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麗跳樓的事情還沒解決,那些農民工又來衝擊縣政府,這一下,搞得工作人員們臉色一變,都很有壓力,眼神有些複雜地紛紛看着陳子州。
陳子州聽到馬局長的彙報,頭朝下一看,果然看見十幾個衣着樸素而破爛的中年農民,揮舞着手臂,大喊着要工資,在縣政府大門跟保安和警察衝突對峙了起來。
“吳主任,你和馬局長下去,告訴警察,不許強制帶離,你們先去穩住他們,就說我一會兒就到,”陳子州命令道,但心裡猛地一震,感到農民工來得太突然了,來得有問題。
農民工是在宋大剛夫妻手裡做工,要工資也要不到縣政府來,何況,劉麗麗已經到這裡很久了,不可能是他們夫妻唆使農民工來鬧事的,農民工之歌時候來鬧事,那就是雪上加霜,搞得不好,起了衝突,鬧出了人命,再在網絡上曝光,那就是大事情了。
吳雪梅跟馬局長下去之後,陳子州拿起劉麗麗扔過來的材料,仔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什麼都清楚了,道:“劉麗麗,你的事情從材料上看,的確是有道理,應該維權,但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你敢不敢跟你們鎮的鎮長對質?”
“敢,我有什麼不敢,我是受害者,陳縣長,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現在這裡等着,等廖鎮長來對質,我的事情要是還不解決,那我可真跳了,反正,60多萬多的債務,我這一輩子都沒法還,還不如死了乾淨,”劉麗麗情緒緩解了一些。
陳子州點點頭道:“好,那你坐過來一點,我保證工作人員不接近你,你坐好,我這就把你們廖鎮長叫來。”
劉麗麗看工作人員後退了幾步,這才離開樓頂一點,坐在了比較安全的地方,但隨時防備着有人襲擊。
陳子州安排好之後,一邊下樓一邊讓趙秋菊打電話,叫溶溪鎮廖鎮長立刻趕到縣政府,可趙秋菊打了好幾個電話,無奈地道:“陳縣長,廖鎮長不接電話,溶溪鎮辦公室說,廖鎮長進村去了,他們也找不到人。”
這廖鎮長是故意躲着不敢見了,陳子州越發肯定劉麗麗的事情是真的,而廖鎮長居然敢對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都不來見,一定是有恃無恐,回頭輕輕問道:“廖鎮長是什麼情況?”
“溶溪鎮書記和廖鎮長都是方長東的人,關係很好,廖鎮長這次接任鎮委書記的呼聲很高,”趙秋菊扶了扶眼睛,輕聲回答道。
陳子州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廖鎮長把通村公路承包給自己的一個遠親,那遠親卻卷着工程款跑路了,讓劉麗麗夫妻來承擔這一筆債務,他廖鎮長憑什麼敢硬吃劉麗麗?
大步走到樓下,那些農民工一看到陳子州下來了,就大聲呼喊起來:“陳縣長,你是新來的縣長,你原來在春江鎮也爲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請陳縣長爲我們做主。”
“對,請陳縣長做主,我們要工資,我們要生活,從年前一直拖到現在三月了,我們一家老少吃什麼,我們要工資。”
“鄉親們,請大家靜一靜!”陳子州揮手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只要說話,突然,手機嘟嘟響了,一看是方長東打來的,他就接了。
“陳子州,你搞的什麼破事,叫你去解決信訪突發事件,你倒好,不僅沒有把人救下來,還讓事件在網絡上曝光了!我告訴你,要是搞出了問題,你必須承擔責任!”
方長東憤怒地說完,不容陳子州說話,就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打完電話,他就呆呆在站來辦公室愣着了,自己這都做的什麼事呀?
本來接到陳子州下來任職的文件,他是滿心歡喜的,可誰想到自己的靠山,市委組織部宋部長一個電話打來,就讓自己心驚膽戰,不得不跟陳子州做對了。
可他又深知陳子州的厲害,心裡就想着陰奉陽違,表面上跟陳子州恩斷義絕,連面都不見,做給上級看,而背地裡對陳子州的工作不聞不問,任其發展,打了這樣的一個好主意,既不得罪陳子州,又不違背背後人物的指示。
但誰想到才幾天,今天突然出現的上訪事故,竟然讓市裡宋部長知道了,剛纔給自己打電話來,更是對自己進行了一些安排,讓自己借這事把陳子州陷進去,這纔有了廖鎮長躲避,農民工突然衝擊縣政府,公安局放水,網絡上此事被瞬間炒熱,輿論利劍直接酉州縣。
方長東按照宋部長的指示,做完了這一切,臉上肌肉就在有些害怕的抽搐,宋部長話已經說得明白了,這是王家的意思,要是自己不做,直接被貶,要是做好了,年底就升任區裡區長。
想起京城王家,方長東一陣陣的恐懼,而陳子州絕不是善類,他此時就萬分後悔自己來到了酉州縣,夾在了兩大勢力的中間。
但這一切,陳子州都矇在鼓裡,拿着嘟嘟餘音的電話,想起被方長東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他心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出事了!
還沒想過味,緊急着商正清的電話也來了:“子州,怎麼搞的?人沒弄下來,怎麼反而被炒到網上去了?”
陳子州苦笑道:“商縣長,這一切我都是安排好的,公安和宣佈部網絡中心,我也下了死命令的,我也搞不懂怎麼突然就爆出去了。”
商正清一愣,急忙道:“這是有些問題,你採取最快的速度把人弄下來,把廣場上的人解散,我馬上趕回來。”
才掛電話,陳子州手機又響了,是市委趙澤江打來的,陳子州急忙接了:“趙部長,我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請你指示。”
“子州,網上的事我看了,這事很明顯是被人暗算了,我已經命令我們市把網絡控制了,但其他省市我管不了,你如果不及時解決好這事,並在網上對事件進行澄清,是黑是白你都脫不了干係,明白我的意思了麼?”趙澤江嚴肅地道。
陳子州聽得一震,急忙道:“我明白了,謝謝趙部長的提醒。”
掛了電話,陳子州立刻對趙秋菊道:“把電視臺記者給我找來,我要當場解決上訪事件,並在今晚的新聞和網絡上播出去。”
趙秋菊回頭立刻找縣電視臺記者去了,陳子州在一邊思考着對策,眼下最重要的是兩件事,一是疏散鬧事的農民工,二是妥善解決劉麗麗的工程款,把人救下來。
聽着農民工鬧哄哄的要工資的聲音,陳子州不在說話,他明白,這些人既然是被人唆使來的,拿不到工資是絕對不會走的,看來,眼下只能找縣財政局了。
讓記者跟着自己,把整個事件的處理結果都錄下來,陳子州對吳雪梅道:“你去把宋大剛找進來,讓他提交農民工工資表,同時通知縣財政局,先拿錢墊上,事後由我追繳還款。”
農民工們聽到陳子州這樣安排,便馬上安靜了下來,他們來要的是錢,只要有錢,他們便不會再鬧。
很快,宋大剛就把工資算好了,十七個農民工一共22萬多工資,但當陳子州把頭轉向那個財政局的副局長時,那人膽怯地道:“陳縣長,對不起,我們付局長不在單位,今、今天取不到錢。”、
“難道非要付局長在才能取錢?把你們分管的領導找來!”陳子州大怒。
那人顫抖着道:“我?、我就是分管,但這錢我、我做不了主!”
陳子州臉色一沉,周圍的各部門幹部都表情怪異地看着他,自己一個分管財政的常務副縣長,卻安排不動財政局的工作,就是因爲財政局付局長是方長東的人。
這一下,陳子州立刻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藉機設計的陷進,農民工是被人鼓動來的,網絡曝光是被人故意放水的,現在財政局又不給錢,溶溪鎮廖鎮長連面都不現,這一切都是要把事件故意鬧大的趨勢,好讓自己來擔責任啊。
商正清此時已經回到了縣政府,陳子州?急忙上樓到他辦公室,對事情進行了彙報,道:“商縣長,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讓財政拿錢墊出來疏散羣衆,還請你幫忙。”
可商正清嘆了一聲,搖搖頭道:“子州啊,你以爲我這個縣長當得風光,政府的大部分部門都在方長東手裡,財政同樣不受我掌握,打臉啊,我也是愛莫能助。”
陳子州早已預料到是這樣的情況,想想商正清作爲縣長都掌控不到財政,今天想要從財政拿錢是不可能的了,何況別人還是故意卡着自己。
重新回到大樓前,陳子州無奈的道:“鄉親們,今天縣財政一時拿不出錢,我保證兩天之內,把工資給你們送到家,請你們先回去,好不好?”
那些農民工見陳子州讓財政拿錢,可遲遲不拿錢出來,這會兒又讓自己回家,立刻就又鬧起來了。
“大家看吧,陳縣長和他們那些當官的都是一樣,官官相衛,故意哄騙我們,不過是想把我們騙回家,大家不要聽信他的一派鬼話,走,我們衝上樓,找商縣長去!”突然,攢動的農民工人羣裡,有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就在鼓動。
陳子州循着聲音看過去,突然就發現那人雖然穿着破爛衣服,卻不像是農民工的樣子,就有些納悶,正納悶着,突然就看到丁光耀從人羣裡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