每一個同學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嘶，這個老師好漂亮啊……”
“看着好年輕，她有二十歲嗎？”
“……應該是保養的比較好吧，哪有人二十歲不到就能當大學老師的。”
“不到二十歲最多也就是幼兒園老師吧？”
“不過陳老師真的好看啊，比我高中那校花都好看，聲音也好聽。”
周圍男生竊竊私語了一陣，其中有個男生注意到了王歌的異樣，伸手戳了戳他：“不是吧王歌，雖然陳老師很漂亮，但也不至於看呆了吧，你女朋友也不差啊。”
“可能是見色起意、一見鍾情？”
另一個男生調侃道。
“嘖，這可不能被王歌的女朋友知道，不然可能要跪搓衣板了。”
“確實，我記得他女朋友有點兇的。”
“哈哈哈。”
“說什麼呢。”
王歌回過神來，反駁道，“我女朋友溫柔體貼，賢惠善良，從沒對我發過脾氣，一點也不兇。”
“啊對對對……”
“只反駁了我們說你女朋友兇，可沒反駁一見鍾情喔。”
“我對她一見鍾情？別瞎說。”
王歌的心情有些亢奮，哼哼說，“她對我一見鍾情還差不多。”
“哈哈哈，雖然你確實長得帥，但也別這麼自戀啊。”
“你騙騙哥們沒事，哥們笑笑就過去了，但你別把你自己也騙了……”
“說話別太絕對，一切皆有可能。”王歌晃了晃手指，大言不慚道，“萬一她就是爲了我纔會來咱們學校的呢？”
“噗呲……”
其他男生都憋不住笑，朝他豎起大拇指：“可以，王歌，你的想象力我是認可的。”
唉，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嗎？
王歌還想再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講臺上的陳言希正看着這邊，立刻閉上嘴巴，老老實實低頭看書。
其他幾個男生見狀，也有樣學樣，低頭看書。
王歌稍稍按捺住亢奮的心情，等待着下課。
大學一節課是九十分鐘，中間會有五分鐘的短暫休息時間，可以用來上廁所。
明明這大半年都等過來了，可這半節課，四十五分鐘，王歌卻彷彿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在他的感知中，彷彿過去了很長時間，下課鈴聲才終於響起。
陳言希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合上書本，道：“大家下課休息下吧。”
教室重新變得嘈雜起來，王歌第一時間站起來，連跟身旁的男生說句話都顧不上，快步往講臺的方向走過去。
剛開始還是在走，但隨着逐漸接近講臺，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甚至都要跑起來了。
王歌本想直接去抱她的，但現在還在教室裡，而且陳言希現在的身份是老師，擁抱的話對她影響不太好。
所以他忍耐住了自己的衝動，停在女孩的身前。
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在此之前，他曾幻想過許多次，他和希希再次重逢的場景，甚至連該擺出什麼表情、說什麼臺詞他都想好了。
當時他心想，陳言希這麼久不給自己寫信，委實可惡，再見面時自己應該給她甩臉子，讓她來哄自己。
不哄夠十分鐘就不理她！
可現在，當陳言希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先前的所有設想卻盡數被他忘記。
胸腹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也只發出一聲有些沙啞的呼喚：
“希希……”
“嗯。”
陳言希輕輕點頭，擡頭望着他，那雙黑漆漆的眸子裡，帶着些許笑意，“很久不見了，王歌。
現在輪到我做你的老師了。”
她這麼一說，王歌立刻回想起自己之前喬裝打扮，混進陳言希家裡做她家教老師的事情。
他啞然失笑：“要我喊你一聲陳老師嗎？”
“……那倒也不用。”
陳言希望着他，輕笑道，“老實說，剛剛我還真有點怕你太沖動，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哈？”王歌倚靠在講臺上，挑挑眉，“過激的事情？比如呢？”
“……”
陳言希抿了抿嘴：“你自己清楚。”
“哈哈。”
王歌咧嘴笑：“我哪有這麼沒出息。”
他擡頭看了眼四周的同學，“要做過激的事情，怎麼也得到等周圍沒人的時候再做嘛。”
“……”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陳言希伸手扶額，語氣有些無奈：“你呀……”
“哈哈哈。”
兩人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可他們的語氣如常，沒有任何生疏，彷彿上次見面就在昨天。
上課鈴聲重新響起，這五分鐘彷彿一瞬間就過去了。
“上課了，回去吧。”陳言希說。
“唉，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
王歌嘆氣。
“好了，就半節課，快回去吧。”
“行吧。”
王歌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補充道，“待會下課的時候你記得等等我啊。”
“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王歌這纔回到之前的座位上。
“我靠，王歌，你真的認識陳老師啊？”
身邊的男同學已經換了一副嘴臉，一臉震驚地問道。
他們自然都看到了，課間王歌和陳言希交流的場面。
這時王歌卻不說話了，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靠，讓你小子裝到了！”
“快報警，把這個裝逼犯抓起來。”
王歌不理他們，拿出手機給顧盼煙發消息：“煙寶，中午我有點事，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
沒過幾秒，他就收到了顧盼煙的回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