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翰被斬殺當場,所餘元靈精血張衍自不會放過,放了九攝伏魔簡出來將其吸了。
海風一卷之後,蕭翰屍身衣物便化作飛灰而去,只餘一件寶衣和一隻袖囊留在地上。
張衍將玄光一展,將這兩件東西一起捲了,隨後化作一道飛虹出了島嶼,途中向招呼了盧媚娘一聲,便回了龍國大舟。
入了寶閣之後,他上了玉榻,盤膝坐定。先將那件寶衣取在手中,放在眼前細觀。
看了一眼之後,不覺一訝,此衣原先乃是一片紫色,現在卻變做了一件白袍,袍面上有經緯圖形,摸去光滑如水,不染纖塵,用手一捏,鬆開時便又復如原狀,不起絲毫褶皺。
張衍記得這寶衣他用獸面大刀也斬之不傷,便是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撞了上去,蕭翰也是傷而不死,若是一名力道修士穿了此衣,與人對陣之時戰力無疑會大大提升一截。
張衍笑道:“此物合當我用。”
他又翻看了兩遍,在衣袖上見到一行小字,上書四行字句:“七星束陽袍,百鍊火中燒,莫道形不傷,人劫最難逃。”
張衍看了這話,知道是此物先前主人提醒後來者,萬不可仰仗此物逞強惹事,反而誤了自己修行,遭致劫難。
看來此衣也有幾分來歷,先前也未必是蕭家所有,以玄門世家那些人的做派,豈會寫上這一句?
他微微一笑,將這寶衣收起,隨後又一招手,取拿袖囊了過來。
這隻袖囊上繡羣星,符線串接,圖形中暗含星斗轉移之妙。
張衍看了幾眼後,伸手按去,卻被一股若有若無之力輕輕推開,放了靈氣出去,便感覺到有一股真識在隱隱抗拒於他。
他心中一喜,想不到這袖囊竟然是一件玄器!
玄器難得,就算世家大族也不是隨意能拿出的,也就是這蕭翰在族中算天資出衆,能在二十五歲前便煉至玄光三重,這才賜下此寶。
要想解開袖囊,非要將此寶降伏不可,想到這裡,他又噴了數道靈氣上去。
這袖囊中的真識察覺到張衍靈氣霸道,掙扎了幾次之後,見抵擋不了,突然一跳,蹦起空中,似是就要逃竄。
張衍一笑,道:“你怎走得脫?”
他伸手一指,這袖囊不禁一顫,便從空中落了下來,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正要用靈氣祭煉,就在這時,外面卻有腳步身傳來,他自禁制內往外看去,見是盧媚娘站在門外,便袍袖一揮,開了門戶,起身相迎道:“盧妖王何事來訪?快請進來。”
盧媚娘入得靜室,兩人客套了幾句,她便坐了下來,道:“張道友,此番我來是有一事相求。”
張衍笑道:“盧妖王客氣了,有事但請說來,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自不會推脫。”
盧媚娘出手阻住蕭翰那刻起,便算站在了他這一邊,除此之外別無出路,自此之後也算是自己人了,因此如所求的不是什麼大事,他也不吝相幫。
盧媚娘嘆了一聲,道:我那不孝孩兒嚴蓉終究與我是母女一場,我想將她屍身成殮安葬,先前我封了她滷門,不叫元靈散了,如今欲送她去託世爲人,只是這海外人煙稀少,唯有往內海去尋好人家,可這一去,怕要用去數月時日,我那阿弟和荊師妹解開那身上枷鎖,就要落在道友身上了。”
張衍看她美目中略帶疲憊之色,知道她雖是親手擊斃親身骨肉,但心中仍是難過,笑了笑道:“原來是此事,道友請放心自去,我自會去見陶真人,只是道友切勿哀傷太過,免得傷了道行。”
盧媚娘點點頭,道:“多謝道友成全了。”她擦了擦眼角,起身萬福一禮,告辭離去。
送走盧媚娘後,接下來二十多日平安無事,張衍每日煉化袖囊和那件七星束陽袍,且隔三差五便去查驗顧楚兒的功法進度。
讓他稱奇的是,雖然顧楚兒資質不佳,但修煉起補天閣這門功法時卻精進甚快,怕是很快就要尋一處玉液華池開脈了。
他暗自忖思:“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樸魚子前輩當日贈我山河圖,我自當尋一處上佳華池還他徒兒,不能敷衍了事,看來此間事了,須得去那崇越真觀的飛舟仙市一次了。”
他正思索間,忽聽對面島上有隆隆之音,不覺擡眼看去,見黑山半腰處有五彩霞光照落,如棍棒將雲靄攪動,其中傳出擂鼓震響,猶如雷霆霹靂,一聲響過一聲,就算是不明情形之人,也知道有什麼東西破雲而出了。
張衍看了一眼,便大笑道:“時機至矣。”
他一抖衣袍,化作一道光華去了黑山之下,取出一隻早已備妥玉瓶來,口中唸唸有詞,隨後道了聲:“去!”
這隻玉瓶得了敕令,如有靈性一般吐了塞口,此時天空中那響聲越來越大,震得耳鼓發漲,到了最後,一道電光劃過,那五彩雲朵化作一方豪雨,傾盆而下,而這時,那鳴雷之聲才隆隆而至。
張衍看得仔細,在那雨水之中,有數滴如瓊漿玉乳一般的雨水亦是隨之而下,他並無一絲遲疑,將玉瓶小心迎了上去,一滴一滴將其收了回來。
這雨六十年一降,每次要持續三個時辰之久,而那四候水就混雜其中,若是眼力稍差,便會漏過,他自然是不敢大意。
然而這個時候,天上卻正巧有一行人路過,聽聞了那雷霆鳴響,便往這邊過來。
這行人渾身上下都透着邪氣,前方數十人擡着一隻披紅掛綵,兩側垂有繡球的飛轎,身後跟着百數個男女侍從,皆是頭戴高帽,腳踏黃符,面目僵硬,膚色慘白之輩。
這時那轎簾一掀,隱隱可見一穿着綵衣的女子坐在其中,她眼波流轉,向外張望了幾眼,然後衝着一名女童招了招手。
這女童走了上來,垂首道:“大家,可有吩咐?”
“此處靈氣濃厚,天地有異相,定是有什麼珍寶出世。”女子瞄了一眼那艘龍國大舟,下巴一擡,努嘴道:“你去打聽下是何方道友在此,若是不入流的散修,隨手滅了便是。”
女童應了一聲,下了雲頭,但是行不遠便有一道遁光攔住,一個粗豪大漢似是與他說了句什麼,不多時,她便迴轉了過來,低頭道:“大家,這兩人都是有來歷的。一個是陶真人的大弟子郭烈,另一個似是溟滄派弟子。”
女子聞言吃吃一笑,道:“喲,都是好大的來頭,陶真人向來護短,此次更是要在外海開派,我亦要前去觀禮,不能不給他面子,溟滄派更是厲害了,聽聞如今已有十大洞天真人坐鎮山門,便是少清派亦要被壓下一頭去,奴家可惹不起,還是早點走了吧。”
她深深看了張衍一眼,隨後放下了轎簾,四十六名轎伕便踏雲而走,須臾便不見了蹤影。
張衍自始自終不曾向這裡望過一眼,只是專心承接那四候水,待三個時辰一過,天上雲收雨歇,昊日重放,他喝了一聲,將袍袖一捲,收了那玉瓶回來,縱起遁光回了大舟。
只是一落至甲板之上,早就站在那裡的郭烈衝他一瞪眼,嚷道:“你這小子,不是郭爺我替你攔下那幾個賊鳥人,你豈能這般順利?這筆賬你又欠我了。”
張衍笑了笑,拱手道:“多謝道友了,適才未曾細看,不知這些人是什麼來歷?”
郭烈嘿嘿一笑,道:“此時西南之地來得一個教派,名爲屍囂教,專做那收斂修道人屍身的勾當,怕是此次也是聽聞仙府出世,是以出來攪風攪雨了,我若不是傷勢未復,妖魄散失,依了我的脾氣,早就上去將這一干滿身邪氣之人打殺了事。”
張衍剛要說話,卻若有所覺一擡頭,往天空看去,訝道:“我來此處月餘不見一個人影,今日倒是熱鬧了,剛走了幾位,又來了不少。”
遠遠有四名修士駕光飛遁而來,這四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名頭戴方巾的年輕修士見了龍國大舟,不由一陣驚歎,指指點點,等目光撇見了郭烈,驚喜出聲道:“看,是郭師伯!”
這聲響喊得響亮,張衍也是聽得清楚,笑道:“原來是郭道友的同門。”
然而郭烈見了他們,卻是臉色古怪,嘿了一聲,嘀咕道:“這羣混賬小子,又惹什麼禍了?”
這四人瞧見了郭烈後,遁光又快了幾分,幾個呼吸之後便落在了甲板之上,一齊行禮道:“見過大師伯。”
張衍看了看這幾人,卻有些微微訝異,除了當先那戴方巾的修士是玄光二重外,其餘三人都是玄光一重修士。
聽聞這陶真人座下四大弟子,除了郭烈是小金丹之外,其餘都是化丹修士,而他徒孫輩如今修爲也是不弱,這般會教徒弟,恐怕溟滄派中也沒幾個元嬰真人能做到這一步。
那頭戴方巾的弟子行禮之後,嚷道:“師伯,崇越真觀的沈鳴孤扣了審師兄,言道要我們用一隻靈鶴去換,求師伯爲我們主持公道!”
郭烈平時在門中最是照看下輩弟子,又是和陶真人一般護短的性子,是以有什麼麻煩他都願意出頭,可此時聞言他咧了咧嘴,他雖是好鬥,但如今重傷初愈,妖靈精魄盡毀,哪裡能和人相鬥?
這沈鳴孤的名頭他也聽說過,崇越真觀中年輕一輩中的好手,離元陰陽飛刀火候也是不俗,以就算是他全盛時期也不敢說能穩勝,何況如今這半殘之軀?
見這幾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郭烈一陣頭疼,拍了拍腦袋,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指張衍,道:“你們,找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