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宛星的心猛烈緊縮,隨之而來的是背脊發涼。
沈棠怎麼知道她最喜歡的花?難道真的是湊巧嗎?
這樣的念頭一生出,宛星便覺得自己想多了。
因爲下一刻,沈棠走了過來,帶着一臉的笑,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天氣裡,顯得格外養眼。
他一身米灰色運動裝,雙手放在褲袋,走路雖閒閒散散,但依舊不減他身上那股陽光氣息,他瞧見宛星正伸手端詳那一大束百合花,打趣道:“都說鮮花贈美人,我這花可還行?”
宛星故意裝作聽不懂,側頭看正向自己走來的沈棠,反問他:“看來沈少爺追女孩子有一手,這麼酷愛花花草草。”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沈棠熟絡了,宛星說話也沒多少客套。
“這話聽起來怎麼酸溜溜的?”沈棠故意湊近宛星,一臉的捉弄意味。
“小孩子才能說出這種無厘頭的話。”宛星也不生氣,依舊淡笑着迴應。
沈棠笑看着她,過了半晌才說:“你還有力氣和我鬥嘴,證明你心情已經好多了,走吧,先去吃點飯,完後弟弟帶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這話成功的引起了宛星的興趣,不過隨後一想,不妥的問:“林以南要是發現了我的行蹤,豈不是?”
沈棠一臉輕鬆的笑,把放在褲兜的一隻手拿出來,正義凜然的拍了拍胸口,自信滿滿道:“放心吧,有我沈棠在,一個林以南又能奈我如何?”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不能冒這個險。”宛星感到害怕,雖然這和膽小無關,可她難以想象林以南發現她,她與他面對面的尷尬情形。
她明知道林以南正四下找她,可她故意躲着他,倘若見面,愧疚最多的便是她了。
“那隨你吧,我只是擔心你在我這裡憋悶壞了,況且南市你也不熟悉,正巧可以帶你去看看。”沈棠看到了宛星臉上流露出的爲難,也不再勉強,只是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再過一陣子吧。”她只有給了心底覺得安心的答案。
過一陣子,林以南習慣了她的離開,迴歸自己正常的生活,一切就真的風輕雲淡了。
日子過得明明很慢,卻是一個月過去了,而暖暖的初夏開始炙熱起來,好在南市空氣清新,即便是酷暑天兒,但早晚依舊有些冷涼,只是隔三差五會出現一次高溫,其餘時間天氣都是很宜人的。
“宛星姐姐,今天可以安心出去玩兒了吧?”沈棠平時不去工作時,在家一直都是輕便的運動裝束,這讓宛星想起曾經在校的林以南來,他也很喜歡穿運動系列的衣服鞋子,那時候宛星有些強迫症,總是任性的要求林以南上身運動服,下身牛仔褲,腳下球鞋必須是白色。
那時候林以南問她爲什麼要求他這樣穿,宛星總會樂不可支的說,因爲那樣林以南最帥!
林以南羞澀的笑還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還有帶着一副無語表情說宛星花癡的高冷樣子……
“杵什麼神兒呢?去不去,給句話呀!”沈棠發現宛星跑神了,走到她跟前,毫不客氣地在她額頭彈了一下。
宛星額頭吃痛,被沈棠的暴力喚回了意識,星眸璀璨之下,帶着幾分怨怒的瞪向沈棠。
“我不用點力氣,怎麼能把花癡的你帶回這個花花世界?”沈棠不以爲意的笑着,又格外自戀的猜 宛星的剛剛發呆時的心思:“是不是覺得我太帥,引發你對林以南的想念。”
沒想到一副吊兒郎當的沈棠竟一言猜中了她的心思,她紅着臉,給予否認:“聽不懂你在瞎說什麼。”
沈棠瞅着宛星,忍不住一笑,誇她:“不錯,女人懂得裝傻是好事。”
這一個月以來,沈棠已經習慣了宛星時不時的呆滯,那悵惘的神色,不用問,沈棠便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以前的手機號沒使用了?”沈棠把那束百合花抱出來,然後遞到宛星手上,漫不經心的問。
月初的時候便被她扔到了窗外,所以這一個月來,她每天除了看房間裡的雜誌,幾乎與外界失去了聯繫。
與過去不聯繫也好,她自欺欺人的想。
沈棠微蹙了下眉頭,心裡的疑惑瞭然。
“這部手機拿去用吧,裡面已經換好了新卡,我的號碼也一併保存在裡面了。”沈棠把特意爲她準備的手機遞給她,大概是猜到她會拒絕,他接着說:“近幾天我要出差一趟,最短也得兩三天,這幾天我不在,怕你無聊,可以打打遊戲。”
他就不信她可以在一個房間悶一年半載。
不過沈棠出差的那一週時間,宛星的確悶在房間裡打遊戲,除了陳媽叫她吃飯的時間,她都用打遊戲來麻痹自己。
在沈棠回來的前一天,她終於有了發膩的感覺,下了樓,見陳媽正在做午飯,外面太陽炙熱,她打消了要出門的念頭,從冰箱取出一聽可樂,三兩下就喝光了,後知後覺的陳媽立馬制止宛星,害怕的說:“溫小姐,沈少爺出差前,有特意交代不能讓你再喝碳酸飲料,說冰箱裡給你準備了奶製品,但……就是不能喝碳酸飲料。”
好在宛星喝光了,不然聽到這句話真會被噎住,心想,這個沈棠平時老愛拿她開玩笑,沒想到還有如此體貼。
說到碳酸飲料,以前喝一次,林以南就阻止一次,說一個女孩子喝那麼多碳酸飲料幹嘛……
沒想到一個月過去,那個在心底悄無聲息的人又通過回憶來刺痛她的心。
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想,他現在在做什麼……
濱城的夏天比以往年還熱。
言鼎十九樓,總裁辦公室酒氣熏天,儘管空調發揮着全部的冷空氣,但糜爛的場景,將原本清新雅緻的辦公區域顯得髒亂不堪。
“聶小姐,林總有交代,誰也不能進!”門外響起助理急切阻攔的聲音。
“我肚子裡懷着以南的孩子,你敢攔我!”聶鳳婷氣急敗壞的說完,一把撩開助理阻攔的手,然後扶着肚子進了辦公室,看到辦公室裡酒瓶倒了一地,酒氣更是彌散在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而眼前那個在聶鳳婷眼裡像神一般尊貴的男人,此時鬍渣滿臉,衣衫不整的躺在歐式沙發上,蹉跎的模樣讓她好是陌生。
“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來收拾一下!”聶鳳婷朝門口一臉緊張的助理吼道。
“可是林總說……”
“你不是林總的助理嗎?怎麼跟個傻子似的杵在那裡,這裡亂成這樣,怎麼不收拾一下!”助理還沒有說完,聶鳳婷就厲聲打斷,然後朝躺在沙發上半醉不醒的林以南輕喊道:“以南,你已經半個月沒回家了,跟我回去洗個澡,把這身衣服換換,好不好?”
“宛星……宛星……”林以南身子微動了一下,隨後口中傳來一聲聲癡心的呢喃。
聶鳳婷神色鉅變,眼眸裡妒火燃燒,握住林以南的手無形中緊了幾分。
昏昏沉沉中,林以南聽到酒瓶撞擊的聲音,加上聶鳳婷無意之中的手力,他從酒醉中醒了過來。
即入眼簾的人影漸漸清晰,他眼裡的那份驚喜瞬間黯滅下去,緊隨其後是薄涼到冰點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見林以南醒來,聶鳳婷高興不已,急忙伸手拉住林以南的手,無限殷勤道:“半個月不見你,我和寶寶都很想你,所以來看看你。”
林以南在感受到手上那一道力時,以爲是宛星迴來了,所以纔會驚喜不已的睜開眼,張開眼卻是失落一片,眼眸的顏色比之前還要晦澀。
他甩開聶鳳婷的手,不願多看她一眼,冷冷的說:“這麼熱的天,不好好呆在家,出來做什麼。”
雖然這聲音聽起來是不待見,可言語之中還是有關心的成分,聶鳳婷滿面欣喜,並沒有因爲林以南的冷淡的臉色而識趣閉嘴,而是繼續邀寵般的討好:“你不是請了最好的養生專家給我嗎?而且產檢說寶寶十分健康,再過兩個
月就能來到這個世界了。”
聽到聶鳳婷開心的聲音,林以南心裡的怒火終是忍住了,寒冷的眼神留意了一眼聶鳳婷鼓囊的腹部,心情極爲複雜。
因爲這個孩子,宛星離開了他,說是要成全他的幸福,可是他一點幸福的喜悅都沒有。
他曾經對宛星說他喜歡小孩,可對面的那個女人是宛星,他才那麼說。他不止一次的設想過宛星懷孕時的樣子,可是這一切,如今看來,不過是幻夢一場。
助理已經把酒瓶收拾得差不多了,屋子裡的酒氣淡去了不少,只是林以南整身邋遢,他很輕鬆便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
這一個月來,他用盡各種辦法尋找宛星,可她就像是空氣憑空消失了,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卻見不到她的蹤影。
那天在商會現場,他因爲太過憤怒而憤然離席,以爲這一切都是他們互相生氣的幼稚行爲,卻在夜裡接到了千洛寒的電話,說宛星不見了……
那一刻他只覺悶雷從頭頂轟隆響過,儘管心急如焚,他還是儘量平靜下來,用最直接和俗氣的方式,用金錢買通了各大媒體和雜誌社,讓他們能夠幫忙尋找宛星,本以爲這樣就可以找到她,可還是沒有獲取半點信息。
她的手機從一開始的開機和拒接電話,到後來的關機,再到後來那張卡已經失效……
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在刀上狠狠的碾過,痛得難以自已。
“你先回去吧,等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會來醫院看你。”他早早的就安排好了聶鳳婷生產事宜,自從聶鳳婷住進了他家,他便很少回去,現在的住處是宛星以前租住的地方,他也看過宛星的留言,那封信裡隻字未提他,她字跡一向清麗工整,可那些歪歪曲曲的幾行字,明顯是臨時寫下的,想到這裡,他的心就禁不住一陣抽痛,心裡有個難過的聲音,她是鐵了心要離開,離開他……
“以南,我知道你很擔心宛星的安危,可你也要吃飯睡覺啊,這樣長期下去,你的身體會垮掉的!”聶鳳婷雖然十分嫉恨宛星,但不忍心看到林以南爲此自甘墮落,艱難的提到那個名字,心裡竟妒忌得要命。
因爲她覺得,每提到一次,林以南對溫宛星的思念便會增長一分。
聽到那個名字,林以南的雙眉下意識蹙起,心臟的部位也倏然抽緊,臉上流露着蝕骨的寒涼,聲音也沉冷得與外邊的天氣是兩個幅度,“趁我還沒有生氣之前,給我出去!”
他本來不想對聶鳳婷大吼大叫的,可是聽到宛星的那個名字後,他的內心便焦躁不已。
聶鳳婷嚇得全身一陣哆嗦,她怔了一下,畏懼的點頭答應:“那你記得吃飯,我先回去了。”
走之前,聶鳳婷忽然想到一件事,從包裡拿出一張彰顯尊貴的金卡,遞到林以南面前,怯怯的說:“這張卡是在上一次商會上宛星拜託我轉交給你的……”
她知道這個舉動會刺激到林以南,但爲了讓林以南徹底對溫宛星死心,她必須展示這致命的一出。
雖然林以南對她不感冒,可因爲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她平時享用的都是最好的,而且林以南還會定期往她卡里注入一筆資金,雖然這張卡里的金額不下於千萬,但聶鳳婷還是忍住了那筆數字的誘-惑,把金卡遞給林以南。
“她讓你轉交給我?”林以南眉頭皺起,不解之間,接過那張卡,猛然響起他之前給過她這張卡,心不由得攥緊,握住卡的那隻手氣得不停的抖動,大抵是憤怒至極,纔會在怒氣之後低笑一聲,嘲弄般的自言自語道:“她想用這樣的方式和我斬斷所有聯繫,我林以南這輩子虧欠她溫宛星,所以她要用不辭而別的方式來折磨,可是溫宛星,你欠我一個交代!”
林以南說完,眼眶嗜血般的腥紅,冷如蠶豆的言語從薄冷的脣中抖落出來,聽起來,那麼令人難過,也令聶鳳婷妒忌。
她在心裡難過的哀嘆,如果林以南對她用情至此,她寧可折壽十年,可惜,不管她怎麼低聲下氣去討好,林以南連看她一眼都不情願。
本以爲沒有了溫宛星的存在,林以南就會轉變對她的態度,結果卻是恰恰相反,他非但沒有改觀對她的冷漠態度,而是比之前更加冷落她,忽視她。
知道他這段時間都在尋找溫宛星的下落,直到昨天聽到公司有員工打電話告訴她,林以南昨晚回了公司,她一早便出發前來公司。
“回去吧。”林以南的語氣比之前要平和很多,但越是這樣,聽起來越發蝕寒。
“好。”她乖巧的答應,內心卻有個千百個不情願,又忍不住溫順的關心一句:“天熱,你注意身體,我和寶寶等你回來。”
囁嚅的聲音聽得林以南心煩氣躁,他薄脣微動,終究沒有說一個字。
片刻,辦公室響起了腳步聲,林以南以爲聶鳳婷又回來了,眉心一沉,極爲不悅的冷聲道:“不是讓你回去嗎?怎麼……軍橋?”
他說到一半,很不耐煩的朝聲源處看了一眼,發現來人不是聶鳳婷,而是一臉笑容的沈軍橋。
他之所以那麼激動,是因爲沈軍橋在宛星失蹤後便去北市尋找宛星的下落,而他也去了東市和濱城臨近的城市,始終沒有宛星的消息。
他唯一能確定的一點是,宛星不會出國,更不會離開去很遠的地方,她是一個依賴性特別重的人,從小到大,除了濱城,她幾乎沒有到過其他城市,而且她沒有護照,要出國根本不可能。
“有宛星的消息嗎?”他從沙發上坐起來,一臉着急的問。
看到他雙眼透着濃濃的期待,沈軍橋心裡便升起一片慚愧來,失落的搖搖頭,“我通過各種方式在北市尋找宛星,大小賓館都沒有宛星的入住信息,包括列車信息……”
“不是還有南市嗎?我現在就去找。”林以南並沒有因爲這個消息而放棄尋找宛星的決心,他把沾滿酒氣的西裝穿在身上,身形不穩間,腫脹的眼睛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爲憔悴。
“以南,你一向最注重形象,而且你這個樣子,讓公司員工看了作何感想?聽我的話,先回去洗漱下,休息好之後再找宛星吧?”沈軍橋見他連路都走不穩,忙扶住他,擔心的勸慰。
“我沒事,如果不能確保宛星的安危,休息不休息又有什麼重要呢?”他堅持要出門。
“好好好,那你先坐下聽我說。”沈軍橋覺得盲目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得根據宛星的自身情況來分析她可能去了哪裡。
“軍橋,我一刻都呆不住了,因爲停歇一秒,我便覺得宛星距離我越來越遠……”
他顯得焦灼不安,一刻也坐不住的樣子。
“我知道宛星是你的軟肋,但着急有什麼用呢?”沈軍橋倒了一杯水給林以南,把心底的想法告訴林以南,“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都在各個車站和賓館尋找宛星,但依舊沒有結果,這說明什麼?宛星根本沒有用身份證去買過票,以此推論,宛星沒有去很遠的地方,而是在一些不需要出示身份證的站點買票。”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可週邊的幾個市區我們都找過了,可還是沒有宛星的下落……”
“你剛剛也提到南市,說不定被我們落下的就是宛星去往的城市。”
“南市……”林以南忽然陷入了沉思當中。
“南市雖然是東南西北市中最落後的城市,可那邊風景宜人,農戶居多,那裡的市民熱情好客,唯一的缺點就是南市的汽車站外面是無數墓碑,大多人聽了都望而生畏,不願去那座城市遊玩。”沈軍橋把南市的基本情況告訴林以南,眉目之間卻散着淡淡的哀愁。
“你很瞭解南市?”林以南對南市的瞭解並不深,關於汽車站的那塊偌大的墓地他倒是耳聞過,在聽到沈軍橋說那裡風景宜人,農戶居多,他心裡便好似有了眉目。
宛星曾經說過喜歡生活在村莊,說大城市霧霾太重,連一口新鮮空氣都呼吸不到。
“軍橋,我去洗漱下,馬上出發去南市!”不知道爲什麼,林以南身上像是聚集了莫多力氣,雖沒怎麼休憩,但精神卻好了不少。
“好,希望這次不負我們所望。”沈軍橋起身,在林以南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以作鼓勵。
南市,沈家別墅。
“溫小姐,是不是飯菜不合你胃口?”陳媽注意到宛星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臉色也不大好,以爲飯菜做得不好吃,擔心的詢問。
“陳媽,不是的,您做的飯菜比那些星級酒店的飯菜還要可口呢!”她可不是爲了討陳媽歡心,而是覺得陳媽做的飯菜有媽媽的味道,每餐都吃得飽飽的,只是今晚不知道怎麼了,眼皮跳得特別厲害,她吃幾口飯就跳個不停,心有不安,直到失了食慾,她整個人便陷入了鬱鬱寡歡中。
“那溫小姐怎麼?”陳媽詫異的眸光落在宛星身上,臉上也出現了不安。
經過一個月的時間相處,宛星也沒有把陳媽當外人,實話說道:“我眼皮一直跳,我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
“怎麼會呢,溫小姐住在我們沈家,一定不會出什麼事!”陳媽急忙打斷她,然後往她碗裡夾菜,勸說她再吃幾口。
盛情難卻之下,宛星把陳媽夾給她的菜都吃掉了。
見她吃完了碗裡的菜,陳媽臉上才露出放心的微笑,大概是怕宛星胡思亂想,慈和的安慰她:“有時候這眼皮跳不一定有壞事發生,說不定是好事兒呢?還有啊,溫小姐昨晚肯定失眠了,這眼皮腫得太厲害了。”
她哪一晚上沒失眠呢?一直睡眠不好,只要一想到林以南,她就會想得失眠,有時候還是哭着入睡。
“嗯。”爲了不讓陳媽擔心,她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幫忙收拾碗筷。
“溫小姐快放下,這些我來就好。”陳媽見她在收拾碗筷,驚得立馬制止她。
宛星沒有停手,反而開心的說:“我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要是不運動,肯定會胖成一頭豬……”
她說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溫小姐這麼瘦,要是再胖點,陳媽高興都來不及呢!”陳媽沒有阻止她,倆人在廚房裡一起洗碗,說話之間,笑聲不斷。
“還以爲某人一週不見,肯定會愁得滿臉皺紋了,沒想到一回到家就聽見她那歡樂的笑聲,看來沒有我在的日子裡,你格外歡喜呀!”沈棠一進門便聽到廚房裡的歡聲笑語,滿身疲憊的他臉上也跟着展開了笑意,渾身的疲憊驟然間不見了。
“沈少爺,您回來啦!”陳媽麻利的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走出廚房,對站在餐廳的沈棠關心道:“開了那麼久的車一定累了吧?我去給您泡壺茶,然後再給您做點東西吃。”
宛星在廚房繼續洗碗,臉上的笑意未褪去,不過在下一秒,她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陳媽,您給我泡壺茶就好,至於吃的嘛,我想讓我的宛星姐姐做給我吃。”
“呃……好好!”陳媽一臉歡喜,朝廚房裡的宛星看了一眼後,跟着走出了餐廳。
宛星斜了站在廚房外的沈棠,見他此時正揚着下巴,掛着一臉得意的笑。
“喂,我出差回來,讓你做點吃的也給我擺臉色,還說做我的姐姐,哪有姐姐疼弟弟的樣子呀!”沈棠見宛星半天沒反應,像個小孩子似的把嘴巴翹得老高,一臉的不服氣。
“我又沒說不煮給你吃。”宛星把碗筷收拾乾淨後,從冰箱裡取出食材,開始忙活起來。
“喲,沒想到有兩下子嘛!”沈棠看到宛星手上的動作那麼利索,禁不住咂舌稱讚。
宛星沒有搭理他,默不作聲的下好了麪條,然後繞過他,放在桌上,“過來吃吧。”
沈棠雙手抱懷,瞅着宛星好半天不說話。
宛星覺得奇怪,回看着他,不確定的問:“你不喜歡吃麪條嗎?”
她剛剛也沒有詢問他的意見,自作主張的給他下了麪條,這會兒他不爲所動的樣子,似乎在拒絕這一碗麪條。
沈棠走過去,坐在餐桌前,把宛星跟前的麪條挪移到自己面前,握着筷子,深黑的眼睛擡頭看向宛星,挑挑眉,故意不滿道:“你剛剛那樣子跟喂狗糧的主人沒兩樣。”
有嗎?宛星不覺得。
不過看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宛星有些哭笑不得。
“快吃吧,麪條養胃,你剛坐了車,吃點麪條也好。”熬粥要等一會兒時間,宛星以爲他太餓,所以採取了最快捷的方法。
沈棠悶頭吃麪條,心裡卻是一團溫暖。
以前出差回來,陳媽也會給他一碗熱騰騰的麪條和粥,可他每次就跟例行公事一般,吃完後就上了樓,而這一次不同,他心裡除了感動,更覺得這個家有了一絲溫暖,讓他覺得有歸宿感。
“不吃了?”宛星見他一碗麪吃到中途,竟擡頭看向自己,好奇着問。
沈棠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你好像我媽啊!”
宛星汗顏,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抱怨一聲:“我有那麼老嗎?”
沈棠還是搖頭,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帶着沉沉的暗傷道:“我媽生下我不多久就過世了,所以我從來沒有吃過我媽做的飯菜。”
宛星眼中一抹驚詫駛過,而後心裡竟是一片心疼。
眼前這個總是歡歡喜喜的少年,竟經歷過這麼多的傷痛,上次聽他提到過他父親,雖然是隻字片語,但依舊惹宛星難過,除了感同身受,更覺得沈棠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雨的男生,所以纔會在處理重要的事情時候臉上露出超出年齡的成熟表情。
“別那麼深深同情我的表情,我可不需要。”宛星沒說話,沈棠擡起眼看她,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隨即彎起脣角,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對我媽的記憶只有幾張照片,所以我根本就不難過。”
他越是這樣說,宛星便覺得他心裡的悲涼越多。
“爲什麼要難過呢?阿姨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過得好。”宛星知道這個時候最不適合安慰話,可她還是忍不住把安慰的話說出口。
沈棠脣角溢出一抹苦笑,雖然是短暫的一瞥,但還是被宛星捕捉到了。
他大口的吃着麪條,似乎把那一碗麪條當做悲傷的催化劑,等悲傷的情緒走後,他才擡頭看着這間別墅,禁不住嘆息道:“這間別墅什麼都好,可一直都是我的暫住旅館,家,是什麼樣子,我沒有感受過。”
他很想說宛星這碗麪條讓他有了些許歸宿感,但不想給她思想負擔,畢竟她是被他強留下來的,若是一個感念開口,她一定會誤認爲他對她存有非分之想。
雖然宛星大他四歲,可在他眼裡,宛星依舊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女生,車子拋錨的那一夜,她便激起了他的保護欲,儘管他的態度極度惡劣,但他心裡不得不這麼承認。
儘管她是林以南的女朋友,但依然不影響他對她的好感度。
宛星坐下來,與他面對面,眼裡全是認真的情緒,一字一頓的說:“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你的飲食起居,我都親力親爲,讓你有家的歸宿感,好不好?”
“你說什麼?”沈棠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不敢相信的確認。
“既然你拿我當姐姐,我爲什麼不能拿你當弟弟關愛呢?”雖然相處的時間只有一個月,可她深受沈棠的照顧,陳媽和管家更沒有拿她當外人看待。
“溫宛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沈棠推開碗,目光咄咄的盯着宛星,想相信,又恐懼這些到頭來是一幕幻境。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宛星語氣肯定,回看着沈棠。
“你不打算走了?”他不知道宛星爲什麼會離開那麼深愛她的林以南,更不解她心裡對林以南有牽掛,竟還選擇割捨,她不願意說,他也不多問,只是他心裡一直明白,宛星某一天會離開這裡,他們便成了陌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