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熊槐便在羣臣的驚恐中,一一詢問這些投靠子蘭的人,讓他們與應君等人對質。
每問及一人,相關的封君便立即長拜請罪。
直到所有人全都認罪,熊槐這才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看着殿中拜道的封君,然後突然雙手用力一掃,將身木案上的東西全都掃落,散落一地。
然後勃然大怒,大罵道:“都是寡人的忠臣,你們自己看看,這些投靠秦國的貴族子弟,遍及整個江漢洞庭地區的封君,是不是你們都以爲,寡人一定會在這場戰爭中失敗,都搶着討好新楚王。”
面對楚王的質問,在地上拜倒的封君,乃至殿中羣臣,全都大氣不敢出一口,免得遭到楚王的雷霆之怒。
熊槐又痛罵了一陣,見無人搭話,便向孫皓問道:“廷理,卿掌管我楚國刑罰,私通敵國,出賣國家,該當何罪。”
孫皓聞言,看了看殿中拜倒的那一片封君,嚥了咽口水,戰戰兢兢的應道:“回大王,應該滅族。”
此言一出,殿中空氣頓時爲之凝固,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熊槐聞言遲疑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下去,並沒有立即搭話。
此時,上官大夫見此,立即開口道:“大王,臣以爲背叛楚國的人,一定要死,但是,這些人只是私自行動,並不意味這羕陵君等人全都背叛了大王。相反,丹淅之敗後,羕陵君他們全都盡起封地百姓,派他們前來郢都守城,與秦軍決一死戰,可見羕陵君等人對大王的一片忠心。”
說着,上官大夫小心翼翼的看着楚王,見楚王面色稍緩,立即接着道:“故臣以爲,此事與羕陵君等人無關,滅族一事,刑罰過重。”
喜君等人一聽上官大夫求情,繃緊的神經頓時微微一鬆。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送一口氣,大殿中又響起屈原的聲音。
“上官大夫此言差矣,平以爲,這些人投靠子蘭,不僅跟羕陵君他們有關,更是被羕陵君他們派去的,羕陵君他們纔是主謀。”
屈原話音一落,原本因爲上官大夫的話,而氣氛微微一鬆的大殿,再次凝固起來。
此時,上官大夫猶如被踩到尾巴一樣,頓時大怒道:“屈原,無憑無據,你不要血口噴人。羕陵君他們派出大軍前來救援郢都,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如何會投靠公子子蘭。”
“無憑無據!”屈原冷冷一笑:“在下自然是有證據的。”
“證據何在?”上官大夫怒道。
此時,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地方封君,都在上官大夫與屈原的一問一答中,突然想起來,襄陽不僅是被秦軍以及僞軍圍攻的主戰場,同時也是距離鄧縣的城池。
若是屈原有證據,那麼···
不久。
羣臣看着殿中的兩大筐竹簡帛書,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接着,熊槐便在羣臣的恐懼間,從王位上走下來,走到臺下的木框便,隨意抽出一卷竹簡,大略一觀,然後露出一股冷笑。
隨後在羣臣中找到竟陵君的所在,接着用力的將竹簡甩出,直接甩在竟陵君的臉上。
竟陵君被甩一臉,頓時頭破血流,但是,卻只能咬緊牙根,不僅不敢痛呼,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是以頭搶地道:“臣死罪···”
“死罪?”熊槐聞言冷笑不已,看着竟陵君勃然大怒道:“還算有自知之明,你自己看看,你寫的究竟是什麼,噁心。”
竟陵君聞言,並沒有真的撿起竹簡觀看,而是不停的磕頭,發出“咚咚”大響,沒幾下,便磕破頭皮,鮮血直流。
一時間,大殿中除了楚王的翻看竹簡的聲音,便是竟陵君磕頭的聲音。
幾個呼吸之後,熊槐猛然將手上的竹簡合上,大怒道:“司敗,傳寡人詔令,立即抓捕邔縣縣尹,寡人倒要問問:這簞食壺漿迎王師,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眼中還有沒有寡人這個楚王。”
“唯!”司敗羅異一聽楚王將這個苦差交給他,有氣無力的應着。
羣臣一聽,頓時爲之一滯,現在這把火燒到他們身上了。
這邔縣乃是鄢城附近的縣,縣尹是朝中大臣外派,跟朝中的羣臣,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
更重要是,現在還只是冒出一個縣尹,江漢之間的縣公可不少,若是他們見秦韓聯軍勢大,全都寫信給子蘭。
這···
在場的大臣,恐怕誰也逃不了干係。
與此同時,殿中的封君卻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們原本以爲這一次是屈原在向貴族打擊報復,但是,現在連地方縣尹都沒有犯過。
這···
屈原肯定瘋了,在瘋狂亂咬,他在針對所有人。
此時,不管羣臣心中是如何想,熊槐都沒有理會,只是查看框中的竹簡。
一連看了十幾封信函後,熊槐猛然一腳將木框踹倒,怒火沖天的道:“好好好,果然都是寡人的忠臣,果然都是對寡人忠心耿耿啊!簡直難堪入目,不忍直視。”
說着,熊槐看着屈原大聲吩咐道:“屈卿,你立即連同司敗廷理,徹查國中大臣私通敵國之事,寡人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寡人的忠臣,又有多少人是外忠實奸的小人。”
說完,熊槐不等衆人迴應,便怒氣衝衝的離開大殿。
羣臣見楚王大怒離殿而去,良久,在殿中依然也都不敢動,尤其是寫過信的人,更是趴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擡。
熊槐回到後宮後不久,南後得到楚王要殺子蘭的消息,便沖沖趕來了過來。
“大王,王后求見。”李秋稟報道。
此時,熊槐臉上猶有怒色:“不見,讓王后回去。”
李秋遲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應道:“唯!”
接着,李秋去而復返,輕聲道:“大王,王后不願回去,此時正在殿外長跪請罪,請大王賜見。”
熊槐一怔,隨後大怒道:“那就讓她在殿外跪着吧,爾等退下,無詔不得入內。”
“唯!”
身邊侍者全都離去後,熊槐臉上的怒色瞬間消散,再度恢復冷清。
接着,熊槐來到王位上坐好,然後看着大殿的方向道:“寡人已經出招,現在,寡人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接招。
若有不長眼的,鋌而走險,那也別怪寡人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