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今天晌午小剛與紅鸚因做飯又吵架,小剛要吃瓜絲餅,紅鸚鵡要吃炸醬麪。兩個人意見沒達成一致,便動了手,砸了盆摔了碗,踢了凳子踹了桌子。吃飯?吃飯。都吃他孃的蛋!老子在外面吭哧吭哧賣傻力氣,回到家連口可口飯菜都吃不着,我小剛在家不當家還活的什麼勁?還會有臉見人?今我到要看看,東風吹戰鼓擂,咱倆口子究竟誰怕誰!
小剛腦瓜子一犯渾與紅鸚較開勁。紅鸚鵡豈是好惹的?即是做不得老佛爺,也不能不怕了你李連英啊!你小剛算個屁!平時懶得理你炸翅了是吧!好,咱今銅鍋碰上鐵刷子,咱就來個硬碰硬。誰公雞戴孝帽,草雞死了算誰!紅鸚鵡挽胳膊擼袖子,根本沒把小剛看在眼裡。
小剛一看,哎喲嗬,你個紅鸚鵡真不知好歹啊,我還沒急你道牛上了。怪不得人家說,拳腳要勤踢打,女人要勤拾掇。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虎不發威你就當病貓了還!好啊,今我讓你嚐嚐我林小剛的厲害。
他過去指着紅鸚鵡的鼻子說:“今這瓜絲餅你烙還是不烙,別的甭廢話!就一句話!”小剛下了最後通牒,戰爭一觸即發。
“不烙!不烙!就是不烙,打死也不烙。就吃炸醬麪!”紅鸚鵡腦瓜搖得象不浪鼓,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好啊,你今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了!不給你點顏色看,你還膽肥了呢!當時小剛正在桌旁喝水,見紅鸚鵡老虎拉磨,不吃那一套,順手抄起桌子上的玻璃茶杯就投了過去。紅鸚鵡一扭頭茶杯沒擊中,摔到身後牆上碎了。
你會投東西,老孃也會!哼,怕你?紅鸚鵡從身後抓起一把掃帚扔了過去,就這樣兩人撕撕扯扯打了起來。紅鸚鵡眼高手低,心裡嘴裡不服勁,可真動起手來,就不行了。不一會就被小剛打趴下了,紅鸚鵡寧死不屈,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嘴裡放聲大罵,也點值得稱頌。
倆個人一折騰,正被過來玩的小活佛看見了,小活佛見紅鸚鵡被打翻在地,大叫一聲,過來拉紅鸚鵡。紅鸚鵡感動極了,這麼多年來他們倆口子吵架,小活佛都不理他們,跟本就沒有拿他們當回事。愛誰誰,愛咋滴咋滴。渴死鬼,與我(餓)無關。
可今天還真是頭一次幫她,這讓紅鸚鵡感激涕零,紅鸚鵡見小活佛來了。心裡越發感到委屈,好你個小剛,你脾氣越來越大了,我弄不了你了,好,我今就拿出剎手鐗來。吃瓜絲餅,吃你孃的腳!連口湯也讓你喝不上!
走,小子,咱回姥姥家!讓你小剛吃你的瓜絲餅去吧!你愛怎麼吃怎麼吃!反正老孃不給做。想到這兒紅鸚鵡拽起小活佛,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嘟嘟囔囔地出了家門。
當時小剛也是在氣頭上,你走走吧。省得在這兒讓我生氣。紅鸚鵡臨出時小剛還說了句:“你走,你走,沒了張屠戶還吃帶毛豬了呢!走了永遠別來!”
就這樣紅鸚鵡離開了大堤村,剛出村子不久,就天昏地暗的刮開了大風。
本來,過了五一敬賢就有午後休息一會的習慣,晌午吃過飯後,他就躺下了。小活佛不知從外拾了一個挺漂亮的包裝盒,有點愛不釋手,悶着頭在屋子地上玩。敬賢睏意襲上來,便衝小活佛說:“玩會行了,一會上牀睡覺去!”
小活佛擡頭轉轉黃眼珠子,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反正胡亂地點了一下頭。敬賢便睡着了。睡夢裡被大風驚醒,他頭一眼就發現小活佛的牀上沒他。敬賢噌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激靈一下子睏意全消,趕忙開門去院裡找,喊了幾聲,那有蹤影?
風裡裹着沙土,天陰得相當厲害。敬賢顧不得這些,連忙衝了出去,街上哪裡有半個人影?他知道不好忙去找小剛,趕緊找孩子。這傢伙把孩子要丟了找不到了,小剛兩口子不剝他一層皮纔怪。
推開小剛家門,小剛正叭噠一口酒卡啵一口菜,吃的有滋有味。原來紅鸚鵡前腳出門,小剛後腳就出去了,到了大白桃商店裡賒了瓶衡水42度白酒,順便整了幾個小菜,自斟自飲起來。嘴裡還時高時低的吭唧着小曲;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
你和我來到小河旁
從沒流過的淚水
隨着小河淌
.........
敬賢推開門見小剛挺美,就有點來氣,沒好氣地說:“哎呀,你爹都火燎腚了,你還有心思吃呀,喝的。”小剛看也沒看敬賢,又夾了一筷子豆腐絲說:“是火燎腚了,還是腚上長尾巴了?這麼大風你到是關嚴門呀!讓人怎麼吃?真是的。”
“你就知道吃,咱孩子都不見了。趕緊去找找去!”敬賢那顧得上小剛說什麼,急忙說明來意。
小剛白咕白咕眼說:“下雨刮風乾活的停工,正好咱爺倆喝點嘮嘮。孩子不見了正常,他媽把他帶回姥姥家了。甭管她們了,咱倆喝點,好久咱爺倆沒坐坐了!”
聽小剛說是紅鸚鵡把小活佛弄回孃家去了,敬賢撲通一下提着的心也落了下來:“少喝點,忙活活的回什麼孃家,這會也不知她娘倆走到家沒,這麼大的風!你看找的這個天!”
小剛站起身來,給敬賢尋了個酒杯,兩人就喝了起來。終是小剛心裡彆扭未免就多喝了幾杯,話不覺不由的多了起來,埋怨敬賢給自己尋的這媳婦,刁蠻任性,悍婦一個。敬賢一皺眉說:“傻小子,是這媳婦不咋滴,在村裡村外,都隔着門縫吹喇叭,名(鳴)聲在外了。提起她來,真是頂着風都臭八里。可到了這會了能咋滴?”
“你當我不願給你說,文靜賢惠通情達理的?可上那兒給你找啊?咱這條件好懶先放一邊。就你這模樣,就你這脾氣,人家誰眼也不瞎,你見面見女的也不少,人家都不願意呀。你爹總不能從街上給你綁一個回來吧!”
敬賢也喝了口酒,臭小子買酒老買這度數高的,老子竟喝38度的了,乍喝這高的燎嗓子。不過還是挺過癮。幸虧他沒拿55度,不然有四兩就夠了。
“能給你娶上媳婦就不錯了,還嫌不好?你小子不是我說你,就憑你真要是離了,她馬上能找上婆家,可你不可能再娶到媳婦。瘸驢配破磨,你就別那麼多事啦!”敬賢勸小剛道。
小剛一臉地委屈:“爹,你不知道,我真的和紅鸚鵡混夠了,一天也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別說傻話了,小剛。爹知道給你娶了這麼個潑婦,也算難爲你了。話又說回來了,吵吵鬧鬧你們也這麼多年了,孩子也這麼大了。看在孩子份上就這麼過吧。只要孩子有爹有娘,這就是個家。”敬賢心裡明鏡似的,挑挑揀揀的事不屬於小剛,紅鸚鵡再不好,小剛也是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反覆勸着小剛不要胡思亂想。
兩個人喝着喝着,敬賢忽的問起紅鸚鵡回孃家幹什麼去了,小剛纔一五一十的把中午吵架的事告訴了敬賢。敬賢這才明白敢情是倆口子幹仗,鬧着彆扭分開的。
敬賢一聽說:“你們啊,就不讓我省心,成天這做什麼?早晨往外端個尿盆,中午做飯都幹一場,就差晚上睡覺拉燈吵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什麼時候才能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喲。”
小剛也是氣鼓鼓地不說話,坐在那兒抽悶煙。敬賢收拾碗筷酒杯,兩人都悶沉沉地。
敬賢怕這事鬧的大了,不可收拾了,想讓小剛去紅鸚鵡孃家把大人孩子接回來。女人嘛,禁不住幾句好話,以後別再吵了也就罷了。
小剛那裡肯認頭?打死也不去接紅鸚鵡,氣的敬賢也是渾身直抖。破口大罵起小剛來。小剛歪着個頭,就是不答應去。
倆人正僵持着,我就頂着風到了,敬賢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我一聽說:“小剛這事你的不對啊,吃什麼飯都吵,你是個老爺們不?今天她願吃炸醬麪讓她吃嘛,明天中午再吃瓜絲餅不成?就今非吃?那不找着幹仗嗎?今你沒吃成瓜絲餅,你也沒死啊?怎麼那麼沒出息,我比你年齡小,都不該說你!可你想想,你辦的這叫什麼事?腦瓜子撞樹了還是灌了水泥了?”
我一頓臭訓,小剛伸伸脖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我又道:“你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她脾氣?怎麼就非要擰着勁的來呢?你倆口子在村裡鬧了多少笑話了?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再這麼鬧下去都會把對方傷到心裡去的!”
“閒話少說,去給老丈人認個錯,哄哄老婆,把大人孩子接回來,那邊看樣子也沒有太多的責備你的意思,不然人家不尋天覓縫的打電話過來。趁這機會別把事搞僵了,天不算太晚,趕緊接去。老丈人訓幾句別吭聲,說點拜年的話。去吧!”
小剛還在磨嘰,敬賢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