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竟然讓十殿下去見賀蓮芳？”宋德康驚呆了，“那個賀蓮芳可是一個瘋子，您就不怕賀蓮芳那個瘋子殺了十殿下嗎？”
劉太師先是驚了下，旋即想到了什麼，神色恢復平淡。
“芳芳不會殺了小十。”周武帝笑眯眯地說道，“小十長得像大哥，芳芳可捨不得殺了小十。”
聽到周武帝稱呼賀蓮芳那個瘋子爲“芳芳”，何相和劉太師他們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此時，遠在東市與西市交界處的宅子裡的賀蓮芳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背後竄起，讓他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楚英說道：“老大，有本事您當着賀蓮芳的面叫他芳芳。”
周武帝很慫，很坦誠地說道：“朕可不敢，朕要是當着他的面喊【芳芳】，他絕對會殺了朕！”
沈虎看着周武帝這副慫樣，很不客氣地吐槽道：“老大，您可是皇上，竟然怕賀蓮芳那個瘋子，您不覺得丟臉嗎？”
周武帝白了一眼沈虎，沒好氣地說道：“說的你們好像不怕他似的。”
沈虎和何相他們都面露心虛，不再說話了。
在場所有人沒有哪個不怕賀蓮芳！
“皇上，您這是想讓十殿下利用賀蓮芳？”劉太師犀利地問道。
周武帝瞪了一眼劉太師：“說利用就過分了啊。”
劉太師從善如流地改口：“您是想讓賀蓮芳輔佐十殿下？”
周武帝喜歡聽這句話，不過“輔佐”這個詞不算對。
“朕倒是想讓芳芳輔佐小十，但是以芳芳彆扭的性子，他暫時不會願意輔佐小十。”
“那您讓十殿下接近賀蓮芳做什麼？”
“可不是朕讓小十去接近芳芳的啊，是他自己誤打誤撞進了那處宅子，然後芳芳對小十一見鍾情，開始教導小十兵法。”周武帝一臉得意地說道，“朕就知道芳芳見了小十會喜歡。”
“皇上，一見鍾情不是這樣用的。”何相無奈着一張臉糾正周武帝的用詞。
周武帝笑道：“朕覺得用一見鍾情來形容挺合適的。”
何相：“……”
“芳芳挺喜歡小十的。”
劉太師聽到這裡，看了一眼周武帝說道：“看來一切在皇上您的意料之中。”
“朕原本打算等小十長大一些，安排他和芳芳見面，沒想到他提前見到了芳芳。”周武帝說道，“雖然提前了，但是一切都如朕所想的那樣。”
“皇上，您確定賀蓮芳那個瘋子是真心教導十殿下的嗎？”宋德康他們四人中，只有他曾經跟在賀蓮芳身邊一段時日。那段時日，他親眼目睹了賀蓮芳的可怕之處。“賀蓮芳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且他恨死了您，恨不得殺了您。十殿下是您的兒子，您就不怕他殺了十殿下。”
“小十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像大哥的人，芳芳再恨朕也不會殺了小十。”
因爲宋德康跟在賀蓮芳的身邊一段時日，他多少能猜到一點賀蓮芳的想法。“因爲義勇太子，賀蓮芳自己不會造反，但是他一定會慫恿十殿下造您的反。”如果不是因爲義勇太子，賀蓮芳那個瘋子早就謀反。以他的本事，說不定還能造反成功。“賀蓮芳那個瘋子會讓十殿下殺光您所有的兒子，還會讓十殿下殺了您。”
“朕倒是希望小十能聽芳芳的，來造朕的反。“周武帝右手撐着臉，笑吟吟地說道，“你們晚上要不要跟朕去看看芳芳？”
何相他們幾個異口同聲的說道：“不要。”
周武帝鄙夷地看着何相他們幾個：“你們就這麼怕芳芳啊？”
何相沉着臉說道：“不想和瘋子說話。”
劉太師滿臉嫌棄地說道：“和瘋子沒有什麼話說。”
宋德康他們說道：“我們去見他，只會惹怒他。”
對賀蓮芳來說，宋德康他們四個是叛徒，全都背叛了義勇太子。因爲他們四個在跟周武帝之前，是義勇太子軍營裡的兵。
周武帝斜睨着宋德康他們，語氣裡充滿鄙視：“你們就是怕他。”
宋德康他們扭着臉，死不開口承認這點。
周武帝嘖了嘖嘴，旋即變正經地說道：“來，我們說說匈奴的事情。”
聽到“匈奴”兩個字，宋德康他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非常嚴肅。
正在和趙曜玩打仗遊戲的賀蓮芳只覺得一股股惡寒爬上他的後脖頸。能讓他有這種惡寒感覺的只有周武帝。
趙曜站在沙盤前，盯着沙盤上的地勢看。他現在想從哪條路進攻。
這沙盤是賀蓮芳讓宅子裡的管家做的，爲的就是能更好地教導趙曜兵法。
趙曜一直有在認真的看《春秋》，從中學習到不少兵法。賀蓮芳怕他只會紙上談兵，所以特意做了沙盤，讓他在沙盤上做演練。
見賀蓮芳的臉色有些不好，趙曜忙關心地問道：“叔叔，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去休息下？”
“我沒事。”賀蓮芳斂了斂臉色，“你想好了嗎？”
趙曜輕點了下頭說：“我想好了。”他邊說，他邊拿起一個寨子，“叔叔，我打算晚上派兩隻隊伍去劫你的寨。一支隊伍換上你的隊伍的衣服，裝作受到了襲擊，跑來告訴守寨的將士，有人襲擊。另一支隊伍裝作襲擊寨子。”
他繼續說道：“只要襲擊了你的寨子，燒了你的糧草，你的將士就會大亂。”
賀蓮芳聽了，微微揚了揚嘴角：“不錯，繼續。”
趙曜又把目光看向沙盤上的河流，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可以引用河流的水淹你的城池……”
賀蓮芳認真地聽着，旋即眼底劃過一抹震驚。
趙曜沒有察覺到賀蓮芳的異樣，繼續說他的：“我還可以叫人在你的城牆下挖地溝……”
賀蓮芳聽完趙曜的話，神色平靜地誇讚他道：“看來，這段時間，你有認真地看《春秋》。”其實，他內心並不像面上那麼平靜。他沒想到趙曜在帶兵打仗上面這麼有天賦。
自從和趙曜認識後，賀蓮芳只是讓趙曜看《春秋》，並沒有正式地教導趙曜兵法。
趙曜方纔使用的計謀都是他看《春秋》領悟出來，這份悟性很高，讓他非常意外。
被誇獎的趙曜，笑嘻嘻地說道：“我發現《春秋》挺好看的。”
“悟性不錯。”賀蓮芳手裡拿着一根木根指了指沙盤上的城池，神色嚴肅地說道，“從這裡……”
趙曜心頭一凜，豎着耳朵專注地聽賀蓮芳的講解。
方纔，趙曜說的幾個計謀是很不錯，但是也有缺陷。賀蓮芳把他剛纔說的幾個辦法完善了。
趙曜聽着，一雙眼睛睜得非常大，小嘴巴也長得非常大。在心裡驚歎道：原來還可以這樣打啊。
雖然賀蓮芳面無表情地說着進攻的辦法，但是他的語氣並不冰冷，相反非常溫和。他還用最易懂的方式講解給趙曜聽。
趙曜一邊聽着，一邊點着頭了，小臉上時不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等賀蓮芳說完，趙曜滿臉震驚。
“叔叔，那我可不可以這樣……”趙曜心裡有了新的想法。
見趙曜這麼快就領悟他剛纔說的計謀，賀蓮芳心裡又驚又喜。
兩人一直在沙盤前演練各種作戰方法，直到管家進來提醒他們該用午膳，他們這才停下來。
午膳吃的是火鍋，是從珍饈樓買回來的。
趙曜一面吃着火鍋，一面繼續跟賀蓮芳說方纔進攻的方法。
賀蓮芳聽着，在心裡感慨道：太像主人了，真的太像主人了！
趙曜說着說着，覺得在沙盤上演練有些不過癮。
“叔叔，等我回去，我找人把城池、士兵、馬匹做出來，這樣就能更好的演練了。”把城池、士兵、馬匹等縮小的做出來，或者用卡片的形式做出來，然後在輿圖上作戰。
賀蓮芳明白趙曜的意思，點了點頭說：“可以。”
趙曜看着坐在對面的賀蓮芳，想問什麼，但是遲遲又沒有開口。
賀蓮芳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溫聲道：“想說什麼就說。”
趙曜放下手中的碗筷，旋即摳了摳臉說：“叔叔，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但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你說。”
“叔叔，我上次跟你說過烏孫和我們交好一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怎麼了？”
“過幾日，我二舅就會帶一些人去烏孫考察，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他們會在烏孫開一個店鋪，專門販賣大周的東西，比如說糧食。茶葉、鹽和瓷器等。”
賀蓮芳說道：“這個主意不錯。”沒想到這孩子還有做生意的腦子。
“我二舅也會在京城開一個店鋪，專門烏孫那邊的東西。”
賀蓮芳沒有說話，繼續聽趙曜說。
“我想等我二舅的人在烏孫那邊熟悉後，然後組建一支去西域各國經商的隊伍。”
賀蓮芳聽到這裡，有些訝異地挑眉：“你想派人出使西域？”
“算是吧，我主要想買大宛的汗血寶馬。”
賀蓮芳發出一聲輕笑：“大宛的汗血寶馬非常珍貴，你想汗血寶馬不是一件易事。”
“我知道啊，但是不試試，怎麼就知道不行。”趙曜繼續說道，“我還想買西域各國的藥材、皮毛和香料，還有他們的土特產……”
他嘰嘰喳喳地說了很多，賀蓮芳沒有嫌他吵，耐心地聽他說。
等趙曜說完，賀蓮芳一針見血地問道：“你組建去西域各做的商隊不單單只是爲了做生意吧，你還想收集情報，對嗎？”
趙曜驚了：“叔叔，你怎麼知道？”他還沒有說這事，叔叔怎麼知道。
賀蓮芳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
趙曜瞪直了雙眼，驚呼道：“”有這麼明顯嗎？”
“你想讓我幫你什麼？”賀蓮芳問道。
既然都被賀蓮芳猜到了，趙曜也不在支支吾吾了。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問叔叔你認不認識什麼細作？”
“細作？”賀蓮芳沒想到趙曜問他這件事情。
“叔叔，你知道我想要收集的情報是關於匈奴的，但是我二舅的人擅長探聽生意上的事情，不擅長打聽匈奴的消息，所以想問你有沒有這方面的細作？”
“你爲什麼要派人收集匈奴的情報？”賀蓮芳說道，“這應該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吧。”
“誰說的……”趙曜把之前對樑潤說的那番話，又跟賀蓮芳說了一遍。
賀蓮芳聽後，想到很久以前義勇太子對他說過的話。這孩子在匈奴方面的想法和主人一樣，他真的不是主人的兒子嗎？
“爲什麼你不會覺得我有這樣的細作？”
“我猜的啊。”趙曜笑着說，“叔叔，你給我的感覺很厲害。再說，你以前是將軍，軍中肯定有專門打探軍情消息的人，就像斥候一樣。”
“我身邊是有這樣的人，你要是想用，我可以讓他們幫你。”
趙曜一臉驚喜地問道：“真的嗎？”他剛纔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問的，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真的。”
“叔叔，那你的人可以教導我二舅的人嗎？”
賀蓮芳微微挑了下眉頭：“你想要培養細作？”
趙曜連連點頭說：“嗯。”
賀蓮芳微微眯起眼，旋即一臉深意地說道：“可以。”
見賀蓮芳答應的這麼爽快，趙曜心下覺得有些奇怪。
“叔叔，你就這樣答應我了啊，這麼草率的嗎？”
賀蓮芳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趙曜揚起嘴角，燦爛地笑道，“叔叔，你真是太好了。”沒想到這麼輕易解決了細作的問題。
賀蓮芳的眼中浮現一片笑意：“過幾日，我會安排我的人去找你二舅，跟着你二舅一起前往烏孫，之後他們會留在那裡打探消息。”
“好。”趙曜剛說完，想到定山的新師父一事，“叔叔，你身邊有沒有什麼武功高手啊？”
“你問這個做什麼。”
“是這樣的，我之前去大花村撿到一個寶貝，我給他取名叫定山，他力氣非常大……”趙曜把定山的情況詳細地跟賀蓮芳說了。
賀蓮芳道：“還真是個寶貝。”
“叔叔，那你身邊有人能教導定山嗎？”
“有。”
趙曜一臉歡喜地說道：“那太好了。”
“先讓你那個寶貝定山跟他現在的師父學，等過幾年我再安排我的人教導他。”
“叔叔，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啊。”叔叔真是一個大寶貝，什麼人都有啊。果然被他猜中了，叔叔以前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不然他身邊怎麼可能會有細作和武功高手。
一下子解決了兩件大事，趙曜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賀蓮芳忽然問道：“你應該不止是想組建隊伍去西域各國，你還做了其他事情，對嗎？”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麼。”趙曜心裡大驚。他好像從來沒有在叔叔說過這些事情吧。
“你既然想組建商隊去西域各國，那就說明你還做了其他的事情。”賀蓮芳笑問道，“你還做了什麼事情？”
趙曜沒有回答，而是俏皮地對賀蓮芳眨了眨眼：“叔叔，你猜猜。”
賀蓮芳思忖了下說：“你在培養自己的人。”
“猜對了，我是在培養自己的人。”叔叔未免太聰明瞭吧，只是通過他幾句話就能猜到他在做什麼。
賀蓮芳道：“詳細說說。”
趙曜心裡猶疑了下，旋即還是決定開口告訴賀蓮芳他的計劃。雖然他跟叔叔認識的時間不長，對他也不怎麼了解，但是他能感覺出來叔叔對他的善意。再說，叔叔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告訴他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的。
“我讓我二舅收養了一些孤兒，然後找一些先生教導他們讀書……”
賀蓮芳聽後，雖然面上依舊鎮定，但是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孩子比他想象中還要聰穎！
這麼小就有過人的聰慧和心機。還有，他才六歲就開始爲自己謀劃。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周武帝知道他的小兒子這麼聰明嗎？
賀蓮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容。
這孩子這麼聰明有手段，正合了他的意。
他可以幫這孩子一把。
趙曜虛心地問道：“叔叔，你覺得我這個計劃怎麼樣？”
賀蓮芳道：“想法很好，但是做法有些稚嫩了。”
“哪裡稚嫩了？”趙曜忙問道。
“我幫你培養自己的人。”賀蓮芳淡笑道，“這方面我擅長。”
“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叔叔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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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蓮芳：這孩子真的太合我意了！
趙曜：叔叔，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賀蓮芳：我要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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