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宮羽從勤政殿出來又去看了顧雪裡,等她回到芳華軒時天已經黑了。
包子侍書幾人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問候她。
“娘娘,您在行宮可還好?皇上只讓青杏陪着,可急死奴才了。”
“娘娘不在,咱們這芳華軒可冷清了。”
洛宮羽去了北周的事情身邊人只有青杏一人知道。洛宮羽笑道:“沒事沒事,今晚拿片金葉子去叫御膳房給你們加菜。”
包子眉開眼笑道:“謝謝娘娘恩典。”
“謝娘娘恩典!”
洛宮羽打了個哈欠道:“本宮累了,你們備好熱水,青杏進來服侍即可。”
“諾。”
青杏給洛宮羽寬了衣,洛宮羽坐進用花瓣調製好的熱水中,水汽氤氳朦朧着洛宮羽的眉眼。
洛宮羽呆坐着直到水慢慢變涼,青杏喚了她好幾句時纔回過神來。
“娘娘在想什麼?這天氣冷,水涼了當心着涼。”
洛宮羽換了乾淨的寢衣,在紙條上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道:“明日你把這個給桃之,她會知道怎麼做的!”
“諾。”
洛宮羽眼波中流轉着不明情緒,真是難得有安寧的日子啊!
第二天顧離和派人給夷族的可汗送去了國書,夷族可汗前幾天也收到了北周斷交的國書,北周帝言辭間把矛頭全部對準了完顏。夷族可汗本還想保着這個兒子,可是大齊的國書一到這壓力他實在承受不住,想來想去也只好把完顏給推了出去。
可完顏終究不是個省油的燈,居然帶着人叛逃了夷族。
顧雪裡消息靈通,便私下裡把這事告訴了洛宮羽。
洛宮羽正喝着茶聞言一笑:“完顏可比赫連祁要聰明的多,夷族短時間內是太平不下來了。”
“可不是嘛,這才過了幾天,那夷族的可汗便送來了節禮,還說要與大齊交好。”
正好此時青杏進來,看着顧雪裡在一旁欲言又止。洛宮羽道:“但說無妨。”
青杏把一張字條交給洛宮羽,看完之後洛宮羽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顧雪裡見了忙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雪裡,我在北周身份泄露的事,可能與皇后有關。”洛宮羽拿字條給顧雪裡看道:“端王告訴我說那件事和宮中人有關,所以我就動用了我爹在宮裡的眼線去查了,發現那段時間皇后的宮女星兒經常會喬裝出宮。”
“可是這也只能說皇后有很大的嫌疑。”顧雪裡看了字條上的消息,卻不贊同洛宮羽的想法:“定遠侯和夷族打了那麼多年的仗,皇后怎麼會和夷族有勾結呢?”
顧雪裡道:“而且還不一定是嬪妃們,宮裡人多,並不是每個人都是身份清白的。”
“你不信我?”
“我沒有不信你,你要說皇后陷害嬪妃什麼的我是一千個一萬個相信,可你說皇后與夷族勾結,這,這我實在不相信。”
洛宮羽起身道:“爲什麼?皇后怎麼就不可能是勾結夷族的人了?”
顧雪裡看着洛宮羽,面上流露出掙扎之色,最終她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只拉着洛宮羽的手道:“宮羽,這事兒你別問了。只是你真的要查清楚些。”
“雪裡……”
顧雪裡道:“反正我是這樣和你說的,你得仔細些纔好。——阿宸估計要回來了,我先走了。”
洛宮羽看她不願意說也沒在追問下去,點了點頭道:“好,你說的我聽着就是了。”
顧雪裡“嗯”了一聲走了出去,洛宮羽喚來青杏道:“咱們去看看清寧長公主吧。”
洛宮羽到含光殿時,顧玉里正制了新香,見她來了伸手招她過來道:“容妃來的正好,快來看看本宮這香制的可好?”
洛宮羽盤膝坐下,伸出手扇了扇道:“長公主這香,清甜淡雅香遠益清,沁人心脾啊。”
“容妃北周一行可還順利?”
“一切都順利,謝長公主掛心。”
顧玉里笑道:“你走時叫人來找過我,現在又是爲那事而來?”
“長公主聰慧,我也就直說了。”
洛宮羽起身道:“皇上當初要求我進宮,不止是爲了要我當這個謀士吧?畢竟皇上身邊有才智有謀略的人太多了。”
“的確不是。”顧玉里把新制的香收好道:“只是原因本宮不能與你說明。我只能告訴你,皇兄是你在這宮裡的最大助力,好好利用,報仇不是問題。”
“那麼當時姐姐出事時,一向不問窗外事的長公主爲何會剛好撿到宮女掉下來的藥材名單?”
顧玉里道:“你覺得本宮會告訴你嗎?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猜的到吧?”
“長公主其實根本就是故意的?因爲長公主早就知道我會進宮。”
顧玉里供認不諱:“你進宮的事的確有我的手筆在裡面。如果你要問我原因,我無可奉告。”
洛宮羽笑得毫無溫度道:“不用了,知道這些便夠了,謝謝長公主願意爲我解開疑惑。嬪妾打擾了,就此告退。”
顧玉里笑着注視她出去,把藏香的盒子往春苗手裡一放道:“扔了吧。這香本宮聞着不喜歡。”
“諾。——只是公主,爲何你要告訴容妃那些事?”
顧玉里面上帶着笑意道:“她其實早就開始懷疑了,與其讓她亂想不如趁早告訴了她。免得日後別人添油加醋,生出許多麻煩事來。”
“是,長公主英明。”
洛宮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含光殿,青杏擔心的上前扶着她道:“娘娘,娘娘你沒事吧!”
“我自以爲聰明,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被人算計着,我真笨,真笨。”
青杏哭求道:“娘娘您莫要如此,奴婢看着好擔心。”
洛宮羽眺望遠方的朱牆金瓦良久才道:“我沒事了。咱們回去吧!”
“諾。”
洛宮徵來看洛宮羽撲了空,回去時正好碰上了錦妃,錦妃踩着絲履,髮髻上的九鳳釵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
“錦妃姐姐!”
“喲,姝妃妹妹這是從哪裡回來的?”
洛宮徵道:“容妃養傷剛從行宮回來,妹妹去看看她。”
“姝妃這姐姐當真稱職,當真是姐妹情深哪!”錦妃笑得嬌俏道:“這容妃在行宮時,妹妹可是最受皇恩的人了,這容妃回來,怕是皇上的心都在那芳華軒了。”
洛宮徵深吸兩口氣,面上擠出一絲笑來道:“都是伺候皇上的,容妃得皇上恩寵我這個姐姐也跟着沾光,是件好事纔對!”
“哈哈哈,我倒是忘記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兩姐妹嘛誰受寵都一樣。”
洛宮徵躬身行了平禮道:“若錦妃姐姐沒有其他事了,我就先回去了,這天怪冷的。”
“妹妹不說我倒忘了,妹妹身子弱早些回去爲好。”
“妹妹告退。”
錦妃看着洛宮徵漸漸被飛雪迷離了的身影不屑道:“明明心裡嫉妒到極點,面上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哼,所謂姐妹情也不過如此。馥兒,咱們回宮。”
洛宮徵回到甘露殿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她越想越覺得錦妃的話有道理,明明那都是她的恩寵,明明那都是她的榮耀,爲什麼會被自己疼愛的妹妹搶去?
除掉她!
洛宮徵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來,她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洛宮徵!洛宮徵!她是你妹妹,你不可以有這種想法,不可以!不可以!”
洛宮徵狠狠的拍着自己的頭,想要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除去,可是她越拍,這個想法便越加清晰。
顧離和批完了摺子,寧祿海吩咐小太監把綠頭牌拿上來問道:“皇上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宮裡歇息?”
顧離和掃了一眼,一邊擦着手隨意問道:“怎麼不見容妃的牌子?”
“前段時間容妃娘娘在行宮養傷,皇后娘娘便撤下了容妃娘娘的牌子,如今應該是還沒掛起來。”
“嗯。那今天就去芳華軒吧!”
“諾,奴才這就去安排。”
洛宮羽接到寧祿海帶過來的旨意,雖然她現在不太願意見顧離和但是還是吩咐宮人準備下去。
顧離和來時,宮人們正好把晚膳擺上。洛宮羽給顧離和佈菜,顧離和看了看碟子裡的萵筍,一筷子把它送進嘴裡。
“完顏死了。”
顧離和摒退了所有宮人說了這麼一句話,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寂。
“他……”
“是被他的幾個兄弟殺了的。說來也諷刺,背叛完顏的居然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洛宮羽心頭一顫,難道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皇上,完顏此人臣妾也知道一點,的確是個良才。不過猜疑心重的很,而對於明主來說這可萬萬要不得。皇上是明主該引以爲鑑纔是。”
顧離和暗道,這小丫頭是生氣了?
“朕也就是和你說這些罷了。總感覺有些事情和你聊想法會變得比較多,思路也清晰了不少。”
“既然如此,皇上爲什麼不相信臣妾?”
洛宮羽問了這麼一句,顧離和身形一滯,道:“朕相信你。你別多想。”
“好,既然皇上說了這話,金口玉言那麼臣妾相信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