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玄深極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接過一旁的褻衣牀上,拉着彆扭的姚窕的出門。
沐浴內室裡溫度升騰了不少,姚窕進去一趟,水霧沾溼了她的髮絲,讓她整張臉都顯得白裡透紅,內衣也溼了一些,顯得整個人倒是別具風格。
“去哪兒?”姚窕感覺雲玄深拉着自己要出去,忙問了一句。
雲玄深露出神秘之色,讓她先呆在牀邊,轉而轉動了臥房裡的花瓶,頓時從牆壁上推開了一個小隔層,雲玄深從其中取出了錦盒,遞到了姚窕的面前:“打開看看。”
姚窕懷疑的看了雲玄深一眼,隨後擡手撥開了錦盒,一支極其漂亮的步搖出現在眼前。姚窕愣了愣神,她倒是沒有想到除了百興樓,還有其他的地方能有如此精緻的步搖,不由拿起來看了看,詢問雲玄深:“這是哪裡來的?”
“是我母妃留下的,爲了給未來的正妻。”雲玄深擡手撫了那步搖兩下,嘴角扯開一抹苦澀。
姚窕看着那支步搖,擡手握了握,將它放回了盒子了,擁住了雲玄深的腰身:“你現在有我。”
簡單的五個字,徹底表表達了姚窕的內心。無論以後的路是怎麼樣的,無論有什麼樣的敵人站在他們的對面,她都會陪着他,無畏無懼。
雲玄深心安的喘了一口氣,擁住了姚窕,順勢躺在了背後繡着錦簇花紋的牀,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知道。”
姚窕靠在他的心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
即使是一個小細節,但她還是注意到了,雲玄深這次自稱不是本王,而是我。
次日,雲玄深陪着姚窕回了姚府。姚安一早收到消息說是雲玄深也過來,忙讓下人將姚家院子好好打掃了一遍。又早早讓廚房準備一些精緻的小菜,免得等到東賢王來了,還要手忙腳亂。
這次姚窕回家和以往不同,一回來,便被姚安請上了正座。姚安領着姚家衆人給雲玄深、姚窕請了安。
姚窕看着自己曾經要每日見安的父親現在給自己下跪,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擡手扶起了姚安:“父親無需多利,都是一家人。”
姚安眼睛裡都是對姚窕的讚歎,但卻還是搖了搖頭,推開姚窕的手說道:“該有的禮節不能拋,王妃現在是王爺的嫡妻,凡事也得多加註意纔好。”
姚窕輕點頭,鬆開姚安看向了鳳娘,露出了笑意:“母親這幾日可還好?”
鳳娘見了女兒自然高興,但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太多的喜悅,只是點頭:“尚好,尚好,王妃呢,王妃是否習慣?”
姚窕點了點頭,眼睛的真實並不假。鳳娘看着心安,又看向了東賢王。
姚安見了東賢王,忙熱絡說道:“王爺,臣前幾日在宮中得了一樣寶物,不知王爺有沒有時間幫臣看看?”
雲玄深看了一眼姚窕,見她和鳳娘聊的正歡,不由點了點頭:“岳父請。”
這一聲岳父,甭提叫的姚安心裡多舒暢了。眉開眼笑的領着雲玄深去了書房,臨走時,還不忘朝着鳳娘使以眼色。
鳳娘看了姚安一眼,忙收回眼睛看着姚窕,隨後張口問道:“這幾日在王府,王妃過的可真好?”
姚窕點頭,握住鳳孃的手說道:“孃親,這裡就你我兩人,還是叫我芽兒。”
自己的母親一口一個敬稱,姚窕感到不舒服極了。
鳳娘劃開一抹笑意,垂着眼睛,動了動漂亮的嘴脣說道:“芽兒嫁進王府不過三日,但是爲娘卻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知道是真是假。”
姚窕看出了鳳娘是有話要說,吃了幾口茶果:“孃親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鳳娘點了點頭,直接問了出來:“這幾日,整個京都都在說芽兒將太子殿下送給王爺的女子貶爲婢女,不知是真是假?”
姚窕的手頓了頓,仔細想了想,似乎是這樣的:“嗯,有這件事。”
“芽兒,萬萬不可這樣……”聽見自己的女兒承認,鳳娘皺了皺眉,只當芽兒是年少不懂事:“這古往今來,多少女子都因妒這個字失去了夫君的寵愛?你嫁的不是平民,而是東賢王,凡事更要忍讓大度,況且你是正妻,更是要包含一些,只有王爺喜歡的女人,你都應想辦法接納下來,怎麼能駁了面子?”
姚窕看着鳳娘,模樣看起來像是認真的聽了,但是神色上卻透露出根本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孃親,這件事女兒自由分寸,放心吧。”
“你是我的女兒?我自然要處處爲你考慮,從你嫁進王府,爲娘一點心都沒有放下過。現在人人傳王爺娶了惡女妒婦,爲娘怎麼不替你擔心?”鳳娘這幾天想的算是比較多,面對姚安的發脾氣,她心裡更是惴惴不安,怕姚窕惹怒了王爺,再丟了姚家的臉,那以後姚安還不知要如何對待姚窕呢。
姚窕給鳳孃的杯子又倒上了一杯茶水,笑意盈盈:“孃親,外面如論說什麼,你都可以當做不知,那都不是真的,只有女兒告訴你的纔是真的。”
姚窕知道鳳娘在擔心什麼,便一字一句的將鳳孃的顧忌都打消:“王爺人很好,他待我也很好,因此無論女兒做什麼,他都能包容,孃親就不必擔心我會如何。”
鳳娘一愣一愣看着姚窕,總是覺得姚窕在安慰自己,這世間還有像姚窕所說的這樣男子?
姚窕覺得廳內悶的很,鳳娘又因事走開,姚窕只能獨自走進花園,好散散心,只是不料,剛走出幾步便看到在涼亭裡說話的雲玄堯和姚弘。
姚弘和雲玄堯認識,稱不上如何好的關係,但是姚弘卻上過雲玄堯的府上,因爲兩人也不算生疏。
姚弘似乎說了什麼,隨後站起來要走,雲玄堯拍了拍姚弘的肩膀。姚弘點了點頭,便走出了涼亭。
姚窕本想要躲過去,但是卻被雲玄堯看見了。
“三嫂,你是在躲我?”雲玄堯第一時間便看到了姚窕,喊住了姚窕的腳步。
姚窕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了雲玄堯:“五皇子……”
雲玄堯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本皇子倒是忘了今日是三嫂回門的日子了……”
若是知道今日是姚窕回門的日子,雲玄堯怕是如何也不會過來的。現在和姚窕見面,對他來說,除了相當於自取其辱,他還真想不出其他的意思。
姚窕不說話,兩隻手端端莊莊的放在手捂裡站在原地,剛要開口道別,雲玄堯忽然看向了他問:“姚窕,你真的愛那個人嗎?”
“……”
姚窕微微擡頭,一雙眼睛都是震驚之色,她沒有想到,雲玄堯會問的如此直接。
“比起他,本皇子一直以爲,你會是喜歡我的。”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比雲玄深要強大太多了,雲玄深陰鬱,更是病秧子,而他是溫玉公子,又極得皇上的心。兩人一比較起來,明顯是他更勝一籌,爲什麼姚窕偏偏選擇哪個人不選他?
“五皇子,有些事沒辦法比,姚窕只能說,你很好,但是你和姚窕無緣。”除了如此牽強的理由,姚窕還真的想不出其他的來。
雲玄堯自然聽出了姚窕的藉口在應付他,不由譏諷的勾了勾嘴角:“姚窕,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有緣的。”
姚窕現在是越來越聽不懂雲玄堯話裡的意思,當下的神色露出了詫異。
雲玄堯已經沒有任何隱瞞了,陰陰的笑了笑:“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呆在我的身邊!我會從雲玄深的手裡把你搶過來!”
姚窕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盛滿了震驚,連連後退數步。眼前的雲玄堯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從他的臉上,姚窕已經看不出任何溫潤的模樣,全部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和陰氣。
就在姚窕不知該如何的時候,雲玄深走了過來,看着雲玄堯冷聲道:“五皇弟想搶?就是不知道五皇弟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以往,若是雲玄堯露出異樣讓人發現了一定會試圖圓回去,但是今日不是。看着雲玄深反而笑意更肆虐了:“三皇兄若是不信,盡情的等着看便知道了!”
說罷,雲玄堯邁步從姚窕的身邊路過,刻意的側了姚窕一眼,隨後直接離開了姚家。
姚窕感受到雲玄堯身上投射出來的東西,下意識的抓了抓雲玄深的衣角:“五皇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忽然變成這樣?”
雲玄深看都沒有看雲玄堯一眼,減短的說道:“他一直如此,只不過將自己藏得比較好而已,現在只不過是露出了吧。”
姚窕擡頭看他,若是雲玄堯要藏住自己,應該一直都藏着,爲何現在要將自己露出來?
“父皇現在很是喜歡老五,朝中的衆臣大部分都站在老五這邊,他自然覺得底氣很足,處處針對。”雲玄深補充了一句,情況似乎並不妙,但是他卻說的風淡雲輕。
姚窕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因爲不敢問下去,還是因爲根本就不想問下去了,總之她沒有問。
雲玄深擁住姚窕的手臂不由緊了緊,一雙眼睛裡都是若有所思。
雲玄深裝病,爲的就是躲避皇位。不想陷入皇權的爭奪,爲此刻意疏遠了鎮國公府。他從來不看重權利,但是若是雲玄堯要從他的身邊拉開姚窕,那他必然不會放手,若是搶到人人都想要的東西才能保護姚窕,他絕不會錯過任何機會,定會放手一試!
雲玄堯本欲直接出了姚家,但是走出花園的門,姚蘭忽然跳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雲玄堯皺着眉頭看了姚蘭一眼,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二小姐有何事?”
姚蘭面無表情的看着雲玄堯,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冷的不行:“五皇子想報復姚窕嗎?”
“你說什麼?”雲玄堯皺着眉頭,似乎有些不相信姚蘭說的話。
姚蘭瞥了雲玄堯一眼,倒是沒有一絲討好的神色,走了兩步:“若是五皇子想要報復,或者說是想要搶回姚窕,姚蘭倒是可以幫忙。”
雲玄堯聽明白姚蘭的意思,不由呲之以鼻:“你以爲你能幫我?”
“姚窕是姚家的女兒,我也是,現在她嫁給東賢王爺,姚家難免會偏向東賢王,但若是我嫁給五皇子,何嘗不是一種中和的方法。”姚蘭看着遠處的某一處情景,白皙的手死死的握着,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
“照你這麼說,爲了幫我,你倒是用了力氣,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雲玄堯從不相信,別人會不爲任何好處幫助自己。
“因爲我喜歡東賢王,但是姚窕搶了他!若是王爺娶了我,不止可以拉攏姚家,更可以拉攏李家。”外婆家現在已沒有任何成年子嗣,李瑤月在一場病中離世,幼弟又小,可以說沒有了任何依靠,但是大夫人將姚蘭過繼給了李家,李家自然會暫時依賴她。
雲玄堯認真的打量着姚蘭,像是在分辨真假,又像是在衡量姚蘭的話中,究竟那一句是真的。
“此事,本皇子還需考慮,等有了答案再另行通知二小姐。”雲玄堯俯視着姚蘭,婉轉的說了一句。
姚蘭點頭,並不過多強求,給雲玄堯讓開了一條路。
之前,她是如何不會考慮嫁給五皇子的。喜歡的她的皇子也是有的,她對自己的終生大事一直很謹慎,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對姚窕已經算是一種大恨了,她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清除姚窕,不然她心裡那口惡氣吞不下去。更是排解不了心裡對姚窕的嫉妒!
姚窕這一趟回門還算順利,兩人在姚家用了晚膳,臨走前雲玄深還送了一些東西給姚府,尤其着重的給了小根不少小玩意,小根可是樂壞了。
出了姚家,兩人也並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百興樓看看。
“爺,你說你來這百興樓,算不算新媳婦頭一回上門?”姚窕與雲玄深並肩走着,調笑的說着。
雲玄深的嘴角動了動,偏過頭看姚窕:“你確定要和本王說這個問題?”
姚窕知道自己要論嘴皮子肯定不如雲玄深,立馬打住了:“不過是兩句玩笑話,倒是當真了。”
說罷,衝着雲玄深吐了吐舌頭。自己先進了百興樓。
這百興樓裡的倒是沒有想到東賢王會過來,見了東賢王一個個忙行禮,行了禮後又都詫異了起來。
外界不都是傳聞自己家的大小姐善妒,這東賢王很是煩厭大小姐嗎?但是在他們看起來,爲何是東賢王處處包容自家的小姐,兩人恩愛有加,沒有看出一絲煩厭的痕跡?
這羣人因爲姚窕嫁入王府和流言而心不穩許久,但是今日見了姚窕和東賢王一起過來,詫異之餘,心裡倒是平復了不少。
隨後,姚窕每日還是和以前一樣,按時來百興樓查看,平日在王府裡管理家事也井井有條,整個王府和商鋪,不敢有人有怨言。
她沒有什麼大變化,只是雲玄深有了變化。宮裡的御醫倒是沒有給雲玄深看過病,但是傳出的消息都是說雲玄深要大好,身體已經無恙了。雲玄深平日裡見人精神了不少,倒是連咳嗽都不有,而且明顯比之前更忙碌一些,王府內也不像之前那麼冷清,時不時的還會來幾批人,姚窕雖然不認識,倒也知道這些人和雲玄深有事商量,一般不會去打擾。
所以,姚窕過來這段時間,日子也算平靜,不過今日卻來一個打破寧靜的消息。
姚窕正躺在貴妃椅上看書,玲瓏慌慌張張走了進來:“小姐,不好了!”
“怎麼了?”姚窕沒有看玲瓏,依然看着書,閒閒的問了一句。
玲瓏忙湊近了姚窕,低聲又着急說道:“大夫人昨日死了!侯爺讓大小姐速速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