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揪住的人,突然架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都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接着,顧夕岑的身影就已經飛快的衝了過去,一把扶起她,“你怎樣?”
“肚子……肚子好痛……”林悅爾的額頭上,已經見了冷汗。
顧忘川站在原地,緊緊盯着她,想要動作的時候,顧夕岑已經二話不說的抱起了她,衝出了門口。
樓下馬上傳來花姨的驚呼,“呀,這是怎麼了?!”
顧忘川僵硬的站在房中,擡起推她的那隻手,慢慢的,又捏起了拳頭狠狠的揮向牆壁,發出“砰”一聲。
落下,指節上登時被擦破一層皮,血絲滲出來,片刻後就變得紅腫青紫。
“忘川!”
顧長天怒氣衝衝的上來,果然看到他在這裡,氣的指着他,“你還真是下得了手啊!”
顧忘川背對着爺爺,也沒有解釋,手臂則在發着抖。
“我知道你有氣,氣我逼你回來!可小悅懷的是你的孩子啊!你就這麼巴不得她沒有嗎?”
“我的孩子?”顧忘川倏爾轉身,眼眸發紅,“你不也一樣不認曉君的孩子?!”
顧長天瞪着他,氣得不輕,“好,好,好啊!你果然對她出手了!”
顧忘川咬緊牙,越過他就衝出了門口。
“小悅要是有事,我會讓那個女人陪她一起的!!”顧長天摞了狠話,不管是給林悅爾出氣也好,或許是給孫子一個教訓也罷,他必須要讓他爲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顧忘川的身子頓住,站在原地,雙手收緊成拳,倏爾又邁開大步離開了。
顧夕岑將車子開得飛快,一路闖過幾個紅燈也不記得了,林悅爾坐在旁邊,身子蜷縮成一團,冷汗順着臉頰淌下來。
“沒事的,沒事的……”他安慰她的聲音,有絲緊繃。
林悅爾無助的擡起頭,“夕岑,這個孩子會不會……”
她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現在沒疼上一分,內心的恐懼就增加一分。
“不會!”顧夕岑斬釘截鐵,“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林悅爾靠着椅背,視線被一層水霧模糊了,伸手覆上小腹,緊緊的護住,生怕那裡的小生命流失掉……
到了醫院,他推開車門,迅速繞到另一邊,將她攔腰出來,連車子都來不及鎖,便大步衝進了醫院……
等在急診室外,他靠在牆上,原本一雙清淡的眸,此刻正緊緊盯住對面的門,彷彿下了什麼決定,那裡閃爍着堅定的某種光澤。
不大一會,花姨扶着顧長天急匆匆的趕來,“夕岑,小悅怎麼樣了?”
“她在裡面。”他沉着聲音說。
“哎呀,這是怎麼搞的嘛?”花姨在門口急得直踱步,“好端端的,怎麼就撞到了呢?”
顧長天沉着臉,坐在一邊,氣得身子都在顫,冷聲,“小悅最好沒有事,否則,別怪我拿那個女人開刀了!”
這一次,他是發了狠,重孫子他固然是看重,但是,卻不允許有人拿這個當成籌碼來威脅顧家!如果是,那就別怪他連親情都不顧了!想當年,自己的兒子做出那種事,他還不一樣說斷絕父子關係就斷絕了?憑他一個小小的重孫子,又能怎樣?他想要延續顧家香火,兩個孫子隨便哪一個有子嗣還不都是一樣?
一句話,血緣這種東西,是分人的!
顧夕岑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一身淡薄涼氣悄無聲息的溢出。
終於,急診室的門推開,醫生走了出來。
顧長天趕緊起身,“我孫媳婦怎麼樣了?”
“沒事了,”醫生鬆了口氣,“幸好胎兒還小,子宮增大不是很明顯。不過,病人需要臥牀休息一個月。”
聽到醫生的話,顧長天和花姨懸着的心纔算放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啊!”
顧夕岑眯起眼眸,緊抿的脣角微微放鬆。
幾人立即進去,看到躺在牀上的人,全都心疼不已。花姨握着她的手,眼淚直打轉,“大少奶奶,你受委曲了。”
林悅爾勉強的一笑,“孩子沒事就好……”
顧長天嘆息一聲,“小悅啊,你放心,爺爺回去後會好好教訓那個小子的!”
林悅爾只是搖頭,她現在不想聽到有關顧忘川的哪怕是一個字。
花姨忙岔開話題,“老爺,既然大少奶奶沒事,我們就讓她多休息一會吧。”
顧長天點頭,“也好,今天就留小悅在醫院,再觀察一晚,明天一早再來接她回去吧。”
“嗯,好,我留在這裡照顧大少奶奶。老爺,你先回去吧。”
顧長天又安慰了林悅爾幾句,這才離開醫院。
花姨去給林悅爾辦理入院手續,病房裡只剩下了林悅爾和顧夕岑。
他站在牀尾,從剛纔進門開始,就始終不發一語,愈斬冷漠的面容,讓人窺不出此刻的情緒。
“夕岑,”她強撐笑顏,輕聲說,“你說的沒錯,孩子真的沒事,我好高興……”
望着她,他仍是不說話,只是定定地望着。
林悅爾垂下眸光,笑容愈發的無力,“都怪我,沒有好好保護他,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我會很小心的。”
倏地,他走過來,微涼的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低下頭,凝視着她的眼,一字一句,“你做得夠好了!以後,換我來保護這個孩子!”
林悅爾愣住了,怔怔地望着他,“夕岑……”
他……他知道這麼說意味着什麼嗎?
“還有你,我也會一併保護。”無視她的詫異,這是他決定了的事,她不需要理解,只要接受便好。
林悅爾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怎樣迴應。
聽到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他鬆開雙手,不再多說一句話,又退回到原位,站在那兒,顯得幾分涼薄的視線,落在她愕然的臉上,脣角輕輕揚起。
“大少奶奶,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我去叫醫生再過來看一看!”花姨進來,馬上關心問。
林悅爾緩緩回神,搖頭,“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花姨給她倒了熱水,回頭看一眼顧夕岑,“二少爺,這裡有我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