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晨瞪了茶梅一眼，閉嘴不言。
要說譚嫣兒有能力殺秦嵐和大夫人姬晨自然是不信的，可現在今茶梅卻一直在幫着譚嫣兒，有了茶梅，譚嫣兒還真能殺的了秦嵐或者大夫人。
姬晨第一次見茶梅，還是在他回藤王府之前。姬晨正準備和宮裡來的人一起上京，正碰到茶梅帶着一支隊伍把皇上從姬城那裡救了出來，又帶着皇上跟姬晨這夥人匯合，姬晨便認識了茶梅。
後來皇上發了瘋，還打傷了侍衛帶着楚三跑了。姬晨爲此氣的離開了這隻隊伍，折返回了藤王府。到了藤王府，姬晨發現這茶梅竟也出現在了藤王府，身份竟然還是譚嫣兒身邊的丫鬟。後來茶梅屢次三番的替譚嫣兒約自己，姬晨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茶梅肚子裡打的什麼鬼主意。
姬晨是想跟着太后的，可他想追隨的人是手中握着權柄的太后，並不是太后手下的阿貓阿狗，所以姬晨對茶梅很少理會，也並沒給過她什麼面子，可茶梅卻不知進退，越發變本加厲起來。
“二公子，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茶梅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咄咄逼人的看着姬晨。
姬晨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可他如今除了向譚嫣兒和茶梅妥協，再無其他辦法，只能萬分不情願的擡頭看向譚嫣兒：“你剛剛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
譚嫣兒笑了：“我想要你幫我。”
“關於你爹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姬晨揉了揉眉心：“我最多答應你，若是我得到有關你爹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譚嫣兒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譚嫣兒現在對譚將軍的生死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洪水過去這麼多年。要是譚將軍還活着，他早該出現的。
“你應該還有別的事吧？”姬晨看着譚嫣兒，他不信譚嫣兒費盡波折約自己到了這破敗的寺廟中見面，爲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的確還有的別的事。”譚嫣兒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剛剛被姬晨掐的，現在說起話來嗓子還發癢：“我既然說是要合作，自然是互惠互利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剛剛用秦嵐和大夫人威脅過你。”
姬晨冷笑一聲。沒說話。
譚嫣兒伸手繞着自己鬢角的頭髮：“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雖然我父親如今不在，可父親那些舊日的部下凡事都會給我兩三分薄面。你若跟我交好。並無害處。”
姬晨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那你想要什麼？”
“我要姬城的心。”譚嫣兒又相前走了兩步，站在姬晨身側，伸手搭上了姬晨的肩膀：“我要你幫我。”
姬晨側身躲開了譚嫣兒的手，嘴角上揚露出絲奇怪的笑：“你要我大哥的心。這我怎麼幫你？”
譚嫣兒黑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姬晨，臉色冷了下來：“我要知道世子爺每天都去了哪裡。每天跟誰吃飯，他的喜好是什麼，他厭惡什麼，他何時跟楚衡在一起。何時又獨自待着。”
姬晨挑了挑眉毛，這才覺察到這譚嫣兒雖然佔着世子妃之位，可並不得寵。細細想來。自己每次去找大哥姬城，都是在千甲樓。大哥似乎並不常去譚嫣兒起居的青巖閣。
譚嫣兒又追問道：“你覺得如何？”
“好。”姬晨點了點頭：“一個是我大哥，一個是我大嫂，若是你們兩個感情和睦，我自然樂見其成。”
譚嫣兒嘴角都是諷刺的笑。
“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眼瞅着再過不久天就該亮了，姬晨也不想再在這地方多待。
譚嫣兒朝着姬晨作了揖：“以後還要多仰仗二叔照顧。”
姬晨點了點頭，轉身裡開了。那背景急匆匆的，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待。
“大哥大嫂感情和睦？”譚嫣兒瞧着姬晨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我這二叔，真是個不要臉的，自個做了那種事，一點愧疚之感沒有，反而冠冕堂皇說出這種話。”
茶梅在一旁幫腔：“姬晨是個沒擔當的，瞧他在藤王和太后之間這牆頭草倒來倒去的架勢便能看得出來，不是什麼好東西。”
譚嫣兒嘆了口氣，轉身往大殿裡走：“可如今，除了他又有誰能幫我呢。”
“主子身邊可用之人的確少。”茶梅緊緊跟在譚嫣兒身後，聲音低低的：“主子若想多些人幫，僅靠今天晚上這般威逼利誘還是不行的。”
“你有別的辦法？”譚嫣兒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茶梅：“你今兒也瞧見了，這姬晨根本不是真心要幫我，只怕將來一有什麼事，他第一時間就能將我賣了。”
“主子，我給你看個東西。”茶梅從袖筒裡掏出一個陶瓷瓶子，遞到譚嫣兒眼前。
“這是什麼？”譚嫣兒接過瓶子，瓷瓶入手冰涼，晃一晃裡面有藥粒相撞的聲音：“你是說，讓我給人下毒？”
“這不是普通的毒藥。”茶梅一臉得意。
譚嫣兒拔開瓶塞子，將小陶瓷瓶裡的藥丸倒入手中。那是一顆顆珍珠大小，表面裹着一層米分紅色藥衣的藥丸。
“這到底是什麼？”
“是行屍蟲卵，卵外包了層糖衣。”
譚嫣兒一聽這話，下的手一抖，那藥丸掉了一地。
茶梅嘴角抽了抽，將陶瓷瓶從譚嫣兒手中拿了過來，又蹲在地上將掉入溼泥裡的藥丸一粒一粒撿起來：“一共八粒，每一粒都珍貴的嚇人呢，主子……”
茶梅原想埋怨譚嫣兒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將藥丸撿起來放回瓶中，數了數數目正好，茶梅吁了口氣出來，又將藥瓶遞給了譚嫣兒：“這種藥吃進肚子裡後，必須三個月吃一次解藥。用來壓制蟲卵，防止蟲卵孵化，若是到了月份二沒有吃解藥，蟲卵孵化後，三日可長成成蟲，成蟲會在人的體內再次產卵，五六日後。一個好好的人便會被這行屍蟲磕成殼子。”
“天……”譚嫣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連看都不敢看那裝着行屍丹的瓶子：“你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東西。”
“這東西恐怖，可也正因爲它的恐怖，才能發揮出最好的作用。”茶梅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主子想控制誰。讓他吃一粒行屍丹便行了，任誰中了這種藥，都不會有反抗的心思了。”
譚嫣兒抿着嘴巴不說話，眼神依舊不去看那藥瓶。
“我還以爲主子已經下了決心了。看來我這藥是不該拿出來的。”茶梅嘆了口氣，將小瓷瓶塞回了袖子裡。
譚嫣兒臉色依舊慘白。她看着茶梅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譚嫣兒原本極其喜歡茶梅，對茶梅也尤其信任，可今兒見了那行屍丹。譚嫣兒心裡竟有些害怕了起來。
茶梅只是一個從災民堆裡撿來的丫鬟，她手中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藥……
“你這藥，一共有多少？”
“回主子。八顆。”茶梅頓了頓，又說道：“這世間也只有着八顆了。行屍卵極不容易保存。製成屍丹的手藝也早已經失傳……”
“那行屍丹的解藥呢？”
“這解藥倒是有不少……”茶梅頓了頓又說道：“只是解藥只能壓制行屍蟲孵化，並無法徹底解了這行屍丹，這藥一旦入口，終生都得帶着了。”
譚嫣兒蹙眉，她先是搓了搓手，隨後將手伸向茶梅：“將它給我吧。”
“好。”茶梅嘴角微揚，這譚嫣兒現在要行屍丹應該不是爲了控制別人，而是怕自己給她下行屍丹吧。
茶梅從袖口再次將小瓷瓶桃出來遞給了譚嫣兒，譚嫣兒打量了瓷瓶一會兒，隨後將瓷瓶塞入腰間的錢袋子裡。
兩人回大殿，衝着佛像拜了兩下，便起身從正門出去了。
綠蘿正站在大殿門前，見兩人出來了，連忙上前扶住了譚嫣兒。
“小姐，車裡都收拾好了，小姐今兒委屈一下，就在車裡住吧。”
譚嫣兒點了點頭，爬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她便立刻將裝着行屍丹瓷瓶的錢袋從腰上解了下來，放在了馬車一腳。
馬車裡被鋪的軟軟的，譚嫣兒躺在車上，眼睛看着腳邊的錢袋，心裡慌的不行。她一閉眼睛就感覺那行屍丹裡的蟲子要從錢袋裡爬出來，沿着被子爬上自己的腳，着實駭人的很。
“綠蘿？”譚嫣兒掀開車簾叫了起來。
“小姐，怎麼了？”綠蘿從一旁的營帳中鑽了出來，跑到譚嫣兒的馬車前面：“小姐可是不習慣在馬車上過夜？”
“不是。”譚嫣兒張了張嘴，她本想將藥瓶交給綠蘿，可又不大放心，半晌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茶梅這時候也從營帳爬了出來，她走到譚嫣兒的馬車前，轉頭對綠蘿說道：“綠蘿姐，小姐可能是頭一次出門過夜害怕了，我給小姐將個故事，等小姐睡了我再睡，綠蘿姐先回去吧。”
綠蘿聞言看向了譚嫣兒。
譚嫣兒蹙了蹙眉，好一會之後，她點了點頭。
綠蘿一邊暗歎小姐是個命苦的，一邊回身進了自己的帳子，留下茶梅自個站在馬車邊兒上。
譚嫣兒身子往車裡竄了竄，朝她說道：“上來吧。”
茶梅也不客氣，脫了鞋便爬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茶梅一眼便瞄到放在車角落的錢袋子。
“小姐放心，那行屍丹的製作過程相當繁複，也只有被人吃了以後，在人體內被溫度和血氣激發，纔會孵化成功。而且這種行屍蟲，一脫離宿主便會立即死亡，所以若是沒有被食用，是根本不會孵化的。”
“噢……”譚嫣兒聞言心下稍安，可隨後臉上便有些尷尬起來，怎麼這茶梅好像知道自己在怕什麼？這只是一瓶藥丸而已，自己連這個都怕，豈不是太丟人了些……
想到這裡，譚嫣兒故作鎮靜，隨便扯了個話題：“那個，我準備將這行屍丹給楚衡來一顆。”
“啊？”茶梅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本小姐一直看楚衡那傢伙不順眼，殺了她是便宜了她，我瞧着行屍丹倒是很適合她。”楚衡說着說着，竟然自己就興奮了起來，她伸手把錢袋子拿了過來，取出裡面的陶瓷瓶放在手裡看着：“這主意真是越想越讓人激動，到時候楚衡就得天天求着我，不跟跟我作對，也不敢跟我爭世子爺了……”
“主子……”茶梅咬了咬嘴脣：“這行屍丹，對楚衡是沒有作用的。”
“……”譚嫣兒嘴張的溜圓，一臉的疑惑。
“主子，我剛對你說過，這行屍丹要孵化，需要溫度和血氣刺激。”茶梅頓了頓又說：“可這發明行屍丹的人是白家的人，白家人的血氣是製作解藥用的，可以壓制行屍丹的孵化，所以這行屍丹對白家人是沒用的。”
譚嫣兒又眨了眨眼睛：“你說的是山西白家？”
茶梅點了點頭。
“楚衡是山西白家的人？”譚嫣兒晃了晃手裡的陶瓷瓶：“楚衡不是宮裡的無妄麼？”
“楚衡的父親是前一代無妄，楚衡的母親是白家的女人。”茶梅撓了撓頭，她懷疑自己今兒晚上話說的太多了。
“山西白家，千年世家。”譚嫣兒眉頭挑了挑：“楚衡既然是白家的人，爲何會跑到藤城來？像白家那般樹大根深的存在，即使皇太后一直在追殺楚衡，白家想保護楚衡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這個……”茶梅嘆了口氣，這話真是一打開就收不住了：“楚衡並不知道自己是白家的，可即使她知道自己是白家的人，跑回白家求援，白家也不會幫她的。”
譚嫣兒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連楚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爲何你會知道？”
“奴婢能拿到這行屍丹，自然就有本事知道這行屍丹後面的事。”茶梅隨意敷衍了一句。
譚嫣兒見茶梅不想多說，也只得壓下心中疑惑，問起了其他的：“你剛說白家不會幫楚衡，確是爲何？”
“那是因爲……”茶梅頓了頓，想到太后的身世早已世人皆知，她也不必瞞着譚嫣兒，便說道：“那是因爲，太后也是白家的人，而且如今白家的掌權人，正是太后的外祖父。”
“這個太后也是個沒用的。”譚嫣兒嗤笑一聲：“她想殺楚衡那麼久，也沒能得手，太后做成她這樣有什麼意思。”
“……”茶梅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