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王的詢問,陳軫和屈原面帶喜色,楚王明顯已經偏向他們了。
還未等下大夫薛尚出來說話,大將軍屈匄信心滿滿地高聲喊道:“大王,既然我楚國能打敗秦國一次,那麼就能打敗秦國第二次,秦國若是不給,末將請戰,願意帶領楚軍自己去取。”
幾個月前屈匄他就帶領齊楚聯軍好好的教訓了秦國,想來幾個月後,再次教訓秦國一頓,自然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咳咳咳咳。”昭陽猛地咳嗽數聲,臉上流露出一股異樣的潮紅,站起來訓斥屈匄一句,向熊槐行禮道:“大王,萬萬不可聽信屈將軍妄言,這是誤國之言。”
屈匄的言論直把熊槐驚得心驚肉跳,歷史上的楚國就是因爲楚國要自己去拿商於之地,纔會接連慘敗,讓楚國由盛轉衰,淪爲笑柄的。
聽到昭陽的反駁,熊槐立即詢問道:“令尹這是爲何,之前我們不是已經打贏秦國了嗎,爲何現在不行了?”
在前任的記憶裡,令尹昭陽是一個值得信賴的重臣,昔日從魏國手裡奪回楚國重鎮襄陵,戰功顯赫,對軍事極爲了解的名將。
昭陽答道:“大王,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去年我們楚國聯合齊國,之所以能打敗秦國,那是因爲我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秦國自五年前五國伐秦開始,先與五國大戰,而後義渠偷襲秦國後方,秦國大軍回師與義渠軍隊大戰經年。打敗義渠後,又接連與趙魏韓大戰,勞師遠征巴蜀兩國,實在是疲憊之師。”
“我楚軍修養數年,以逸待勞,此爲天時。秦軍捨棄了函谷關,出關東向,攻取魏國曲地,這是拋棄地利。秦國虎狼之國,關東各國全都敵視,尤其是趙魏韓三國,恨之入骨,這就是人和。”
“我扶危助困的仁義之師,以逸待勞攻打秦國疲敝不堪的殘暴之軍,自然能大獲全勝。”
昭陽頓了頓,接着道:“現在則不然,齊國攻取燕國,滅國斷祀,天下諸國惶恐,紛紛合縱抗齊,而我楚國正是齊國的盟友,也是諸國要打擊的目標。”
“要不是大王英明,第一時間與趙王魏王會盟,對齊國施加壓力,逼迫齊國改立燕王,從燕國撤軍。恐怕此時,秦趙韓魏諸國已經大軍進逼,攻打我楚國了。”
“如今因齊國之故,大勢已不在楚國這邊,一旦再次攻打秦國,齊國不必多說,原本明面暗中支持楚國的趙魏韓三國,尤其是極度敵視楚國的韓國,不僅不會給予楚軍幫助,反而會轉頭幫助秦國,屆時我楚軍出戰,必敗無疑。”
昭陽說的頭頭是道,各國的態度一一指出,聽得熊槐接連點頭,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難道歷史上楚國和秦國的大戰,就是這麼失敗的?
“大王,末將出言不察,死罪死罪。”聽到昭陽的分析,其他人全都點頭,但是屈匄嚇得面無血色,急忙長拜請罪。
“屈將軍何罪之有,寡人怎麼可能以言罪人。”熊槐笑道,表示自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接着,熊槐在目光看向昭陽,詢問道:“那麼依令尹看來,我們楚國應該如何應對。”
“大王,如今合縱抗齊乃是當務之急。時間拖得越久,齊國對燕國的掌控就越深入。一旦燕國百姓不再排斥齊國的統治,對於我們楚趙魏韓四國來說,就是一個災難。因此無論秦國是否將商於之地讓給我國,我們都要立即與秦國講和,將軍隊從前線撤下來,免得引起趙魏兩國的怨恨。”
“而且大王,商於之地不僅對我們楚國來說很重要,是我們楚國的故地,但是對秦國來說,更加重要,不要說割讓給我們楚國,哪怕我們楚國打敗了秦國,秦國也會死守武關,不會將商洛之地讓出。這其中緣由,客卿陳軫曾數次往返於秦楚之間,對商於之地異常熟悉,可以請客卿細說。”
陳軫原本就是秦國的大臣,當初奉命出使楚國的時候,就和昭陽勾搭上,他們兩人可是有着十幾年的交情了。
當陳軫離開秦國後,就是昭陽力邀陳軫來楚,推薦陳軫擔任楚國的客卿。
陳軫聞言,向楚王和其他的重臣道:“大王,微臣之前之所以要求秦國先割地,就是因爲商於之地對秦國太過於重要,認爲秦國不會放棄的緣故。”
“昔日微臣曾經數次作爲秦國的使者出使楚國,也曾作爲楚國的使者,出使秦國。每次往來秦楚之間,都是走的商於武關一帶的商洛古道,所以對商於之地很熟悉。”
“商於之地六百里,是一條交通要地,東面最靠近我們楚國的是於地,中間是秦國重地武關,武關之後是商地,合稱商於之地六百里。”
“武關建立在峽谷間一座較爲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易守難攻。武關的東面於地羣山重疊,道路崎嶇,崖高谷深,狹窄難行。而武關的西面商地則不然,地處關中,地勢平坦,土地肥沃,百姓富庶。”
“昔日商君貪圖商地的富庶,不惜用欺詐的手段打敗魏國,將商地收爲封地。而商地以西,就是秦國故土,從商地到咸陽,一片坦途,無關可守。”
“一旦秦國將商於之地割給楚國,我們楚國軍隊從武關出商地,直達秦國重鎮藍田,只要攻下藍田,大軍就可以直撲秦都咸陽。”
“大王,試想以商於之地對秦國的重要性,秦國會將商於之地割讓給楚國嗎?只要商於之地不再秦國的手上,秦國就是損失一半的地利,我們楚國和秦國之間將會攻守轉變,秦國將會時刻面臨我們楚國的威脅,對於秦國來說,這是不能忍受的。”
熊槐聽完陳軫的敘說,這才知道商於之地對秦國的重要的性,秦國根本就不會割讓出來。
“既然張儀無意割讓商於之地,難道我們楚國拒絕秦國的和談?”熊槐遲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