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更有成算的籌碼

洛家大宅大堂內,一個消瘦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地上。偶爾有一些家丁路過,也只是擡頭瞟一眼,暗暗搖頭。也有些掃地的下人們在互相竊竊私語。

“少爺這是又怎麼了?”

“好像少爺不捨得那醉香樓的姑娘,不願意進京呢。”

“瞎說,少爺不是那樣的人。”翠生生的聲音。卻是原來站櫃的翠兒,原來自那日洛烯然被關禁閉,她不敢違背洛盛凌的命令,又怕洛烯然有事,竟一直守在門外。這一切謝依依都瞧在眼裡。因爲她忠心便將她留在院內。此時見下人詆譭洛烯然更是氣不過,出來大聲呵斥。

“翠兒,你對少爺的心思,咱們都看出來了。你以爲少爺會看上你嗎?”掃院的家丁甲,不冷不淡的諷刺。

“你胡說,我的命是少爺給的,我只要在少爺當個丫環伺候少爺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對少爺纔沒有非分之想。”話雖然這樣說,翠兒還是臉紅了。少爺儀表不凡,又善良有才華她當然也有傾慕之心,但是她自知身份只要做個丫環就足夠了。

“你們是不是都沒事幹了?還是不想在洛家再呆下去了?”管家張聰適時得出現斥散了一羣團聚八卦的下人。單獨留下了翠兒,“夫人讓你去一趟西院。”

洛烯然感覺自己的膝蓋都漸漸麻了,還沒有人看自己。不會真的這麼狠心吧。這可是關係着自己的腦袋呀,洛盛凌不會這也不答應吧。如果他直願讓自己抗旨也不讓自己帶走落影那不就死定了。完蛋了,這次是不是賭得有點大?畢竟,他可是嶽不羣呀!洛烯然吞了吞口水。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讓她再次挺直了背。抗爭到底!

“爹!孩兒主意已定,一定要帶落影姑娘一起走。”洛烯然沒有回頭,堅定地說,“否則孩兒寧願不進京。”

“你這是何苦!”是洛盛凌的聲音,少卻以往的冰冷,卻了幾分滄桑與無力,“抗旨可是死罪,更會株連九族。爲父已經一把年紀了,死不足惜,可是爲父怎會眼睜睜看你送死?你又何必爲了一個青樓女子不顧自己,不顧洛家一門?”

“烯兒,起來吧!”謝依依將洛烯然扶了起來,“你爹只是不想讓你忍麻煩。”

“爹,青樓女子也是人,也可以正正經經找個人家,也可以有美好的人生。衆生平等呀,爹!”洛烯然講得情真意切,“如果當真皇上怪罪下來,我也會一力承擔抗旨之罪。”

“老爺……”謝依依扶着洛盛凌的肩膀,輕輕地說,“烯兒長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我們就由她去吧。遲早有一天她要自己面對所有的問題。”

“孃親!”

“夫人!”

父女同時望向謝依依。

“老爺,有些事情的對錯是要靠烯兒自己去發現,也許,她也不一定就是錯的。烯兒,你去吧。去做所有自己認爲對的事情。如果發現錯了,就重新開始,孃親陪着你。”

“唉!”

“孃親!”

伴隨洛盛凌悄然的嘆息是洛烯然雀躍的歡呼。

月落城的城門口,一隊送行的人格外引人注目。

豪華的白駒馬車,銀鈴飾甲,錦蓋車棚。城門口一圈行人將這隊人馬圍了個水泄不通。更對其指指點點。

“洛家大少爲贖花魁揮金如土”的段子早已傳遍月落城大街小巷。只是這位洛公子一向極少在公衆場合露面,而自他贖出花魁後更是沒

有任何舉動,今日能親眼看見這位敗家闊少和那位才掛牌半月便被贖身的當紅花魁,當然興奮不已。卻見那洛公子脣紅齒白,面如冠玉,更不像一般敗家子那樣趾高氣揚,而那花魁更是嬌俏動人,站在一起形同一對碧人,不由讓人一陣讚歎。

“烯兒,彭家那公子也會一同進京,你上次落水之事也不盡然就與他無關,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千萬小心。”謝依依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徑自替洛烯然整理着衣衫,叮囑道,“京城不比月落城,你怎麼闖禍總有爹孃可以照應。到了京城不可以再闖禍,特別是進了皇宮,要少說多看,說錯一句就要掉腦袋的,知道嗎?”

“知道了娘。”洛烯然忽然想到自己剛讀大學的時候父母親爲自己送行的場景。也是第一次離家,母親也是這樣叮囑着,倒是平時一向對自己關懷備至的父親卻站在旁邊看着自己。就如現在這一幕。

“好我,夫人,別這樣,這麼多人看着。是你說烯兒長大了,要學會獨自面對一些事了。”洛盛凌扶住妻子,溫言道。

“可是,可是烯兒這是第一次離開家。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謝依依拿着手絹試着眼淚。

“孃親,沒事的,有翠兒和001呢。不怕哈。翠兒那麼貼心肯定會照顧得我好好的,001武功高級肯定能保護孩兒不被壞人欺負。”洛烯然抱住謝依依安慰道。

“你這孩子,阿虎就是阿虎,什麼時候變成001了。”謝依依被被洛烯然逗得破渧爲笑。這一幕讓落影看得怔怔出神。

“這就對了嘛,我娘笑起來最美了。”洛烯然毫不吝嗇誇讚母親的美貌。謝依依自然樂得眉開眼笑。一時離別變得不那樣惆悵。

“好了,夫人,讓烯兒走吧,天晚上就趕不上投棧了。”洛盛凌提醒道。

“孃親,爹爹,孩兒告辭了。”洛烯然拱拱手。

“洛老爺,洛夫人,保重。”落影衝洛盛凌和謝依依盈盈拜倒。洛盛凌淡淡地點點頭算是應答,倒是謝依依不以爲意,牽住她的手,笑道,“落影姑娘,烯兒就勞你照顧了。”

“洛公子的大恩大德,落影必當粉身以報。爲婢照顧洛公子是落影的本分,洛夫人請放心。”落影說得萬分誠懇,讓謝依依欣慰不已。當下謝依依又一一交待,“翠兒,公子晚間恐會踢掉被子,你要多費心。阿虎,路上駕車慢點,不要顛了烯兒,如果路上遇到強人,定要護着烯兒無恙……”看得衆人一一點頭保證過後這纔不捨得退開馬車,讓洛烯然等人上車。

洛烯然讓翠兒扶着落影先上了車,自己卻突然轉過身緊緊擁抱住謝依依,在她耳邊低喃道:“孃親,我愛你!”又深深地擁抱了一下洛盛凌,這才轉身上了馬車。

看着001駕着馬車漸行漸遠,謝依依仍然呆呆地望着不忍離去。

“走吧夫人!”洛盛凌提醒妻子,卻見謝依依滿臉緋紅,不由奇道,“烯兒跟你說了什麼?讓夫人如此害羞?”

“那烯兒可有跟老爺說了什麼?”謝依依避重就輕,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洛烯然遠去的路,這才轉身返家。

看着身後消失的月落城,洛烯然又好奇又緊張。古代的京城是什麼樣的,皇宮是不是像故宮那樣宏偉,皇帝長得像史書中的李世明那樣英明神武還是像朱元璋那樣奇形怪狀。皇宮是不是像電視演的那樣不太平,皇帝的兒子是不是都在爭權奪勢……所有這些她都太好奇,她

都太想知道。而她想到這些時,都將自己置身事外,她不會想到此去京城是她不能再置身事外,不會再有人像在月落城那樣闖了禍被責罰時會有謝依依替自己擋着。

“落影姑娘,你怎麼了?”翠兒的聲音打碼了馬車內的平靜,打破了洛烯然對京城內的憧憬與想像。她轉過頭卻看見落影正兀自低頭垂淚。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哭了?”對於落影這動不動哭的脾氣,洛烯然似乎已經習慣,並沒有像剛開始那樣驚惶失措。

“奴家是看見剛剛洛公子與老爺夫人一家親和,想到自己孤苦一人,所以才一時悲切。”落影哭得梨花帶雨。原來是感懷身世。洛烯然暗暗嘆口氣,這世間總有能夠讓落影隨時哭泣的事物。

“好了,不要哭了,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我們都是一家人。”洛烯然話音剛落影頓時滿臉通紅,翠兒卻是心裡一酸。落影剛剛獨自黯然了許久也不見洛烯然回頭看自己一眼,只顧自己一人想想笑笑,她卻不知洛烯然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不細心的女孩子,縱然落影容貌似仙也無法讓她注意到她。此刻見洛烯然講出這番話必然是對自己也這番心思,怎能不害羞。

“啊!”突然馬車一顛,洛烯然身體不由自主身後一仰,翠兒一陣驚呼,便撲倒在洛烯然懷裡,而洛烯然則倚向了落影的懷裡。怎麼駕馬車。洛烯然一陣憤怒。掀起車簾就要質問001.等她看到車外前面那輛絕塵而起馬車,她就明白了。肯定是前面那輛馬車搶道,這才顛了自己的馬車。

“他媽誰這麼沒教養,馬路上搶道,不想活了是吧。”洛烯然扯着嗓子對着前面那輛馬車嚷嚷,邊吩咐001快馬加鞭,趕上去。

“洛公子,在馬車上享受美人恩的感覺怎樣?”彭宜項猥瑣的聲音從前面的馬車傳來,“可要本少爺幫忙呀?”

“原來是那個該死的。”洛烯然沉默半晌吩咐001,“不用趕了。以後路上避開他。咱們安全到京城要緊。”

洛烯然退身回到馬車內,車內兩位女子分別臉色通紅。

“你們沒事吧?”

“沒事。剛剛我好像聽到那個……彭家公子的聲音。”落影的聲音帶着些微的顫抖,也難怪她害怕。洛烯然點點頭,示意她不要害怕,“跟我在一起,他不敢亂來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彭宜項的出現讓她收起了玩心。那一次失足落水她依稀記得與彭宜項有關,而且聽說如意仿跟二皇子有密切相關。現在她人已離開月落城,就算被人暴屍荒野恐怕也輕而易舉啊。洛烯然想到這裡不由頭皮一陣發麻。看到洛烯然神色嚴肅,落影和翠兒都有些害怕起來。

“公子,聽說彭家公子和京城的二皇子常有往來,聽說上次公子落水的時候那位彭公子就在旁邊卻袖手旁觀,我看他肯定不安好心。”翠兒雖然年紀小但是講起話來卻頭頭是道。

“沒事的,這次是皇帝讓我進宮,肯定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我參加。誰都知道淨玉軒是如意仿最大的絆腳石,如果我真在路上發生意外不能到達京城,大家定然起疑,如意仿也逃不了干係,所以我想在進京的途中他們肯定不敢隨便下手的。”洛烯然分析道。雖然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畢竟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還是心裡發毛。如果真被彭宜項在路上算計死了,能回去現代也就算了,如果回不去,那她可真就死了。她開始盤算着應對的法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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