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在這樣的目光下,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程曉維也不例外,實際上,她怕得要命。
“滾——”江榕天輕輕吐出一個字。
“姐夫,我……”
“滾!”
江榕天像一隻憤怒的獅子,發出一聲怒吼。
程曉維從來沒有見過盛怒下的江榕天,嚇得一句話不敢多說,拎着包就逃。
……
朱澤宇聽到一聲吼,從辦公室走出來,正好看到程曉維慌不路的背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江榕天一臉怒氣的衝過來。
“小天,出了什麼事?”
江榕天看都沒有看他,直接和他擦肩而過。
“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這脾氣說來就來,老子沒有得罪他啊。”朱澤宇一臉的驚奇。
江榕天迅速走出大樓,鑽進車裡。
“二十分鐘之內,我要到家。”
趙虎爲難:“江總,二十分鐘……”
“開車!”江榕天又是一記怒吼。
趙虎嚇得心猛跳兩下,一腳油門踩下去,直接闖過了一個紅燈。
……
坐在車裡江榕天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和曉小認識四年,結婚兩年,除了那個渣男李朝峰外,她的異性朋友很少,最好的朋友就是葉風啓和沙思雨。
葉風啓是葉家的養子,從小陪在她身邊長大,兩人的感情極其深厚。曉小但凡遇到事情,頭一個找的就是他。
江榕天點上一根菸,用力的吸了一口。
這兩人據他了解,並沒有任何曖昧,應該是純萃的兄妹情誼。曉小對葉風啓的依戀,從來不瞞着他。
那麼,照片上的事情又怎麼解釋?
他們抱在一起做什麼,曉小爲什麼哭?
她好好的去婦產科做什麼,爲什麼會突然暴瘦?
這裡面藏着怎樣的隱情?
江榕天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煩燥起來。
沒有哪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裡哭泣時,能無動於衷。
江榕天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焦灼無比,彷彿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裡跳出來。
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雙眸看向車外。
……
黑車瘋狂的闖了一個又一個的燈紅,迅速開進了小區。
江榕天不等車停穩,就跳了下去。
“少爺。”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是隱在暗處的許阿姨。
“你怎麼還不回去?”江榕天皺眉,口氣有些急促,顯然沒有多少耐心。
許阿姨躊躇着上前,猶豫地說:“少爺……我……”
“有話快說。”江榕天很不耐煩。
許阿姨迅速的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少爺,前兩天我發廁所的垃圾袋裡發現了這個。還有,我打掃衛生的時候,看到……看到……”
江榕天看到那樣東西,如遭雷擊,他厲聲問:“還有什麼?”
“我看到……少奶奶的放在牀頭的病厲……說……說是她動了手術。”
眼前一片模糊,江榕天身形晃了晃,支撐不住手迅速扶住了牆。
許阿姨看着少爺突然發白的臉色,決定把少奶奶和葉家大哥抱在一起的事情隱下不說。
江榕天始終不說話,深不見底的眸光中,慢慢燃起怒火 ,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佈滿全身。
她懷了他的孩子,卻做了流產手術。
“少爺……”許阿姨擔憂的看着他。
“這事,跟任何人不要說起。”江榕天冷冷道。
“放心,我什麼人都不說,我只跟少爺說。”
江榕天點點頭,掩住所有的情緒,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大門。
開門,屋裡漆黑一片,他沒有去開燈,直接摸黑走上了二樓。
推開門房,牀頭燈暈暗,她蜷縮成一團,佔了小小的一塊地方。
江榕天站在門口看一了會,走過去拉開牀頭櫃,病歷就在裡面,他拿出來,一頁頁細細的翻見。
程曉小沒有動。事實上,男人開門進屋時,她就已經醒了。
那支驗孕棒,是她故意扔在垃圾袋裡的,病歷也她故意攤開放在牀頭的。
許阿姨是個細心的人,她絕對不會忽略到這些細節的。而且她對江家忠心耿耿,肯定會想辦法告訴江榕天的。
既然她沒有辦法開口,那這個口就讓許阿姨來說吧。
程曉小屏息,靜靜的聽着房裡的動靜。
病歷的最後一頁,江榕天默默看了許久,腔中的悲愴讓他難以自持。
他放下病歷,打開頂燈,居高臨下的看着牀上的女人,忽然冷冷出聲。
“程曉小,爲什麼。”
程曉小強撐着從牀上坐起來,目光對上他的,心中一痛,然後緩緩的垂下了眼睛。
“你知道了?”
“爲什麼,程曉小,我需要一個解釋。”江榕天依舊平靜,平靜的背後醞釀着狂風暴雨。
程曉小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她緊抿着脣,等了幾秒纔回答:“因爲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江榕天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他盼了這麼長時間,等了這麼長時間,終於等來了他的孩子,結果這個女人連商量都不跟她商量,就把孩子打掉了。
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裡面蘊含了太多的情緒,有傷心,錯愕,還有怨恨。
一句不想要,她就把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給扼殺了,太殘忍了。
“程曉小,我再問你一遍,爲什麼?”
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血,江榕天的眼中有了些溼意。
程曉小的嘴裡越來越苦,卻昂起頭,顫着聲回答:“因爲,我發現,我不愛你了。”
“你他媽再說一遍。”江榕天怒吼。
一瞬間,程曉小蒼白的肌膚,白成一張紙,她用力的握着拳頭,想要給自己一點力量。
“我不愛你了,江榕天!”
男人揮起拳頭,砸向了牀頭櫃。程曉小心裡一顫,眼淚到底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看得很清楚,那一拳原本是衝她而來的,到她面前時,才轉了方向。
江榕天顧不得手上的鮮血淋漓,冷哼道:“爲什麼不愛了,你一個星期前在我身下還要死要活的,爲什麼不愛了?”
程曉小顫抖着身體,沒有說話。
江榕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的下巴很尖,臉蛋只有巴掌大小了,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明亮灼人。
江榕天不敢用力,只重複的問了一句:“爲什麼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