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宮羽有孕後，顧離和就下了將溫慧長公主與北周三皇子和親的聖旨。赫連放雖然心裡滿滿的都是洛宮羽，但是在他看到洛宮羽一臉幸福的摸着肚子笑的時候。他突然又放的開手了。
赫連放拿到聖旨的第二天就走了，還帶走了洛宮羽那塊比目魚玉佩，其實那塊玉佩被安美人送到他身邊企圖調包，不料被他察覺，想來那調包的人也是怕安美人，所以沒說真話。
走的那天，長安的雪停了一個上午，太陽雖然出來了，可是照在人身上依舊沒有什麼溫度。
一如現在的赫連放，面上帶着笑心裡卻是冰冷如鐵。
再過幾日就是除夕夜了，宮裡宮外的人都格外忙起來，貴族們忙着給上級同級送禮，忙着收下級的禮。平民忙着這一年的跨年飯，幸苦一年了，該吃頓舒心的飯纔是。
“今年風雪真大，瑞雪兆豐年，明年肯定有個好收成。”
“誰說不是呢，等明年有了錢就可以送娃兒上學了！”
兩個中年男子在議論着，手裡提着滿滿的貨物臉上是滿足的笑容。看着他們黝黑粗糙的臉和身上的布衣，不難猜測二人是屬於那種收入剛夠溫飽的農民。
“還是這些平凡人容易滿足。”顧雪裡坐在二樓的雅間裡推開窗戶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潮，嘴角的笑意頗爲諷刺。
“身處越高的位置就越虛僞，平凡低下反而能擁有本真質樸，可真是諷刺啊！”
銀屏把宮裡帶來的茶葉泡了，倒在玉杯遞給顧雪裡。
“除夕夜，端王爺就要動手了，我們的人也已經安插好了。”
顧雪裡撐着腦袋，目不轉睛的看着低下的人羣。“我們把這些安排好了就坐着看戲吧。不用自己動手，歇歇吧。”
“還有一事。”寶屏提道：“良妃娘娘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人，只是還不能確定究竟是誰。”
顧雪裡把杯中茶飲盡，轉着手裡的杯子道：“我早知道她會察覺，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最近叫我們的人別動，以免叫她查出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諾。”
雅間的門突然被打開，銀屏福了福禮，道：“公主，宋大人來了。”
“叫他進來吧。”
宋明清看着顧雪裡一臉平淡的樣子，心裡越發覺得愧疚。顧雪裡突然笑道：“你不用覺得有什麼，你不欠我。”
宋明清被看穿心思，低下頭悶聲道：“我來是要問問你與北周三皇子和親的事，你心裡怎麼想的？”
顧雪裡失笑，“約我出來就是說這個？”
宋明清手心有些出汗，他知道不管這麼樣都阻止不了顧雪裡和親的命運但是最起碼讓他知道顧雪裡到底願不願意去。爲什麼這麼執着於此，他想，或者是爲了求個心安吧。
“請長公主說出來吧。”
顧雪裡撇了他一眼：“宋大人如今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做事怎麼還是這般天真？”
“長公主……”
“如果你要答案只是爲了求個心安的話大可不必了。”顧雪裡起身把一隻倒滿酒的玉杯放到宋明清面前道：“天氣冷，喝口熱酒暖暖身子在出門吧。”
宋明清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卻在顧雪裡一隻腳已經邁出門的時候叫住了顧雪裡。
“除夕夜，早點睡吧。”
顧雪裡勾了勾脣，道：“知道了。”
馬車裡，顧雪裡閉目假寐中，銀屏想了想終究還是開了口：“長公主，宋大人今日來肯定不是爲了問這個。”
“我知道。”顧雪裡眼皮也不動一下。
趕馬的車伕把鞭子甩了一下，鞭子劃過寒風，在空氣中發出響亮的聲音。
“那長公主您，到底是何打算？”
顧雪裡這次終於打開了眼睛看了看銀屏，笑道：“能怎麼辦？皇兄已經將我賜婚給赫連放，當然是嫁過去了。”
銀屏咬了咬下脣道：“說句大不敬的話，長公主可不像那麼容易妥協的人。”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顧雪裡掀了簾子看着外面路邊上各式各樣小吃攤子，嚥了咽口水。“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咬下這塊肉。”
寶屏和銀屏不知道顧雪裡指的是什麼，面面相覷看了對方一眼，都低頭不語。
“幸好只是被賜婚，還沒有擬定日期。”顧雪裡把簾子放下回頭看着兩個貼身侍女，道：“那就是說還有扭轉的餘地。至於怎麼扭轉，就看這次了。”
顧雪裡回宮正好碰上了從勤政殿出來的顧離和，笑意盈盈的行了禮之後，問道：“皇兄這是要去看良妃嗎？”
顧離和點了點頭，“今年的風雪大，良妃自從懷孕來就很少出門。朕怕她悶的慌，有空你多去芳華軒看看。”
“這是自然，臣妹還指着做乾孃呢。”
“胡鬧。”顧離和不輕不重的說了她一句。看了看她的裝束道：“你這是出宮去了？”
顧雪裡重重的點了點頭，從寶屏手裡拿過很多小玩意兒，道：“這些都是臣妹買的，百姓們置辦年貨都會買這個，臣妹覺得十分喜慶熱鬧。”
顧離和笑道：“都是快嫁人的姑娘了，還玩這小孩兒的玩意兒。你給朕，朕拿去芳華軒給阿宸玩兒。”
顧雪裡嘟着嘴巴把東西給了顧離和身後的宮人們，嘟囔着：“還不是想借了我的東西哄愛妃去，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幹什麼。”
顧離和聽到她的碎碎念，伸出手指點了點她額間貼了花鈿的地方，道：“你在說什麼，朕不能聽嗎？”
“沒有沒有。”顧雪裡連忙擺手。
顧離和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不願意去北周和親？”
“皇兄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嗎？怎麼還來問臣妹。”
“大齊和北周的關係還要維繫下去，你是大齊唯一的待嫁公主，又是北周帝的親外甥女，嫁到那邊是不會受委屈的。”
顧雪裡擡眼看着顧離和笑道：“臣妹都懂，臣妹既然身爲公主，平白受了大齊子民的供奉，就該爲大齊做一點兒事。”
“臣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顧雪裡攤了攤手：“所以我對皇兄賜婚這件事，完全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