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兒覺得,也許她應該幫他買套衣服,穿成這樣,他到機場安檢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遇上麻煩。
但是,她又覺得自己和他非親非故,幫他買衣服不太合適。
到了機場,柳芽兒看見來來往往的人都穿得光鮮漂亮,只有東方陳嘯穿得像乞丐,面對大家異樣的目光,她更覺得尷尬。
他看不見,她又不得不扶着他走,心想爲他買套衣服算了,但張望了一陣,沒有找着賣衣服的地方。
東方陳嘯聽見了機場廣播裡的聲音,激動地問:“芽兒,到機場了嗎?”
“到了。”她回答。
“那請你幫我買票行不行?”
柳芽兒覺得他自己肯定沒辦法買機票,答應說:“行,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幫你買機票。”
“好的,我給你錢。”東方陳嘯在包裡摸索了很久,摸出一卷皺巴巴的鈔票。
柳芽兒剛要接,他又縮了回去:“你……不會騙我吧?”
她心酸地看着他,他也許曾經被人騙過,所以不敢相信她。
“你放心好了,”柳芽兒說:“我以我母親的名義起誓,不騙你。”
“對不起,”他說:“有一次一個人也說送我到機場,還幫我買飛機票,我把錢給他後,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再出現,我向旁邊的人打聽,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飛機場。”
柳芽兒氣憤地說:“這人太壞了,打着幫助你的名義,卻騙走你的錢。”
“是啊,所以我不敢再相信別人,但我感覺到你是可以相信的。”他把手裡的錢遞了過來。
柳芽兒接過來一數,全是一些零散的元票、角票,面額最大的是一張十塊的。
她大感爲難,說:“東方先生,你這裡只有三十多塊錢,買機票不夠。”
“什麼?只有三十多塊錢了?”東方陳嘯的臉脹紅了:“我出來的時候,帶了很多錢,我以爲夠得上買機票。”
柳芽兒暗暗嘆息,他雙目失明,哪裡知道他拿的全是一些小票?
東方陳嘯尷尬地解釋:“我在家裡從來沒有買過東西,不知道Z國的錢的大小。”
柳芽兒安慰他說:“你的錢上一次可能被人騙走了,所以只剩了不多的一點錢。”
他一臉失望,悲哀地說:“那我回不去了。”
柳芽兒同情地看着他,她不知道到G國的機票要多少錢,不過她覺得自己是可以幫他的。
凌少川的母親以前給她的卡還有不少錢,在M國的時候她哥哥還給了她一張卡,那裡面的錢更多,她完全可以幫東方陳嘯支付機票。
這個可憐的盲人和凌少川長得太像了,她不忍心不幫他。
“你彆着急……”
她剛要說幫他買機票,東方陳嘯說話了:“芽兒,你能不能借給我一筆錢?我回到G國找到家人了就還給你。”
柳芽兒原本就想幫他,但她沒有帶這麼多現錢,卡又沒有帶在身上,他這一說,她便感到很爲難了。
如果她說沒有錢,他一定以爲她是不願意借給他。
東方陳嘯見她不作聲,以爲她不相信他,他摘下墨鏡說:“我也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瞎子。”
柳芽兒看着他的眼睛,這雙眼睛和凌少川很像,不同的是他的眼睛裡沒有神采,完全是盲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摘下墨鏡,就是要向她證實他是一個真正的盲人,而不是裝瞎子來騙她的。
東方陳嘯又補充說:“如果你不放心,那你送我回去也行,我家人一定對你很感激,機票錢也會如數還給你。”
柳芽兒想了想,他一個盲人,就算她幫他買了機票,如果他回到G國沒有人幫他,他仍然無法找到他的家人。
不如好事做到底,她乾脆把他送回去好了,反正凌少川和那個女人的事情讓她很傷心,她正好借這個機會出去散散心。
考慮好了,她說:“東方先生,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一個人這麼遠回去,我真的不放心。”
東方陳嘯高興地笑起來,說:“那你願意送我回去?”
“嗯,不過我這邊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能不能等我幾天?”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不會騙我吧?如果你把我扔在這裡,我這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柳芽兒忙安慰他:“我不騙你,我發過誓的,永遠不騙你。”
“那我在這裡等你?”
“在這裡?”柳芽兒看看四周:“你晚上住在哪裡?”
“我就在街邊的屋檐下睡就行,”他笑着說:“挺好的,淋不着雨。”
柳芽兒很不忍心,說:“這樣吧,我帶你到我上班的地方,先安排你住在賓館裡,等我辭了職,把工資結算了,我就送你回G國。”
“芽兒,你太好了,太感謝你了。”他高興地笑道:“我今天早上從屋檐下出來磕了一個跟頭,大概感動了上帝,他就給我送了一個恩人過來。”
柳芽兒想笑,又笑不出來,他明明摔了一跤,卻說得這麼幽默,讓她聽得很心酸。
“我們去坐公交車,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柳芽兒扶着東方陳嘯走出了機場。
要帶東方陳嘯回去,她就不能再讓他穿着這身髒衣服了,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帶他去買衣服,裡外全買了。
然後她把他帶到上班的酒店附近,另外找了一家賓館安排好了他的住處,讓他洗了澡換上新衣服,再帶他出來理髮修面。
從理髮店出來後,除了眼睛,他和凌少川簡直沒有區別了。
柳芽兒又幫他買了一副新的墨鏡換上,再帶他去吃晚飯,然後又把他送回賓館,說:“東方先生,你就在這裡休息,我把我的電話號碼輸在這臺座機裡,你要找我的時候,按一下這個重撥鍵就行了。”
她手把手告訴他座機的位置和重撥鍵在哪裡,直到東方陳嘯給她撥通了,她才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情。
回到上班的酒店,她先給萬千虹打電話:“哥,你和表哥商量得怎麼樣了?”
萬千虹回答:“你放心,救凌少川的事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着急,有人比你還着急。”
“你說的是朵兒吧?”
“是啊,她都哭了幾場了。”
“哦,那我就不着急了。”
萬千虹奇怪了:“爲什麼你不着急?”
“因爲有朵兒催你啊,她說話比我說話管用。”柳芽兒這話滿是醋意。
“死丫頭,你瞎說什麼?”萬千虹罵道:“你說話什麼時候不管用了?”
柳芽兒嘻嘻笑了:“哥啊,朵兒是不是快成我嫂子了?”
“你別瞎說,她聽見了要生氣。”
“你怕她生氣就趕緊求婚啊,你總不求婚,她哪有不生氣的?”
“別鬧了,”萬千虹轉移話題說:“我們先說凌少川的事。”
“哦,”柳芽兒收斂起玩笑,說:“你說。”
“我們會出錢幫他們,讓凌少川和江雲非儘快從警察局出來,但只救他們出來還不夠,表哥的意思,應該給那個對手以沉重打擊,讓他也吃一個大虧。”
“好啊,”柳芽兒說:“他們真的太卑鄙了,不整整他們,我心裡都不舒服。”
“你也同意幫凌少川報仇?”
“同意啊,爲什麼不同意?”
如果有人傷害她自己,她不會睚眥必報,但這些人傷害的是凌少川,那是她愛在心尖的男人,所以她也有報復對方的想法。
萬千虹說:“你同意的話,這件事就得你出面。”
柳芽兒一楞:“爲什麼要我出面?”
萬千虹說:“我們已經查出來了,大世界的總裁姓戚,叫戚少威,但他只是總經理,懂事長姓許,叫許志誠,也就是說,許志誠纔是坑害凌少川的幕後主使。”
“戚少威,許志誠,”柳芽兒搖頭:“我不認識,從來沒有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
“我們初步推斷,姓許的和那個女人應該是一夥的,那個女人以合夥開娛樂城的名義先接近凌少川,隨後許志誠就在海城做手腳,擠垮了娛樂城不說,還要把他們送進監獄。”
柳芽兒不解地說:“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地對付少川?”
“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查出來,也許他們和潘豐茂或者肖若柔有關?”
柳芽兒點頭:“有可能,那你們怎麼準備報復他們?”
“許家是做珠寶生意的,我們如果能從珠寶方面做手腳,就能坑死他們!”
“珠寶方面我完全不懂,我能做什麼?”
“你可以找秦少瀾或者歐陽橫劍打聽一下這方面的情況,他們的交遊很廣,只要能查出爲許家的珠寶供貨的上家,我們就能幫凌少川報仇了。”
“原來是這樣,”柳芽兒答應了:“好,我馬上打電話問他們。”
掛斷電話,柳芽兒立刻給楚依依打過去,閒聊了幾句後,她轉入了正題:“依依姐,秦大哥在嗎?”
“他在公司裡,芽兒,你找他有什麼事?”
“依依姐,你能不能跟秦大哥說說,幫我查一件事?”
“什麼事啊?芽兒你說吧。”
“是這樣,少川被人陷害,進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