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姚窕朝着風靈苑的方向走去,還未回到了風靈苑,便被姚弘攔在了半路上。
“大哥哥有事?”被攔住腳步的姚窕頓住了步子,擡頭看了他一眼問。
姚弘的眉宇間都是冷氣息,看向姚窕的目光更是冷淡的很:“讓父親買下豐頤樓,你究竟是何種意思?”
太陽剛落山,有些涼風,吹得姚窕的袖子晃動的有些厲害:“我沒有任何意思,不過是替父親解決一個難題罷了。”
姚弘端詳着姚窕,面部帶着明顯的懷疑:“你應該從姚果哪兒知道我和那個花魁含芳是什麼關係!你蓄意如此,目的不可能單單幫父親解決難題那麼簡單!”
“大哥哥,在你的眼裡,我究竟是敵是友?”姚窕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側身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姚窕如此一開口,姚弘臉上的神色明顯一愣,眉心也皺了一下,不知道姚窕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哥哥救了小根,姚窕很感激。今天的事,就當做是姚窕送給大哥的謝禮。”黃昏的光亮撒在姚窕的身上,讓她顯得有些恍惚,說出的話也顯得不正切。
“謝禮?”從這件事上,姚弘絲毫看不出對他的禮處,她說是謝禮?
如果豐頤樓被姚家買下了,讓人第一想到的便是豐頤樓裡所有人都要被遣散,但卻忽略了本質的問題。
姚窕朝着池塘走進了幾步,池邊的幾個小鴨子受到了驚嚇,猛的噗通了幾下,姚窕撿起一個小石子丟了下去,激起了一圈圈的水紋:“父親只是氣大哥哥迷上青樓女子,卻並未過多的放在心上,若是大哥哥這幾日讓父親看到並不爲青樓女所迷,那以後大哥哥還怕沒機會嗎?”
姚安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相信公子哥對青樓女會有真情的,在他的眼裡,姚弘不過是一時的玩鬧而已。姚安打算買下豐頤樓,但是並沒有說是否要遣散豐頤樓的女子。只要姚弘掩飾的好,他不僅能幫助含芳保身,讓她不被那些等徒浪子打擾,甚至有更多機會和含芳相處。整件事只需要姚弘掩飾的好久會對他百無一害。
姚窕的話在姚弘的耳邊,姚弘細想,似乎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當下露出了微驚之色。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姚窕的心思會如此縝密,一句話聽起來是爲了商機纔買下豐頤樓,實則卻是幫了豐頤樓女子一把。
若是沒有今日姚根落水之事,姚窕也許並不會幫姚弘。並且兩人的交情沒有好到那種地步,但是姚根是姚窕的親弟弟,姚根欠下的恩情,姚窕會一併替他還了。
聽懂姚窕意思的姚弘,臉色緩和了許多:“爲兄錯怪大妹妹了,這件事,謝謝大妹妹。”
姚弘對姚窕的芥蒂並沒有完全解除,但是姚窕這件事確實幫到了她,他不吝嗇一個感謝。
“大哥哥不必言謝,不過是兩清罷了。”幫了姚弘,姚窕可不想讓姚弘覺得自己在討好他,還是要明確告訴他,她只不過是幫助小根還情罷了:“姚窕先回去了,大哥哥自便。”
姚弘站在池邊柳樹下看着姚窕算不上高挑的背影許久沒有回神,許久,擡手把玩着腰間的玉佩,微嘆了一口氣,目光從那玉佩上不肯離開。
這幾日,李瑤月病的厲害,大夫人忙於內院的事,脫不開身去慰問,便讓姚蘭代替自己去了李府多住幾日。
黃昏後,李府便用馬車將姚蘭送了回來。姚蘭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回來以後,姚雪被送去了京西庵,而大夫人也生起了病。
在回華軒苑的路上,方嬤嬤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姚蘭,姚蘭吃驚於姚窕有如此之大的本事。
姚窕不過回來小半年,已經攪和的她們母女三人不得安寧,在這樣下去,是不是連她也得進京西庵?
大夫人見姚蘭回來了,躺在牀榻上,忙伸出了手:“我兒,你總算是來了。”
“母親,你怎麼了?”姚蘭關心的坐到了大夫人牀邊,擡手握住了大夫人。
“二小姐,你不知道,那個大小姐有多氣人,把三小姐弄走了不說,又把大夫人給氣病了,端端是禍星!”方嬤嬤忙替大夫人發音,言語裡都是對姚窕的氣憤。
姚蘭蹙了秀麗的眉:“母親,姚窕要送走姚雪,父親也同意?”
大夫人一想到姚雪被拉走時怨恨的眼神,心下有些泛疼:“姚雪是我吩咐送到京西庵的,你父親已經完全相信那個姚窕所說的話,我要是不送走你妹妹,你父親恐怕是要對我失去所有的信任,以後我們的日子也會難熬。”
“怎麼會這樣……”姚蘭喃喃自語了一句,姚安之前一直很喜歡她們姐妹,在所有的女兒中,她們兩個是最受寵愛的,可是怎麼會因爲姚窕挑撥幾句就變了呢?
“母親,你說現在的大姐姐,是不是真正的大姐姐?”姚蘭面色忽而凝重了起來,她總覺得那裡隱隱的不對。
大夫人看着姚蘭臉上的神色,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意思?這小丫頭能是假冒的?”
姚蘭越想越覺得蹊蹺,咬了咬脣舌,使自己的思路清晰:“這次大姐姐回來以後,不僅不口吃了,就連癡傻也一併好了,更神奇的是長相也發生了變化,這一年在山村裡,怎麼可能會發生那麼大變化?”
大夫人心一晃,認真的想了想之前姚窕的模樣,再想起現在的,忽然涌上了一陣害怕:“如果這不是真的大小姐,那鳳娘爲什麼要認?”
如果是鳳娘知道所有的一切,還認下了現在的姚窕,那鳳孃的心就太恐怖了。爲了回姚府,所有事都可以隱瞞。
“母親好生糊塗,若是一個子女讓母親更重視,鳳娘何不做此事?”在姚蘭的心裡,只要是有利於自己的,什麼都可以認下來。
大夫人覺得事情似乎清晰了,又似乎亂了起來:“即使現在的姚窕不是之前那個了,但只要鳳娘咬緊了牙不說,我們也不能到老爺面前直說,無憑無據,你父親是不會信的。”
以前,大夫人還覺得姚安對她有信任,可是經過今天的事,她算是懂了,姚安對自己的信任根本是微不足道,她也是今天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懂自己的枕邊人。
姚蘭似乎想起了什麼,忙起身在大夫人的梳妝檯上翻騰了一遍。
“蘭兒,你在找什麼?”大夫人坐在牀上,朝着姚蘭這邊看了過來。
“母親,你還記得父親在我們週歲時送我們的金鎖放哪兒了嗎?”姚蘭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忙返回問母親。
“你找那個幹什麼?”
“這樣東西,現在對我們至關重要,也許就能證明這個大姐姐,不是真的大姐姐。”姚蘭的眼睛裡閃着異樣的光亮,握緊大夫人的手也緊的異常,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那樣東西我讓方嬤嬤收起來了,你若是想看,我讓方嬤嬤去司金庫取來便是。”大夫人雖不懂姚蘭說的是什麼,但卻是信姚蘭是有了什麼法子,忙招手讓方嬤嬤去取。
等到那金鎖拿來以後,姚蘭放在手裡把玩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的笑意,忙問:“母親你還記得大姐姐的金鎖上可是什圖案?”
讓姚蘭這麼一問,大夫人臉上有恍悟的神色:“是紅色芽兒形狀!”
一句話,說的姚蘭和大夫人都是一陣欣喜。她們說的紅色芽兒形狀,並不是金鎖上的圖案。姚窕的金鎖上當初打上的圖案是芽草的樣式,那是因爲姚窕一出生的時候,後背便有一塊紅色芽草模樣的胎記,這也是她爲什麼叫芽兒的重要原因。所有東西可以造假,但是胎記這東西卻造不了假。
“可是如何能看到她身上的胎記呢?”大夫人心裡一陣激動,卻又不由提出自己的疑問。
姚蘭擡了擡下巴,眼睛閃過一絲毒辣:“這母親放心好了,蘭兒自由辦法,定會幫你和妹妹出氣!”
她一直不肯輕易用的人,現在總算到了用的時候。姚窕一次將姚雪弄走了,那這次,她必讓姚窕也在姚家呆不下去!
姚安聽了姚窕的建議,休息了幾日後,便讓姚林去談買下豐頤樓的事。姚安之所以想要買下豐頤樓,可不單單是想要做歌坊舞坊那麼簡單,而是要用它來做面子,他想要將它做成官員間聚會的場合,既做了一樁好事,又能爲自己收集人脈,何樂而不爲?
平時商談這種事,姚安喜歡交給姚弘。但是這次卻交給了姚林,不過是想試探姚弘,若是姚弘將那個青樓女子放在心上,必定會來找他主動請纓,但若是沒有,那必定是沒放在心上。那他姚安的心,也可安下一些。
姚弘在內院聽到這個消息,想起了姚窕的話,清楚的明白姚安的用心,安安靜靜的陪着林姨娘喝茶,並沒有去找姚安。
但是他不去,也不代表這件事結束了。
姚林第一次插手姚家的商業,並沒有將事情談攏。黃昏後,姚安讓姚弘隨着自己走一趟。本欲直接出府,卻在出府前讓管家通知大小姐,讓姚窕也跟着去了。
姚安知道這個女兒不同於其他的女兒,這個方法是姚窕提出來的,姚安想,姚窕定是想好了一切,便讓管家叫上了姚窕。
姚窕和姚弘、姚安同乘坐了一輛馬車,在車內,並主動說話,看不出究竟懷揣着什麼樣的情緒。但是姚窕的心內,卻翻騰了起來。
不爲了別的,就爲了她馬上要去的地方不是別的,而是青樓。
她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還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過,現在要去,她自然激動。
姚弘則全程坐在馬車裡閉着眼,也不說話,臉上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難看之色。
馬車在豐頤樓門口剛停,一羣鶯鶯燕燕便迎了出來。
姚安皺了眉頭,讓管家擋住了這羣女人,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姚窕看着姚安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家裡有好幾個不見天日的姨娘都是出自青樓,他現在倒是擺出第一次來的模樣了。
姚弘這一月倒是常來,但卻沒人敢近身。這裡的青樓女子,全部都知道他是衝着花魁含芳來的,並不爲別人,自然不會上去討無趣。
姚窕看着各色的女子,頓時有些眼花繚亂,一進豐頤樓更是被吸引住了目光。
不愧是京都裡最大的青樓,果然夠豪華,所有的一切都華麗的很,舞妓們表演的臺子夠大,四周還圍了好幾層,看起來氣派的很。
姚安是整個京都的富人,更是聖上欽此的安逸侯,即使衆人都傳他吃白飯,但他的確是聖上身邊的紅人。一來,場馬上被清了,除了豐頤樓內的人,幾乎沒了別人。
豐頤樓的老鴇桂花姨見姚安過來,忙點頭哈腰:“侯爺,您老來了,怎麼不事先通知一聲,好讓我做準備。”
“不必了,我想本侯來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姚安坐着,只是瞥了桂花姨一眼。
桂花姨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侯爺的意思,今天二少爺都傳達了,可是我們豐頤樓正旺,老奴還不想……”
豐頤樓是京都最大的青樓,是一塊大肥肉,這桂花姨如何也捨不得放手。
姚安見桂花姨笑着,卻直接拒絕了,不由冷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賣?”
“侯爺,你也知道,京都這麼多青樓,你想要那一家不成,爲何非要我們豐頤樓?若是侯爺平日來尋樂子,老奴定然歡迎。”說來說去,桂花姨就是不肯在買賣上鬆口。她經營豐頤樓這麼多年,如何周旋,她還是懂的。
姚窕看着姚安似乎要發怒了,忙站出了一步:“桂花姨似乎誤會我們姚府今日來的目的。”
“這位是?”桂花姨見到姚窕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姚府會帶一個姑娘出來。
“這是本侯的長女。”姚安看了姚窕一眼,別有意味。
從姚安的眼神裡,姚窕看出了姚安是要看她如何處理這件事,並不打算做任何的阻止。
桂花姨看着姚窕,忙問:“大小姐這是何意,可否說的仔細一些?”
姚窕兩隻手規規矩矩的收在寬袖內,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朝着四周看了看,纔對讓桂花姨的眼,頗有大家閨秀的開口:“不知道桂花姨是否知道朝廷最近下了要清除青樓的公文?”
桂花姨本來臉上還堆着笑意,聽到姚窕如此說,明顯露出一驚:“這是何時的事?”
“想必桂花姨還不知呢,莫約是這兩日的事了,這次的力度可是打的很呢,這豐頤樓樹大招風,到時候怕是很難保住。”姚窕看着華麗的樓閣,感嘆似的出聲。
桂花姨低着頭,一雙滿是算計的眼睛轉的很迅速:“大小姐莫要糊弄老奴,要是有這事,應該早有公文,怎麼會如此巧,只是在這兩日?”
“自然巧,不然我們姚府又怎麼會來買呢?”姚窕順着桂花姨的言語說了下去,一點點說謊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桂花姨明顯有了猶豫,可就算是官府下了相關的官文,她也不捨將豐頤樓這塊大肥肉給吐出來。
“姚府要買下豐頤樓,不會讓在座的格外受任何的委屈。所有人都可以留下來,姚府會爲大家請專門的師傅教大家歌舞,可以擺脫了賣身,又能賺錢養家,何樂而不爲?”姚窕擡眼看向了衆位,趁熱打鐵說着,不忘了桂花姨:“桂花姨也可以繼續做這兒的老鴇,姚家會給你豐頤樓的兩分收成,桂花姨,你看可否?”
想要讓魚兒上鉤,不給點食,怎麼能釣上大魚?
姚安一直未說話,姚窕開出的條件,還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自然不會插手。
桂花姨看着姚窕臉上的笑意,瞧不出是騙人的。一想到如果官文的事是真的,那麼她可能免不了牢獄之災,若不是真的,她也不是完全沒得賺。況且,這羣女子沒有一個想要賣身的,讓這姚家大小姐如是一說,怕以後會有逆反的心理,她不同意,對她也不利。
想着,桂花姨也沒時間猶豫,一咬牙就答應了下來:“就依大小姐的意思辦了。”
姚安面上露出了微微一絲笑意,滿意的看了姚窕一眼,這丫頭,看起來小小的,沒想到卻足夠聰慧。
這事算是談攏了,可姚安並沒有要立刻離開的意思,而是讓桂花姨把豐頤樓的花魁含芳叫了出來。
含芳就是方素煙,說起來也該叫姚安一聲舅舅。可方素煙一直養在老夫人的院子,姚安見的次數並不多,所以見到含芳以後,並沒有認出來,或許說就算認出來了,姚安也不會認下含芳。她父親犯了刑法被抄家,比起遠親,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仕途。
含芳被叫了下來,面上並露出太多異樣之色,只是像衆人一樣行了個禮,並未攀親帶故。準確的說,含芳對姚家人也並未有多大的好感。
“你就是前幾日對我兒不遜的含芳?”姚安一見含芳便擺足了架勢。
含芳垂着頭,看起來倒算恭敬,嘴角卻不屑的勾了勾:“回侯爺,含芳雖是青樓女子,但也有選擇客人的權利,含芳不喜姚公子,總不能讓含芳耐着性子接下公子吧。”
含芳的話倒是讓姚安一驚,隨後一股莫名的火意也染了上來:“含芳姑娘倒是好架勢。”
一個青樓女子竟嫌棄他們姚府的大少爺,這一點是姚安如何也想不到的。
“侯爺寬恕,若是含芳的話讓侯爺心結不快,就當含芳未說過。”含芳依然低着頭,說的不卑不亢。
姚窕坐在姚安的身側,不又擡眼看了含芳一眼。
這個含芳,果然不同於一般女子,在這種場合竟也能穩住性子,難怪姚弘會喜歡上她。
姚安的手放在座椅上悄悄捏緊,不僅不能讓人看出他和一個青樓女子一般計較,還要替姚弘維繫面子,因此不由寬厚的笑了笑:“若是我兒之前對含芳姑娘有所得罪,還望含芳姑娘不要放心裡,我這弘兒把姚府的事看的極重,前幾日對姑娘的打擾也不過是爲了買下這豐頤樓,還望姑娘莫要誤會了。”
含芳站在原位,聽到姚安的話,嬌弱的身體明顯的顫了一下,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少爺是何種人,含芳自然清楚,不勞煩侯爺提醒。”
“那自然是最好。”姚安點了點頭,也算是把話說清楚了,瞥了姚弘一眼,讓她出來表明自己:“弘兒,還不快對含芳姑娘把話說清楚了。”
“是……”姚弘明顯的蹙了眉,起身看向了含芳,目光繾綣,說的卻是最冷情的話:“姚弘前幾日對含芳姑娘多有得罪,還望姑娘不要放心上。”
一直未擡頭的含芳,這次擡了頭,犀利異常:“大少爺言重了!”
就是如此一個眼神,看的姚弘心底發涼。
“如此甚好,本侯先行回去。”姚安這下滿意了,起了身,臨了對姚窕說道:“芽兒,你留下來看看這豐頤樓是否有需要改變的地方。”
姚窕替姚府順利的買下了豐頤樓,想必如何修正都是想好的,那就乾脆的交給姚窕辦。
衆人都退去了,姚安特意的留意了姚弘一眼。姚弘站在原地看着含芳,並沒有要走的痕跡。
“大哥哥,你該走了。”姚窕看到姚安的目光,不由走近了姚弘提醒了一句。
姚弘皺了眉頭,看了一眼含芳,只能轉身跟上了姚安的腳步。
含芳見姚弘走了,擡起了臉。姚窕這才得以仔細看清含芳的容貌。
一雙看似冷情的水眸,秀挺的鼻尖,一張緊閉櫻脣,不點而紅。白皙的臉上不施一絲粉黛,卻明媚吸人眼球。用沉魚落雁之美來形容含芳沒有一絲過分的地方,的確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含芳這個女子,以後必然不簡單。她並不屬於只有容貌沒有智慧那種女子,相反的,她很聰明。
含芳注意到姚窕看她,不由多留意了幾眼,並沒詢問,而是轉身要上樓。
“含芳姑娘,請留步。”姚窕開口阻住了含芳的步伐。
含芳頓住腳步,側身看向姚窕:“大小姐還有什麼事?”
從剛剛的稱呼中,含芳已經摸清楚了姚窕的身份,一句大小姐,叫的準確無誤。
姚窕露出好看的笑意,並不拆穿含芳的身份:“我之前和含芳姑娘在大公主府有一面之緣,不知含芳姑娘是否還記得?”
“我們見過?”含芳蹙眉,努力回憶了一番,似乎有印象,似乎又沒有。
“想不起便算了,不過是一面之緣。”姚窕依然是那副笑容,並沒有任何異樣。
含芳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姚窕,她提及他們見過,又滿不在乎含芳記不記住她,這不很奇怪嗎?
姚窕沒有多說,而是向桂花姨提了自己的意見,隨後就坐着姚府的馬車回府了,一句話也沒有和含芳多說。
馬車上,玲瓏有些不明白姚窕的做法,不由問出了聲:“小姐,你明明對那個含芳感興趣,爲何話說了一半,又不繼續?”
“你看出我對她感興趣,你又怎麼知道我還有話對她說?”姚窕看着聰明的玲瓏,笑問。
“不是嗎?小姐剛剛的反應明明是有話。”玲瓏不信姚窕是真的沒話。
“含芳傲氣,這豐頤樓內的女子,她怕是連三個都認不全。對我這種外人,更是沒有印象,不過現在該是記住了。”含芳以後對她有很大的幫助,含芳不記住自己怎麼能行?
玲瓏看着姚窕暗驚,沒有想到她剛剛說了那些,只是爲了吊含芳的好奇罷了。
姚窕這邊剛回了風靈苑,小丫頭靈芝忙迎了上來:“大小姐累了吧,是否要沐浴?”
“不必了。”姚窕向來不喜別人伺候沐浴。
“那奴婢去給大小姐準備一些洗手水。”靈芝笑着湊在姚窕面前,忙開口說道。
這靈芝平日在風靈苑內算是勤快的,倒是很會討主子開心,不過她來的第一天,姚窕就不喜。
靈芝性子貪婪,喜歡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她自以爲姚窕不知,其實每一次姚窕都看在眼裡,不過是看在一些小物件份上,所以不曾直接說過。
但是今日,姚窕多留意了靈芝幾分,輕而易舉的看到了她腰間的羅碧玉。
這塊玉姚窕若是沒有記錯,應是在姚蘭那兒看過。現在掛在了靈芝身上,想必這靈芝和姚蘭的‘私交’應是甚好的。
剛進了自己的睡房,靈芝忙端來了洗手水:“大小姐,水來了。”
姚窕和玲瓏隨口的說了幾句話,走至銅盆旁,刻意的看了玲瓏一眼。手伸進水裡以後,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對玲瓏吩咐道:“玲瓏,去準備熱浴,我忽然想沐浴了。”
靈芝聽說要沐浴,一雙眼睛藏不住的一亮:“大小姐,這種事交給我便好,不勞煩玲瓏姑娘。”
說罷,靈芝迅速的小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
“大小姐,讓奴婢伺候你沐浴吧。”想到自己要的手了,靈芝在這事忽然表現的格外熱情。
“不必了,我喜歡自己洗。”姚窕褪去外衣,便讓玲瓏和靈芝退了下去。
靈芝有些不甘的看了一眼浴桶,最後也只能退了下去。
姚窕洗了一半,偏頭看了一眼自己右肩頭的胎記,因熱水潮紅的臉上勾勒了一抹笑意,想必,她身上的胎記,便是靈芝想要看的吧。
姚窕擡手按住右肩頭的胎記,假意的搓動了幾下,隨口讓靈芝進來加水。
靈芝一聽,忙喜的走了進來,加熱水的時候,她有意無意的朝着姚窕的肩頭看。
“可以了,太燙了。”姚窕側了她一眼,提醒道。
“對不起大小姐,奴婢這就退下。”靈芝讓姚窕如此一說,多了一分慌張,忙拎着銅壺退了出去。
靈芝這下滿意了,可以去向姚蘭小姐稟報了,這位大小姐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紅色芽草狀的胎記!
隨後幾日,姚府安生了不少。姚蘭和大夫人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繼續維持着表面和睦的模樣。
姚蘭還常常來風靈苑看姚窕,臉上堆着想要和姚窕姐妹情深的笑意。姚窕也應付着,只是深看,便看出了姚蘭臉上藏着的得意之色。
果然,姚蘭沒有和姚窕‘姐妹情深’幾日,便有人上門鬧事了,而且是在老夫人宴請馮國公府夫人的宴席上。
這幾日,老夫人的身體好上了一些,便請國公府夫人過來做客,另外作陪的還有其他幾位品級稍低的夫人們。
本來,老夫人和一衆人說笑着。姚蘭不時奉承着幾位夫人,話說的極爲好聽。倒也沒有什麼事,可這好現象只維持了一會兒外面便有了吵鬧聲。
老夫人本想不過問,但是吵鬧聲卻越發大了起來,讓老夫人皺了眉頭,忙問身邊耳朵宋嬤嬤:“外面究竟是何事如此吵鬧?你出去看看!”
“是。”宋嬤嬤俯身答應,忙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宋嬤嬤便回來了,臉色頗爲不好看。
“怎麼了?”宋嬤嬤跟着老夫人許久,宋嬤嬤一露出這種表情,老夫人便知道有事。
“老夫人,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宋嬤嬤並不說是什麼事,拿不準主意。
“外面的是何人?”在整個姚府,能有誰讓老夫人親自去看的。
“是一名老婦,說要去官府告我們姚府……”宋嬤嬤看了一眼四周其他的夫人,低聲說道。
老夫人一驚,也看了看周圍夫人的臉色。已經問了,並不能退回去,只能說道:“你領着她進來,我們姚府向來光明,有何需要見官的!”
這幾位夫人都在這兒,若是老夫人不聞不問,怕是在這幾位眼裡,姚府是掛上了一個污點了。
宋嬤嬤服了俯身,只能下去將那名老婦帶了上來。
老婦的腿腳有些問題,身上衣服破爛,臉上都是恐懼之色,看起來極讓人憐憫。
“祖母,這老婦看起來,像是受了一些苦。”姚蘭擡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便直接說道。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看向了老婦:“你又何事要訴我們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