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赫連放品着顧離允着人送來的酒，謂嘆道：“這酒果真不錯，綿柔香醇。——只是不知端王爺何時才肯現身，老是躲着算怎麼回事。”
房頂上的顧離允聽到赫連放這話，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一個翻身從窗子裡進了赫連放的房間。
“三皇子是何時察覺本王來了的？”
赫連放似乎有些薄醉，“剛纔。本皇子誇這酒好的時候，王爺的腳似乎抖了一下踩動了一塊瓦。”
顧離允按住有些抽動的嘴角，道：“三皇子好耳力。”
“明人不說暗話，王爺請明說吧，這麼晚過來應該不是來找我談論這酒的吧。”
顧離允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下道：“本王有一件事要和三皇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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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請說。”
“如今的北周大局已定，三皇子已經離那個位置很近了。只是三皇子真的認爲自己安全了？”
赫連放微眯着眼：“端王爺這是何意？”
顧離允道：“三皇子自己心裡不清楚？赫連頡表面與世無爭，實則暗地裡做了多少小動作，三皇子應該比本王清楚。”
赫連放哈哈大笑：“王爺竟然連這個也知道，倒是叫我有些吃驚。”
這話赫連放並沒有恭維顧離允，他也是在赫連祁被流放之後才發現和赫連頡並沒有往日他看的那樣良善。
停了笑聲，赫連放問道：“那王爺究竟要說什麼？”
“不如你我二人合作？”
赫連放將一杯酒送入口中，“王爺這可算是是通敵呀，你這般風清高潔的人怎麼想和我合作？”
“這個本王自有理由，就問掃皇子有沒有這個可能。”
“哦？”赫連放像是突然起了興趣一樣，偏頭看着顧離允道：“那王爺不妨說說我該如何做？”
“很簡單。想辦法挑起北周帝我皇二人的間隙。”顧裡用手指放進酒杯裡，潤溼了手指，在桌上寫下了三個字。
赫連放一看，笑道：“倒不失爲一樁好辦法。”
顧離允拱手道：“那麼三皇子這就是答應了。”
“這樣的好事，怎麼能不答應呢？”
顧離允笑道：“那本王就先回去了告辭。”
“王爺慢走，恕不遠送。”
冷宮裡依舊蕭索破敗，白衣女子像是對着空氣中呼喚幾聲，一道人影閃過，暗處便有人回答道：“怎麼了？”
白衣女子咯咯的笑道：“顧氏皇族那兩兄弟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很快我們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你以爲真有這麼簡單？”暗處那人對身體不好，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只怕是後宮裡那位公主在，這顧氏也還有一張底牌。我們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也沒那麼簡單。”
“您最近身體不好，我派人送給您的補品您吃了嗎？”
暗處那人頓了頓，道：“吃了下次不用給我送那些東西了，我這副身子吃什麼都是無用。”
白衣女子有些擔憂道：“這些東西都不缺的，還得讓您好好養着身子，這樣才能親眼看到顧氏皇族倒下的那一幕。”
“咳咳。爲了那一天再久我都等。”
“如今只能委屈您先在這冷宮暫避，等以後我再尋個辦法，名正言順的把您接到身邊來。”
暗處那人搖搖頭道：“不必了，宮裡人多眼雜，突然接了一個看守冷宮的老太婆出去，難免叫人起疑心。”
白衣女子只好妥協，“那就請您好好照顧自己。”
“你有心了。回去吧，天兒不早了。”
“是。”
洛宮羽穿着一身輕便的裝束，匆匆在宮殿之間穿梭着，走着走着，她悲催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在這宮裡住了兩年了，居然還會迷路。”洛宮羽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真是傻了。”
偏生顧離和叫她出去不許帶宮女，否則又怎麼會迷路呢。
洛宮羽走着走着，發現越走越冷清越寂靜了。
“這是那裡？”
洛宮羽看着不遠處的宮殿，蕭條破舊。眉頭一皺，她這是走到冷宮來了？
正當她準備轉身離開時，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從冷宮出來，當下就覺得有事。
等那白衣女子走遠了，洛宮羽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走到那白衣女子出來的宮門口，輕輕的把門推開。
冷宮裡昏暗陰冷，洛宮羽搓着手踩在有些發黴的地磚上，裡面的人似乎發現有人進來了，開口問道：“誰！”
洛宮羽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到，強忍着沒有叫出來。“我是路過這兒的宮女，燈籠熄了，來看看這裡有人沒有，打算借個火。”
暗處那人身形一動，起身端了燭臺出來，藉着微弱的光纔看清那人的臉，這下洛宮羽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那張臉蒼老，佈滿疤痕，在這幽暗的環境裡被燭火一映特別恐怖。
洛宮羽回過神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忙道：“我是無心的。”
那老人把燭臺往地上一放，似乎誒沒有聽到洛宮羽說的話。洛宮羽開口道：“老人家一個人在這裡嗎？”
老人看了洛宮羽一眼道：“我不管你什麼身份，蠟燭給你了早些回去吧。”
洛宮羽一怔，難道這老人識破了她的身份不成？
那老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道：“你穿的不是宮女的衣服，像是女官的。一般沒人會走到這冷宮裡來，我不管你來幹什麼，是什麼身份，只是這冷宮可不是你能多呆的地方。”
洛宮羽正想着怎麼回答，老人又道：“這冷宮裡什麼都沒有，你早些回去吧。冬日裡冷的慌。”
洛宮羽放下燭臺道：“老人家知道的挺多的。”
老人一怔，“宮裡是什麼地方姑娘不瞭解嗎？宮人們相互之間傳遞消息多着呢。”
“可是老人家在冷宮，正去您說的，這地方沒多少人會來。”
老人陰陰一笑，“你以爲沒多少人，其實這裡都是人。”
這句話說的洛宮羽背脊發涼，老人端起一隻燭臺繞到後面的房間裡去了。
洛宮羽想到顧離和還在等她，就暫時把這事放下了，端着燭臺走了出去。
只是在她背後，有一雙幽暗不明的眸子一直目送着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