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軒的金桂開第一遍花的時候,洛家遞了消息進來,說是李微兒產下一男嬰,母子平安。
這消息叫洛宮羽高興了許久,忙裡忙外的準備着小孩兒用的東西。顧雪裡見此還打趣她比自己生了孩子還高興。
相對於洛宮羽的興高采烈,洛宮徵則顯得落寞的多。洛宮羽察覺到姐姐情緒不佳就知道她肯定又想起第一個孩子了。
“姐姐。”洛宮羽把手放到洛宮徵摸着小腹的手上道:“姐姐,孩子還會有的。”
洛宮徵苦笑着搖了搖頭,顧離和每次來她那裡都只是坐坐就走,從不留宿,那裡來的孩子?而且她現在只想給自己的孩子報仇,並沒有心情想別的。
洛宮徵把這話說了,洛宮羽寬慰道:“姐姐的孩子是我的外甥,這仇我們一定得報,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我可以等。只要能報仇。”
“好!”
洛宮羽收拾好給李微兒和孩子的東西叫包子送出宮,剛閒下來寧祿海便帶來了顧離和的口諭。
“奴才參見容妃娘娘,參見姝妃娘娘,兩位娘娘萬安!”
“寧公公快請起,這時候來是皇上有什麼事嗎?”
寧祿海道:“皇上請容妃娘娘過去一趟,具體什麼事奴才也不知道。”
洛宮徵起身拉着洛宮羽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
“嗯。”
洛宮徵走後,洛宮羽對寧祿海道:“請公公先回去,本宮一會兒就到。”
“諾,奴才告退。”
洛宮羽到勤政殿時,顧離和趴在案上睡着了,洛宮羽便叫宮人尋了件披風來給顧離和披上,顧離和睡的淺,她剛要給他披上披風他便醒了。
“來了多久了?”
洛宮羽笑道:“沒多久,皇上也不要太累了,注意身體纔是。”
“嗯。”顧離和答應着,從奏摺底下拿出一張紙來遞給洛宮羽。
洛宮羽接過,上面寫了:夷族有意聯合北周。洛宮羽眉頭一皺道:“這消息了屬實?”
“十有八九錯不了。夷族是北方遊牧民族,長期擾我大齊邊境,若是和北周聯手,我大齊腹背受敵,情況不妙啊。”
顧離和繼續說道:“下月是北周帝的生辰大禮,夷族半月前已經派使臣去了北周,你說朕派誰去合適?”
顧離和含笑看着洛宮羽,洛宮羽低下頭道:“皇上不是早就有人選了嗎?還來問臣妾做什麼?”
“你也覺得雪裡去合適?”
洛宮羽點頭道:“北周帝對溫慧長公主的好宮中誰人不知,況且外甥女去給舅父賀壽是情理之中的事。”
“朕也這麼覺得的,看來愛妃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顧離和拉着洛宮羽的手坐下說:“朕現在考慮的是派誰和雪裡一起去。原本是想派你二哥去的,可是前幾日他在陵州的生意有點小問題,便讓他去陵州了。”
“二哥……皇上你……”
顧離和笑道:“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朕給了你二哥一個官身,方便了他的生意。”
洛宮羽驚訝的看着顧離和,聽他這意思時二哥已經爲他所用了。
顧離和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發什麼呆呢!”
“哦,沒有沒有。”洛宮羽搖搖頭道:“臣妾實在想不出有誰可以陪長公主一起去。”
顧離和起身提筆寫下幾個字拿給洛宮羽道:“你覺得他如何?”
細膩的紙張上寫着宋明清三個字,洛宮羽擡頭看着顧離和道:“臣妾原先與宋侍郎接觸過,看起來挺穩重的,倒是能和長公主性格互補。”
“既然皇上已有了人選,又幹嘛來問臣妾?”
顧離和道:“沒別的,就想聽聽你的意見。——喏,快到晚膳時間了,和朕一塊吃點吧。”
洛宮羽暗暗翻了個白眼道:“臣妾遵命。”
天色漸漸變黑,顧雪裡乘了馬車出宮,守衛見是她也不敢攔着,一邊叫人通知上面一邊開門放行。
馬車內顧雪裡面寒如霜,寶屏給她倒了一杯水道:“若事情真如公主想的那般,這樣貿然出宮不會引得那位的懷疑嗎?”
“我們小心些便是,我一向做事不尋常路,只要別太過分,他都不會理睬我的。”
馬車“踢踢嗒嗒”的行駛着出了宮,顧雪裡下了馬車走進百味樓,要了一間雅房。此時正時晚飯時間,誰也沒有注意到剛剛進了雅房的姑娘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
寶屏帶着顧雪裡穿過一條條交錯的巷子,就在顧雪裡快要轉暈了的時候,寶屏停在了一扇木門前。
“公主!”
“打開!”
寶屏聽令將門打開,領着顧雪裡穿過天井來到一扇房門前,顧雪裡一把把門推開,裡面有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婦人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牀上,嘴裡還堵着一塊破布。
顧雪裡示意寶屏把老婦人嘴的破布拿下,自己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不等老婦人發問就先開了口:“桂姑姑,多年不見你看起來還是這麼硬朗。”
桂姑姑眼神一滯問道:“你是誰?”
顧雪裡輕笑道:“也對,桂姑姑離宮時本宮才幾歲啊,桂姑姑記不得本宮也正常!”
桂姑姑聞言,腦海中的一張稚嫩的小臉與面前的人重合,桂姑姑幾乎是脫口而出:“溫慧公主!”
“姑姑還記得本宮,那可記得本宮的母妃?”
桂姑姑一聽顧雪裡提起雲太妃,臉“刷”的變的灰白。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們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卻不想時隔多年被本宮看出端倪。”
桂姑姑緊咬牙關一言不發,顧雪裡笑的毫無溫度道:“桂姑姑可以不說,但是您的侄子侄孫可就要遭殃了!”
“你做了什麼!”
桂姑姑掙扎不動,整個臉扭曲着怒目看着顧雪裡。
顧雪裡不爲所動,起身拿起一隻銀鐲子在手裡把玩着,桂姑姑看了頓時激動起來,那是她給剛出生的侄孫做的!
“桂姑姑,你是說還是不說?”
“說,我說!”
顧雪裡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屋外的月亮散發着陰慘慘的光,顧雪裡滿臉冰霜的從屋內走出來,門口等着的寶屏立即迎上去問道:“公主,屋裡的人怎麼辦?”
顧雪裡把手裡的鐲子扔進一邊的花壇裡,拍了拍手道:“殺了,做乾淨點。”
寶屏一驚,公主雖說有些蠻橫無理,但是這麼直接下令殺一個人還是頭一次。顧雪裡轉頭看着寶屏,寶屏意識到自己有些逾越了,連忙低下頭不去看顧雪裡。
顧雪裡出宮的事已經有人報給了顧離和,顧離和從一堆摺子後擡起頭來道:“雪裡不是可以自由出宮嗎,怎麼偏偏這次來報了?”
“侍衛說看到溫慧長公主在宮城在帶了一隊暗衛。”
寧祿海擡頭打量了一下顧離和的神色,顧離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拍手喚來暗衛道:“去查查雪裡這兩個月都在幹什麼!”
暗衛消失在角落裡,顧離和把身子往後仰,希望他想的事情不要發生,否則……
顧雪裡回百味樓換了衣服,出雅間時正好和宋明清撞了個正臉。
“公主怎麼又……”
宋明清靠近顧雪裡把聲音壓低幾度,顧雪裡把他推開道:“我吃膩了宮裡的食物,就不許出宮吃吃野味兒!”
宋明清看了看樓下流動的人羣,轉頭看着顧雪裡道:“我送公主到皇宮門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宋明清見她如此也不在堅持,顧雪裡突然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和同僚應酬罷了。”
顧雪裡“哦”了一聲,身後卻突然有人叫了句宋大人,顧雪裡回頭看卻被宋明清一把推進房間關上了門。
“明清哥哥,原來你在這裡啊,媛兒找你許久了。”
甜美如同出谷黃鶯的聲音,一聽便知聲音的主人一定是個嬌俏的少女。
“宋大人,媛兒見你那麼久還不回來都等不及了。”
“是有些事要處理,我一會兒就回去。”
“那明清哥哥快些,媛兒等你。”
“好。”
門外三人的對話顧雪裡聽得清清楚楚,另一個稱他宋大人的聲音比較蒼老,應該是那個媛兒的長輩。
顧雪裡打開門,宋明清還站那裡,顧雪裡笑的出聲道:“宋大人同僚裡怎麼還有個女的?大齊什麼時候可讓女子入朝爲官了?”
宋明清耳根一紅道:“是家中長輩安排見面的。”
“哦,原來是相媳婦來的。”顧雪裡戲謔道:“我覺得那姑娘不錯,不如考慮考慮。”
宋明清突然臉一沉道:“公主,這是我的私事,不勞公主掛心。天色已晚,請公主早些回去吧!”
“沒勁!”顧雪裡攤攤手,戴上帷帽往樓下走去。
寶屏銀屏二人早就在馬車裡等着她了,顧雪裡上了馬車對二人道:“你們有空去查查,今天和宋明清一起吃飯的那個叫媛兒的是誰!”
二人對視一眼,銀屏眯起眼睛道:“公主怎麼想起查這個了?”
顧雪裡睜開眼睛,看了銀屏一眼道:“什麼時候你也這樣多話了?”
銀屏笑笑不再說話,馬車一路向皇城行駛着,留下一串“嗒嗒”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