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長?”
高果看向柯不逾,道:“不知柯道友可是知曉這一位麼?”
柯不逾想了一想,心中一動,笑道:“我倒是知曉一位,若真是此人,那與貴教可是大有淵源,不定也是爲貴教之事而來,且這位法力廣大,若有其出手,貴教不少麻煩當不難解決。”
高果聽他如此說,不由得慎重了起來。
他至今沒有見過教祖,但已能肯定是諸天之上某一位大能,大能亦有弟子及親近之人,他們演教秉守規矩,從不主動去打聽這事,但是遇到可能與教祖相關之人,向來是以禮相待。
他道:“既如此,我當親自出迎。”
柯不逾道:“我隨高主事同往。”
兩人一同出了演教總壇,到了界門之外,便見那裡站着一名黑衣道人。
柯不逾一見,對高果點了下頭,而後走到其人前面,打一個稽首,道:“還真觀分宗執事柯不逾,見過元上真了。”
“柯道友有禮。”元景清擡手還有一禮。
高果也是上前見禮,道:“在下是演教總壇主事之人高果,不知元上真此來爲何?”
元景清回答十分乾脆,道:“專爲剿殺異類妖物而來。”
柯不逾眼皮一跳,雖然這位語聲不高,也說得很是平靜,可他分明感受到了背後那無邊殺機。
高果想了一想,道:“如此……”
他一招手,有一枚玉簡落下,“我演教教衆現下所知大妖凶怪都是記載其上,不過因爲弟子修爲緣故,有些兇邪未必能夠見得。”
他再在其上一拂,一縷光華入得其中,隨手遞至前方,“元上真憑此物,可用我教任意一處界門。”
元景清點首道:“有此已是足夠了。”他一揮袖,將玉簡收入其中,
高果看他無意久留,道:“我帶元上真前往界門所在。”
元景清道:“不必勞煩高主事,喚一名弟子帶路便好。”
高果當即喚來一名弟子,囑咐了幾聲,元景清打一個稽首,便隨那弟子去了。
柯不逾道:“貴教放心就是,這位元上真最是痛恨禍亂世人的妖物邪怪,有他出面,這些異類逍遙不了多久。”
元景清隨那弟子而往,很快來至一處法壇之前。上有一道光幕,如水波盪漾,晃動不已,比山海界中界關更是宏偉壯觀。
那弟子道:“上真,憑此界門,便就可去得任意一處。”
元景清點點頭,隨手給了其一瓶丹藥,道:“你去吧。”
那弟子欣喜接過,躬身一禮,便就下了法壇。
元景清將玉簡拿出,意識在裡轉有一圈。
這一次張衍發得告令,九洲修士可受演教之請剿殺妖魔異類,而演教自當以供奉相待。
雖說張衍此回沒有令自家弟子去做此事,可他認爲有必要爲師分憂。
再則,他正好想配合元辰之法,祭煉一件趁手寶物。
此寶若得成功,以後若要剿殺妖物,根本無需照面,只消以意相感,配合功法就可隔着萬水千山將之殺死。
不過這裡至少需得斬殺萬數大妖,且數目越多越好,只這裡最麻煩的是,這些大妖各自分散在諸天萬界之中,找尋起來很是不易,所幸演教弟子遍佈諸界,還有去往任意一處的界門,兩者之間配合起來卻是正好。
片刻之後,他已是選定了一目標,於是甩開袍袖,往那光幕走去。
只覺身軀一沉,他已然是走過界門,來至另一處法壇之上,稍作感應,此間乃是一處宏大地陸,擡頭望向天穹,有無數星辰閃爍,心意一轉,身形已化清光,往某一顆地星行去。
守壇弟子本在打瞌睡,只感覺界門有動靜,連忙睜目去觀,卻未見到任何一人,知道是有上境大能路過,連忙拿出玉碟記下一筆,又將之由界門報去門中,稍候見得迴應無礙,這才放下心來。
元景清此刻已是到了首先選定的目標之前,他靜靜望着眼前這一顆表面看去很是尋常,實則內裡已是被掏空的地星。
地星之上長着一株巍巍巨樹,樹冠遮天蔽日,其根系遍佈所有地界,這乃是一頭凡蛻層次的大妖。
其名爲季柳,這一株妖物在成長之際,就已是將地星之上所有生靈的血肉神魂都是吞吃乾淨,而現在,則是在不斷攫取地根之上的靈機。
待把這地星所有的靈機榨乾後,其就會以法力挪去下一處,然後重複此般行爲。
演教之人先前不明就裡,曾派遣弟子到此,整整三百餘人,最後只有二十多個乘坐飛梭跑了出來,便將此事報上了總壇。
但是現在演教之中,達至這個層次的人很是稀少,還各有重任在身,在未得餘暇之前,不可能爲了一個已然沒有世人存活的地界專門跑上一回。
元景清一甩袖,便有一枚天梭往那地星飛去。
那季柳察覺到外來威脅,無數枝幹揚起,密密麻麻伸向天中,只是一瞬之間,便將整個地星裹了起來。
元景清此時沒有再做什麼動作,只是平靜看着,那一枚天梭直接落到了某一根枝幹之上,但是卻並沒有穿透,也沒有造成什麼驚天動地的破壞,只是釘在了上面。
這一瞬間,季柳卻安靜了下來,但幾個呼吸之後,其忽然暴動起來,近乎瘋狂般甩打枝幹,似是想在擺脫什麼。過得沒有多久,便見原本粗壯的枝幹漸漸變得乾癟幼細起來,同時那高大樹冠也是萎縮枯乾。
不止如此,那一株巍然巨樹以肉身可見的速度往下退縮,只是百來呼吸之後,就退還爲了一株一人來高的枯瘦柳樹,只有根系那裡還有最後一點靈性,但是呆滯死板,彷彿其原本萬千年的修爲根本不曾存在過。
元景清身軀一晃,落到了地星之上,只是一招手,就將此株柳樹收入了袖中,他一個挪遁,瞬息回得界門之上,腳下不停,穿過界門,繼續找尋下一個下手目標,在湊齊萬數大妖之前,他暫時不會罷手。
虛寂某一處,紫衣道人面色難看無比,那次與相覺會過面後,他表面答應其人將欲圖取回力量之意傳遞給正身,可心中卻是打定主意不去理會此事。
然而就在方纔,他卻發現自己已是在不知不覺中將此事做成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去做得這件事的。
更爲關鍵的是,他從定中出來後,發現自己並沒有停留在原來駐落之地,而是換了一個地界。
他心中不禁有所懷疑,自己很可能是因爲什麼原因又自我崩散了一次,現今之身是又一次凝聚出來的,只不過是繼承了前兩個身軀的識憶罷了。
這一切若是屬實,說明他有些舉動並不受自我控制,甚至會有另一個自己冒了出來替代自己行事,這讓他心中滿是惶恐驚怒。
待冷靜下來後,他便開始盤算如何擺脫這等制束。
這時他好像想到什麼,將造化寶蓮託了出來略略一感,發現有一股力量即將落下,卻不知這會是相覺那失去的一部分偉力,還是又一位大德即將落下。
清寰宮中,張衍自力道之身再得進展之後,就在揣摩觀望這裡道法,而此時在他感應之中,卻是能察覺到相覺和紫衣道人手中寶蓮的位置及具體變化。
這若放在鬥戰之中是十分巨大的優勢。要是再配合自身感應,他甚至能掌握寶蓮背後御主的某些動向。
不過他的感應也是稍放即收,若是關注太過,勢必會引發相覺的警惕,維持現在這般已是最爲合適的了。
在細研之中,不知不覺又是轉過百餘載。
定坐之中,他覺有一股偉力異動,稍稍一算,知是微明正往他這裡來。
於是他等有片刻,正身便出得布須天。
微明此刻已至,見他出來,稽首言道:“道友有禮了,今番來此,卻是按照前番約定,將治下造化之地與道友換來觀摩。”
造化之地實則着實不少,因爲現在就算已知的造化精蘊所在全部聚集起來,甚至加上布須天,也遠遠達不到當日造化之精的程度。
只是最爲容易找尋的造化之地現在差不多都被找出來了,剩下的都是藏於虛寂深處。
他有種感應,自己在下一位大德到來之前已是很難再尋到其他造化之地了,那還不如先行交換觀摩,這樣不管後來大德會做什麼選擇,他都不至於吃虧。
張衍點了下首,這事他早便答應了,自不會違諾。
其實若是有等同於布須天的所在,他也不介意換來觀摩,這些終究是外物,能被自家所利用的纔是真正有用,當即一揮袖,將治下三處造化之地門戶打開了,道:“道友可隨意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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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覺心中一跳,他此刻手中握有三處造化之地,這一點並無瞞過張衍,可令他心驚的是,張衍所給出的三處造化之地,那裡面造化精蘊與自己手中所掌握的造化之地居然大致相同,這說明張衍所能看到的東西遠比自己之前以爲的還要多。
他搖了搖頭,把心思壓下,決定先行觀摩造化之地,其他先擺在一邊,可正準備如此做時,心頭微微生出一股異樣來。
張衍這時似也有所覺,目光微閃一下,擡首往虛寂破裂之處看去,那裡有一股力量似正往諸有之內歸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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