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你個鼠輩!有本事出來一戰,別躲躲藏藏的當烏龜!”張國柱怒了,扯嗓子一通大罵。
“只有傻子纔會和你明刀明槍的打,我這叫‘天時、地利、人和’,也是讓你們長點記性,我這江北四鎮不是你想來就來的。”李輝現在已經坐在掘港的軍營裡優哉遊哉的喝茶了。
“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接下來要去搶戰利品,對不對?”王信的飛雲營這次留在掘港守城,沒有參加作戰,所以他心裡一直很焦躁。
“不用着急,總有仗會打的,哈哈!”李輝從瓷盤子裡拿出一塊糕點扔進嘴裡,“現在張國柱應該餓得眼睛都藍了吧?馬上全軍向掘港集結,敵人就要瘋狂反撲了。”
李輝說的沒錯,但是比預想的還要嚴重,張國柱一共派出了五百多名士兵分多路向狼山方向潛回,向浙江提督田雄田大人求援。
田雄現在還在長江上漂呢,他預想着張國柱一路攻城拔寨,一舉將李輝這夥叛逆全部一網打盡。
“什麼?”當他看到滿面塵灰,餓得眼珠子都藍了的報信士兵時,眼睛瞪得牛一般大,“這些刁民,安敢如此!楊宗旺,你馬上帶領十艘船回杭州,向張存仁張大人求救!”
楊宗旺是一名提調,他急忙打千行禮,匆匆跑下旗艦,帶領十艘船向杭州前進。
浙江總督張存仁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小小的掘港竟然這般難克!急忙下令在全城蒐羅可用大船,裝載步兵五千人出戰。
騎兵的戰馬已經在中秋之夜被搶的搶殺的殺,現在所剩無幾了。大炮都被人推進了錢塘江裡,無法打撈了。
錢塘江大潮如涌,根本不能通行,楊宗旺只好率領這五千援軍,押運大量的糧食一路奔赴海寧,在海寧上船,向狼山開去。
一路上海風甚大,等他們到了狼山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事不遲疑,五千生力軍馬上投入戰鬥,同時派遣人向駐紮在白蒲丁堰的巴哈爾部騎兵求援,巴哈爾馬上率領自己兩個牛錄的騎兵火速趕往西亭支援,很不幸被邊牆攔住了去路。
“騎兵,舉火,燒了這個爛城牆!”巴哈爾對這面修得比石頭還堅固的牆十分厭惡,他親自下馬點燃火把往邊牆裡面扔,但是毫無效果。
“將軍,若以烈火烘烤,再以冷水潑澆,那頑石也都碎了,何況這邊牆呢?”一個漢人謀士腦袋上頂着豬尾巴辮子,一臉諂媚的獻計道。
“好主意!還是你們這幫漢人聰明,要不是你們,我們大清如何取得天下!”巴哈爾發現這種狗還是蠻有用的,當初多虧沒殺了他。
“將軍謬讚了,你們幾個還不快點拾柴去!”這個漢奸狐假虎威,發號施令道。
等到牆壁被燒得發紅的時候,漢奸端着一盆涼水潑上,忽的烈火被撲滅,只聽嘎嘎的一陣脆響,牆體出現了寬達一指的裂縫!
守護邊牆的士兵也都看到了,急忙發射火銃弓箭,但是他們的射擊水準和這幫滿清騎兵比起來差了好幾個數量級,幾撥箭雨過去,這些守牆的士兵們死的死逃的逃,回掘港搬救兵去了。
“好了!大家都下馬,牽着馬過這道牆,靠,這是怎麼修的,怎麼這麼堅固?”巴哈爾摸着邊牆的斷口,想從上面掰下一塊來,單手較力,那些茬在斷裂處的磚石竟然紋絲不動!
“好東西!”巴哈爾拍拍牆體,稱讚道。
滿清騎兵突破邊牆,向內陸進軍,這一消息快速飛到李輝的桌上,李輝看着戰報,皺了皺眉頭。
“現在五千敵兵也在狼山登陸,正準備向西亭進軍,救援被困的張國柱部。”陸謙一臉嚴肅的稟告道,在八月十五那天早上他就帶着高雪儀一路秘密行進回到了掘港,現在高雪儀安排到那羣女孩子的住處,想來應該過得很愉快吧。
“敵軍現在是兩線夾擊,我們當如何論處?”張煌言看着李輝,李輝也轉過頭來看着他,“蒼水兄聽過‘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麼?”
“那不是關羽關雲長公麼?你我二人怕是不能吧!”張煌言笑了,“你我二軍現在總共也不過萬餘,還要防守四城,敵軍乘銳而來,這一仗怕是難了。”
“理論上是這麼說的。”李輝呵呵一笑,“但是再厲害的敵人也有失策的時候,來打我這江北四鎮,我只要堅壁清野,他們就無從下手,我再以小部隊干擾,襲擊,將他們拖個半死,之後再以一部分兵力將他們包圍,以此爲誘餌,主力則埋伏在包圍圈近側,等到敵人援軍一到,立刻將其包圍,定能全殲!”
“哦?如此妙策,有何名堂?”張煌言聽得眼珠子都直了。
“圍點打援,這是一位偉大的軍事家發明的。”李輝淡淡笑道。
“此人乃神人也!究竟是何方智者?還請仲卿兄爲我引薦。”張煌言兩眼直冒光。
“是我們的偉大領袖毛主席,不過你是看不到他了。”李輝哈哈笑道,在紙上大大的寫下了“ChinamanMao!”後面還加上一個重重的感嘆號。
浙江總督張存仁正在自己的書房來回踱步,現在看起來焦急萬分,眼圈也黑得像剛被揍過的熊貓,黑黑的,還有一點腫。
他已經連續好幾夜沒有閤眼了,這場原本看起來非常簡單而且毫無懸念的戰爭打成了這個樣子,不但損失了六千多人和二百多艘戰船不說,一個大將當了奸細,賴以倚重的悍將張國柱被困在小小的江北四鎮動彈不得,真讓他有一種抓狂的衝動。
“氣死我了!”他下意識的去抓自己的頭髮,卻抓了個空,這纔想起來頭髮早就被剃掉了。
“該死的李輝,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張存仁沮喪的坐在太師椅上,門口一個小校畏畏縮縮的不敢進來,不停地在門口畫圈。
“進來!”張存仁吼了一嗓子,小校這才一步三哆嗦的走進來,將手中的塘報雙手呈上,“總督大人,金鄉、瑞安、溫州、平陽四城傳來緊急塘報,現有叛逆鄭彩部率領萬餘士兵殺來,已經攻克金鄉、瑞安,目下前鋒已到溫州城下。”
“什麼?”張存仁睜大了眼睛,“竟有此事!這羣鼠輩,只會趁人不備,搞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還有,賊逆鄭成功部已與八月初領兵進攻泉州,現正處於激戰中,漳州副將……”小校還想說下去,被張存仁揮手打斷,“不要說了,那是閩省的事,暫時還輪不到咱們操心。你退下吧,若再有軍情馬上來報!”
“喳!”小校躬身打了個千,緩緩退下。
“敵兵四至,這可讓我如何是好!”張存仁開始有些後悔去惹李輝了,本來那小子在江北,我在江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爲什麼自己要無事生非的越俎代庖,去幫蘇省管這檔子閒事?
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買,張存仁只好馬上修書一封,召回提督田雄,商量目前的戰況。
田雄現在也很鬱悶,這場戰役的殘酷性超出了他的想象,狼山腳下那六千多具死屍在高溫照射下開始發臭,腐爛,整條江上都是臭氣熏天,他沒奈何只好下令坐艦後撤,以避濁氣。
接到張存仁的書信之後,他簡單交代了幾句便率領船隊向杭州迴轉,一路上碰到了阮進的船隊,阮進領着新繳獲來的船隻在海上耀武揚威,擊沉了田雄的幾艘船,田雄驚恐之下下令拋棄了船上所有的重物,這才惶惶逃回杭州城。
“爲今之計,只有我親自領兵出征,向南剿平鄭彩賊寇,要知道鄭家盤踞閩省沿海數十載,實力不可小覷,一旦全軍來攻,咱們可要遭殃了。”田雄看罷戰報,幽幽說道。
“那……那個李輝呢?還有張煌言等叛逆,又該如何應對?”張存仁問道。
“二張一李,實力不濟,固守之賊,無大威脅,只有這閩南鄭氏家族,樹大根深,恐怕不易剿滅啊!”田雄搖搖頭,“五千援軍,戰則可,不利,馬上遁回,以保實力,張國柱將才,一定要救回來,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啊!”
“是啊,一將難求啊!”張存仁點點頭,眼前浮現了那個剛剛拐跑兩百艘船的小帥哥高元華。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李輝已經站在西亭的城牆上了。西亭的城牆作爲重點建設的項目,城牆高大,溝塹幽深。兼以大量的深溝、壕塹、拒馬,將整個城市武裝化,恐怖化。
再加上向南向北還有向西的三段邊牆,將這個城市打造成了一個堅固的要塞。
張國柱終於來到西亭城下,他以爲這只是一個小市鎮,而且行軍地圖上也是這麼標註的。等到來到城下,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盡信書不如無書”。這那裡是什麼小市鎮,簡直和軍事要塞差不多了!奶奶個熊的,不帶這麼玩的!
張國柱差點沒哭出來,餓了一路,終於想找個歇腳點,沒想到竟然踩在了釘板上。
“報!報將軍,援軍五千人由楊宗旺楊將軍帶領,現在已經距離我等不到五十里,旦暮便可匯合!”
“好!”張國柱的眼睛裡終於閃過希望的光芒,“全軍原地休息,等候援軍到來。”
但是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想要休息也得問問人家幹不幹。
“想休息?做夢吧!”李輝詭異的一笑,“按照計劃行事。我的地盤我作主,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玩攻城拔寨?得看你有沒有那副好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