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晴思索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潛了下去。水下的視野很差,她只能勉強看見木樁大約碗口那麼粗,其他的只能靠摸。木樁的斷裂口有一邊相對平整,一邊是木頭斷裂產生的正常木刺。
憋了太久,卓晴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待氣息平穩之後,她的表情卻不再像剛纔一樣輕鬆了。這種木樁常年泡在水裡,會垮塌並不奇怪,但是剛纔她摸過斷裂口,就觸感上來說,絕對不是那種腐爛鬆軟的木質,怎麼可能說塌就塌了呢?還是說這次的事情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爲安排的?
卓晴還想繼續查看另外的木樁,卻聽見不遠處幾聲落水的聲音,撥開荷葉往外看去,是幾個太監裝扮的人下水了。
卓晴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作罷,她的裙襬和頭髮時常纏繞上她的腳,這身行頭實在不適合潛水。先上岸再說吧,不然樓夕舞和青楓該擔心她了。
撥開荷葉,卓晴慢慢向外面游去,好不容易出了木臺的下方,幾個太監也看見了她。
其中兩人立刻向她遊了過來,看他們遊動的速度還挺快,這幾人的水性應該也不差。卓晴剛想說她會游泳,可以自己上前,那兩人已經游到她身邊,一人架起她的一邊胳膊,但是,他們不是要把她救上岸,而是——壓住她的頭,往水裡按。
忽來的變故,讓卓晴始料未及,頭髮被死死地拉扯着,微涼的湖水漫過她的眼耳口鼻,狠狠地嗆了一口水,卓晴腦子也在此刻異常清晰起來。今天的一切就是一場陰謀,讓她表演是陰謀,木臺垮塌是陰謀,這些名義上來救她的人就是幕後黑手派來的殺手而已。而那幕後黑手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該死!她可不想死在這兒!
卓晴努力地蹬踏向上,只是這兩人的水性極好,力氣也很大,按住她肩膀和頭的手就像兩隻鐵鉗,根本不給她出水面的機會。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溺斃,卓晴一咬牙,索性不再蹬踏,擡起腳,一左一右朝着兩人的肚子狠狠踢過去,也不管踢中的是什麼部位,手舉過頭頂,朝她認爲是他們頭部的地方猛抓。
抓着卓晴的兩人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反抗,幾次都被她的指甲戳中眼睛、鼻子,腰也被踢得生疼,兩人只好騰出一隻手,抓住卓晴揮舞的手,也因此,按着卓晴的力道減輕了。卓晴踩着他們的腰,用力往上頂,終於破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氣。
她還沒緩過勁來,兩人再次纏了上來,卓晴想開口呼救,兩人的手再次伸向她的胳膊。不得已,卓晴只好立刻潛入水中,這時,她隱約能聽到樓夕舞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岸邊傳來,“找到人了嗎?”
茂密的荷葉是天然的屏障,隔着斷裂的木臺,岸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水裡發生了什麼。荷葉讓卓晴在水下行動困難,爲了避免再次被兩人擒住,她只能往水下鑽,而就在她的不遠處,負責掩護的太監卻對着岸邊大聲地回道:“水下荷葉太多,根本找不到人!”
兩個太監對她緊追不放,他們顯然也看出了卓晴會游泳,下手更加謹慎也更加狠辣。
再次被他們按住,卓晴用盡全力掙扎,幾次張口呼救都被按入水中,她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再沒人發現她今天就只能冤死在這荷花池裡!
溺水的窒息和嗆水讓她的心肺像要炸開一樣難過,漸漸地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疲憊,越來越無力。
燕弘添心情大好,樓夕顏也恢復了一貫的從容悠然,兩人向着御花園的方向一路走去。遠遠看去,本應該輕歌曼舞、墨吟生香、風雅無限的御花園,此刻卻亂成一團,只看見一羣人全部圍在荷花池邊,也不知道在幹什麼,燕弘添對身側的高進說道:“去看看,那邊爲何如此混亂?”
“是。”高進領命,朝着荷花池跑了過去。
燕弘添和樓夕顏對看了一眼,雖然都沒有說話,兩人腳上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進入御花園,前去打探的高進也回來了,燕弘添問道:“何事?”
高進面有難色,不着痕跡地看了樓夕顏一眼,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荷花池前的木臺突然倒塌,當時青靈姑娘正在表演畫技,不慎掉入水中,現在正在救人。”
高進話還沒說完,樓夕顏已經向着荷花池狂奔了過去。
“夕顏!”燕弘添盯着樓夕顏的背影,驚訝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感受。夕顏居然連話都沒有聽完,就不顧形象地狂奔而去,他認識他二十多年了,他什麼時候這麼沉不住氣?
樓夕顏跑到御花園中庭,不少人聽見腳步聲,都紛紛回頭看去,一見樓夕顏,衆家女子紛紛行禮,樓素心也一臉驚訝,問道:“夕顏你怎麼來了?”這是御花園,皇上後宮的庭院,他一個外臣實在不該單獨出現在此。
低喘着,樓夕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氣急躁地問道:“她人呢?”
樓素心一驚,她很少看見夕顏臉色這麼難看,更別說語氣如此衝撞,她回過神來,心下不快,冷淡地回道:“還在水裡,已經派人下去救了。”
她話還沒有說完,樓夕顏居然不顧身邊人詫異的目光,一路奔到荷花池邊,早就已經慌了手腳的樓夕舞一看見他,立刻哭了出來,“哥!怎麼辦,青靈掉下去都快半炷香了,還沒有找到她!”
半炷香的時間還沒有出水,晴兒只怕凶多吉少,他的心狂亂地跳着,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樓夕顏眼神一暗,推開哭倒在他懷裡的樓夕舞,直接衝向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