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馮劍漸漸甦醒過來只覺頭疼欲裂周身痠麻手腳不能動彈才知又被人捆起來了。環顧四周感到空間狹小悶熱難當裂隙中透出光亮原來被關在一個破櫃子裡。他湊到裂隙處往外觀察見外面只有賀志巖一人坐在凳子上低垂着頭正在打盹。突然人影一閃小銀悄然進來了。小銀用腳一踢賀志巖問道:“你咋睡了?黑胖子還沒醒過來嗎?”賀志巖打了個哈欠擡頭道:“我剛纔看過還沒醒呢!”稱讚道:“看你長得細條個下手倒挺狠的。”小銀得意道:“這也叫狠呀?也不是咱吹千多斤重的大牤牛也是一棍放倒。我再用點勁就把他送到他姥姥家去了。”賀志巖問道:“去樑寨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沒有?”小銀道:“早就回來了!”賀志巖道:“是誰去的?”小銀道:“三哥派秦朋去的。”賀志巖道:“是啥情況?有蔣大哥的消息嗎?”小銀搖頭道:“沒有!不過郭瘸子走的時候並沒帶走人!聽旅店老闆說昨天也就抓住黑胖子一個!蔣大哥不知下落。三哥又派孟加來去黃口了估計天黑能夠回來。景三哥他們馬上就來叫我先來看看別叫黑胖子跑了。景三哥和焦二哥懷疑黑胖子是王國漢派來的臥底行使的是苦肉計。”賀志巖埋怨道:“三哥也是多事黑胖子捆得結結實實咋能跑了他?”小銀低聲道:“還是小心點好!蔣大哥沒點音信連大嫂娘仨和翠菊爺倆也知不道躲藏在啥地方去了從這傢伙嘴裡興許能掏出點消息來。”
話音剛落門外猛然闖進一人!冷笑道:“害得我找了十多天原來黑胖子在你們手裡!”馮劍心裡一凜原來正是那個在敬安遇到的吃西瓜的俊俏少女!只見她嘴角含笑右手握着一把短劍站在當門顯得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小銀詫異道:“你是誰呀?”那少女冷冷地望着他又問道:“黑胖子是不是在你們這裡?”不容置否。小銀嫌她說話唐突喝斥道:“啥黑胖子呀?沒看見!”話音剛落只聽“啪”地一聲小銀臉上捱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小銀沒料到她竟出手打人!吃驚地瞪大兩眼又氣又怒捂着臉高聲罵道:“從哪裡鑽出來的野丫頭?你憑啥打人?”賀志巖也瞪大雙眼“騰”地站起身來一抖膀子吼道:“你是幹啥的?”那少女也不吭聲左腳前踏拌住了他的腳跟腰枝一擰右肘便搗向他的前胸。賀志巖措手不及被搗了個正着登時面無血色身體象霍然折斷的石碑向後轟然便倒不巧正好跌砸在凳子上摔了個大跟頭。賀志巖頓時疼得虛汗直冒臉色蒼白五官變形抽搐雙手抱胸昏厥在地上。少女一着得手反身劈頭揪住小銀的衣領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喝道:“你說黑胖子在哪兒?”小銀左手一擋罵道:“你這個婊子養……”那少女”哼”了一聲劍遞左手右手腕一翻抓住了小銀的的左手順着胳膊迅疾往下一滑早握住他的食指。那少女嬌叱道:“你敢罵我?”說着手腕用力使勁往下一掰只聽一聲悶響小銀的食指齊根斷了。小銀痛徹入骨出一聲慘叫。那少女笑靨如花盈盈說道:“你的嘴倒是挺硬的?就是有點不乾不淨不給你點苦頭吃你知不道喇叭是銅的!說!那個黑胖子呢?你們把他弄到哪兒去了?”小銀疼得幾欲昏倒咬牙切齒道:“你……你這個婊……”還沒等他罵出聲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少女嬌斥一聲隨即右腳尖前挑一個彈踢正踢中小銀心窩。叱罵聲戛然而止小銀一頭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那少女撇下二人徑直走進裡屋搜查。馮劍見她心狠手辣早嚇得目瞪口呆龜縮在櫃子裡大氣也不敢出。那少女尋找了一陣見四周藏不住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破櫃子上。她凝視了一陣微微一笑右手一抖操起手中的短劍來唰地一下刺入櫃子。短劍鋒利無比破櫃而入劍鋒緊貼着馮劍的鼻尖刺入對過的櫃壁上出“錚”地一聲脆響。馮劍“啊”地一聲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拚命掙扎。那少女已感異樣她拔出劍來把櫃門用腳勾開捆成一團的馮劍一臉驚駭暴露在她的面前。
那少女伸手把馮劍從櫃子里拉了出來用短劍挑斷他身上的繩索衝他嫣然一笑嫵媚道:“你真在這裡呀!叫我找了十多天了。趁他們的人還沒來咱們趕緊走吧!”馮劍驚魂甫定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少女竟然是來救他的。他受寵若驚來不及多想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步履艱難跟在她身後往外就走。只是手腳被捆得又痛又麻一瘸一拐行走不便。兩人剛剛走出房門就聽外頭有人說道:“賀志巖做事一點也不精細大門就這麼敝開着這不是找挨熊嗎?”少女現外頭來了人不由大驚失色情急之下環顧左右見牆邊有個柴禾垛便拉着馮劍緊走幾步躲藏在那個柴禾垛的後面往外窺視動靜伺機而動。馮劍龜縮在那少女身後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只聽腳步聲零亂無章進來了七、八個人!馮劍偷偷探頭一看正是景志剛等人!景志剛還沒進屋早已看到躺在堂屋當門昏死過去的小銀、賀志巖兩人!不禁大驚失色叫道:“不好他倆遭人暗算了趕快堵住大門。”大家都是刀刃上吃飯的常客處亂不驚一聽吩咐便迅分散開來堵住了大門。景志剛帶頭衝進屋裡見屋內除了躺倒的兩人櫃門洞開黑胖子馮劍果然不見了。賀志巖恰好甦醒忍痛叫道:“三哥!他們剛剛出去!準沒走遠。”景志剛一面吩咐救人!一面跳出屋門叫道:“小銀和咱們也就是腳跟腳進來的只一眨眼的功夫從大門沒出去人呀!先搜查院子裡。”幾個人一聽慌忙在院內搜查。院中本來狹小可藏人的地方不多大家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那座靠牆的柴禾垛上悄無聲息地迅包抄過來。那少女一看不好衝馮劍道:“快站起來!”不容置否。馮劍一臉錯愕:我站起來不等於自我暴露嗎?正遲疑少女臉色驟變顯出隱隱殺氣急促地厲聲喝道:“快點快靠牆站直!”馮劍心裡一凜想也沒想立馬扶牆站了起來。只見那少女手指在馮劍肩頭輕按腳尖一點刷地竄上他的肩頭隨即雙手搭住牆頭身子一晃便竄出牆外轉眼不知去向。馮劍被她蹬得一個踉蹌對此時的變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景志剛一個掃堂腿打倒在地隨即幾個人象餓虎撲食衝上前按胳膊按腿把他死死按壓在地上不能動彈。自有人拿來細麻繩重新把他捆得結結實實拽進屋子裡。馮劍手腳剛剛舒展又被捆成一團麻繩緊束痛徹入骨。景志剛領頭衝出門去追趕那個少女!可等他們竄出院子只見莊外都是漫無邊際的高粱挑着碩大的穗頭迎風起伏搖擺不定哪裡有那少女的人影?
景志剛等人悻悻回到屋裡有人已把疼得直叫的小銀和賀志巖扶到牀上躺下。焦守則道:“我咋看見跑出去的是個女的?”景志剛點點頭懊喪道:“誰說不是個女的?還是個十**歲的黃毛丫頭!”焦守則奇怪皺眉嘆息道:“也真是的!兩個大老爺們招呼不了一個黃毛丫頭!咱這幫子人是越來越不中用了。”向賀志巖劈頭道:“你倆是咋弄的?一個丫頭也招呼不了?”賀志巖疼得虛汗直冒渾身哆嗦羞赧道:“叫那個野丫頭暗算了。”焦守則埋怨道:“你倆也在江湖上闖蕩了好幾年了咋失得這一手呀!”景志剛暗暗一拉焦守則兩人來到外屋。景志剛往椅子上一坐輕聲埋怨道:“二哥!都到這種時候了他們兩個心裡也不好受眼下得穩住軍心纔是正理。你還說風涼話?真是!”焦守則猛然醒悟拍着腦門連聲自責道:“怨我!怨我呀!我也是氣糊塗了。老三!這個黑胖子咋辦呀?”秦朋接言道:“還能等着再出亂子嗎?依我說乾脆拉出去活埋了吧!留着也是個禍害。”景志剛兩道銳利的目光盯了馮劍許久胸部起伏不定問道:“黑胖子!那個野丫頭是你啥人呀?”馮劍聽秦朋揚言要活埋他頓時嚇得面如死灰。聽景志剛問話拚命搖了搖頭迷惘道:“她是我的啥人?我也不認得她呀!”景志剛不怒反笑喝道:“你不認得她?她卻冒着生命危險跑來救你?夥計你是存心跟咱過不去呀!還是一問三不知?”秦朋不耐煩道:“三哥!還跟他囉嗦啥呀!我和谷啓孝把他拉出去活埋了吧?”谷啓孝躍躍欲試叫道:“就是。活埋了這個***省得他再出洋症了。”景志剛想了想便點頭道:“那好吧!就把他交給你們倆吧!”谷啓孝拔腿就往外走道:“我這就拿鐵杴挖坑去。”焦守則伸手把他拉住訓斥道:“你辦事就是‘急毛子撅腚’(冒失)!大白天的你就不怕旁人看見嗎?咋也得等到天黑夜深人靜了再拽出去活埋也不晚。”又對秦朋道:“秦朋!先找個地方把他藏起來。”秦朋道:“管!就先把他藏到豬圈裡吧!藏在豬圈裡最保險那女人肯定猜不到。”說罷叫上谷啓孝二人把馮劍拖走了。
焦守則躊躇道:“老三!你也不問問就這樣活埋了呀?”景志剛凝神道:“還用問嗎?他準是個奸細!蔣大哥一家出事肯定跟他有關乾脆活埋了算了咱手裡的屈死鬼也不止他一個。”焦守則思忖道:“按說活埋了就埋了可蔣大哥到如今還沒下落還是停停吧!他好歹是一條線索。再說他是從蔣大哥家叫郭瘸子逮來的不見蔣大哥的面就活埋了你考慮考慮這合適不?萬一是蔣大哥家的親戚不就麻煩了?”景志剛想了想道:“你說得有道理!我猜着他是王國漢派來的奸細行得是苦肉計。他不是說不是蔣大哥家的親戚嗎?”焦守則道:“他說不是能信他的話嗎?沒見蔣大哥的面活埋了不好。就算他是奸細也得想法從他嘴裡摳出點蔣大哥的消息來。”景志剛無奈道:“你又不是沒聽見!他是一問三不知!這傢伙頑固得很還留他有啥用呢?”焦守則笑道:“老三!他要是真的啥也知不道他說啥呀?”景志剛一愣自言自語道:“他啥也知不道嗎?”焦守則道:“我看夠八成!這都要活埋他了他還是一句話不說。都是父母生的誰不怕死呢?咱活埋的那幾個哪一個不是聽說活埋就嚇得屙一褲子?叫說啥就說啥?”景志剛想了想道:“真不行嚇唬嚇唬他把土埋到他脖子上他要是再不說可能真的知不道了!你說得也是別出了啥漏子。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是從翠菊家跑出來的肯定跟她家有關係!翠菊爺倆到哪兒去了?還有蔣大嫂和兩個孩子又躲藏到哪兒去了?這半路上又蹦出一個黃毛丫頭來她又是幹啥的呢?不過沒聽說王國漢手下有個年輕的女人呀!這丫頭身手不錯是個練把式的在咱這裡也沒有這樣的閨女!”焦守則道:“這會習武的多咱也摸不清楚!不過女孩練這麼好的還真不多這女孩可能不是咱本地的。這個胖子不知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救他的人他會知不道是誰?說他是裝吧!也不象。我覺得一個是他不願說不願說裡面肯定有隱情他真是奸細嗎?第二就是真知不道!反正得見了蔣大哥的面就明白了。這個黑胖子成了燙手的熱紅芋了扔不得捧不得。”景志剛惴惴道:“他可跟咱都照了面了放是不能放的。真不中等到黃口打探消息的孟加來回來要是再沒蔣大哥的消息今夜活埋了算了免得叫他跑了麻煩就大了。以後蔣大哥知道了這事也不會抱怨咱的規矩不是他定的嗎?”焦守則思忖道:“也是的你說得是有道理!等孟家來回來看看情況。老三就這樣定了。”
馮劍被秦朋、谷啓孝拖入院南頭的豬圈裡和一頭老母豬做伴。馮劍一入豬圈頓感一股惡臭直衝鼻腔禁不住一陣作嘔。偏偏秦朋又抓了一把豬窩裡的麥秸強塞進他的嘴裡更使他噁心。更可怕的是那頭老母豬突然現領地闖進一個異類大爲不滿衝上來用它那個長嘴巴直往馮劍身上拱還時不時地齜牙咧嘴恫嚇威逼想把馮劍趕出領地。馮劍精神緊張地望着它動也不敢動狼狽不堪。那老母豬見此招不見效便倒轉身來屁股一撅往馮劍身上撒了一泡熱尿又腥又騷令人噁心!馮劍苦不堪言度日如年。即使是這樣馮劍還是盼着時光過得越慢越好巴不得永遠是白天對死亡的恐懼纔是最主要的他怕天黑來臨。但是太陽還是慢慢西移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天剛擦黑聽見有人說道:“孟加來回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過後馮劍再也聽不到聲音了。接下來是最難熬的半個時辰。時間在蚊蟲的叮咬中在母豬的哼哼聲中過去了。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馮劍一陣恐懼他感到生命已走到了盡頭。
果然秦朋和谷啓孝跨入豬圈兩人合力把馮劍連拽帶拉拖了出來架進了屋裡。景志剛、焦守則坐在堂屋當門其他的人則站在兩旁。景志剛一揮手秦朋、谷啓孝一起動手把馮劍身上的繩索解了下來。景志剛陪笑道:“兄弟!叫你受苦了。”馮劍疑在夢裡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他葫蘆裡賣得到底是啥藥。焦守則也陪笑道:“是這樣的:這位孟兄弟從黃口回來了知道蔣大哥是昨天傍黑在李寨集上叫護路隊抓走的跟你無關。”馮劍這才長鬆了口氣委曲道:“翠菊救了我一條性命我咋可能去害她家的人呢?”景志剛歉疚道:“我們不小心不行呀!兄弟!你貴姓呀?”馮劍心懷戒備:“我姓馮叫馮……馮劍!”景志剛又問道:“你既然和翠菊家不是親戚咋在她家住着呢?”馮劍躊躇半天嘆道:“一言難盡!本來我是和另外一人去徐州送信的半路上……唉!不說了。”景志剛詫異道:“去徐州該走華山集!你咋轉到樑寨來了?”馮劍心裡窩囊推諉道:“……一句話也說不清楚。”焦守則蹙眉問道:“你們倆一起去送信那個人呢?”馮劍一想這一切都是鄭智生造成的便氣不打一處來心裡憎恨不願提他!再者他畢竟對景在起等人心有隔閡不願敞開心屝厭惡道:“那人不是個東西提他弄啥呀?”他不願提鄭智生沒想到因此惹來殺身之禍。
景志剛問道:“今天夜裡我們去黃口救蔣大哥!蔣大哥就是翠菊的親舅舅你去不去呀?”馮劍頓時兩眼一亮奮然道:“我咋能不去?他是翠菊的舅舅!我這條命就是翠菊救的我咋能不去呢?我也去!”景志剛和焦守則對視了一眼不由暗暗點頭。景志剛道:“你先去吃點飯吧餓了一整天了還有幾十里路要走呢。劉利!你帶馮劍到鍋屋裡去吃飯。”馮劍遲疑了一下問道:“那翠菊呢?找到她爺倆沒有?”景志剛道:“還沒有!也派人去找了暫時還沒有音信。你先去吃飯吧!過會咱們去黃口就從她家門口路過。”馮劍這纔跟着劉利到鍋屋裡去吃飯了。馮劍一走景志剛吩咐道:“收拾停當半夜一定趕到黃口。雖說蔣大哥被抓不是馮劍告密但這人來路不明問啥都不願意說。又有一個野丫頭還不知是啥來路把他放在家裡確實不放心活埋了也不妥當萬一要真是蔣大哥家的親戚就麻煩了。咱本來是救蔣大哥的救他之前卻活埋了他的親戚多不吉利呀?帶上他吧!秦朋!路上你和谷啓孝只要看情況不對先放倒他再說。就算將來蔣大哥埋怨咱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谷啓孝應道:“三哥!你放心吧交給俺倆沒心煩了。路上屙屎尿尿俺倆就跟着他一旦現他是奸細俺倆宰了他。”景志剛道:“護路隊的人多咱們不能硬拚!咱這一趟的目的是救蔣大哥救出人馬上就走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槍。”谷啓孝道:“俺倆都帶着刀子呢!兩刀子還攮不死他嗎?”焦守則訓斥道:“你的事也不準頭成天急毛子撅腚(冒失)幹啥都象搶孝帽子!後邊得跟着人給你擦腚你辦過利索事嗎?眼又看不準就不能穩當些嗎?”原來谷啓孝不但冒失而且是近視眼。遭到訓斥谷啓孝不服氣地翻翻白眼嘴撅得能掛油壺。景志剛道:“天已二更了把箱子擡過來吧!”有兩人應聲去了。
景志剛道:“小銀、志巖你們倆在家裡養傷就別去了。”小銀道:“這也叫傷呀?咱們的人本來就少俺倆要是再不去人就更打不過點來了。俺們還是去吧!”賀志巖也道:“雖說傷得不輕卻只是些皮外傷沒傷到筋骨。你們去了俺倆在家也坐不住還得替你們擔心受怕還不如跟着去呢!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景志剛再沒說啥。出去的兩人擡來一個木箱橫放在屋中央。景志剛打開木箱大家一看是二十把清一色嶄新的毛瑟手槍。景志剛道:“這就是昨天從火車上弄來的長槍叫郭瘸子起走了只剩下這些短槍了。一人一杆剛纔教給大夥咋打槍了我不再多說。”大家各自拿了手槍別在腰裡並帶足了子彈都非常興奮。景志剛見大夥收拾停當吩咐道:“事不遲疑還有幾十裡地呢趕緊走吧!”說罷帶頭鑽進漆黑的夜幕裡。秦朋、谷啓孝來到鍋屋裡見馮劍正在狼吞虎嚥地吃飯。劉利見他們進來問道:“該行動了?”秦朋點點頭附耳道:“你先走吧!俺倆陪他一起去。”暗地裡塞給他一把手槍!劉利接過槍別在腰裡出了鍋屋跟隨景志剛等人而去。秦朋對馮劍道:“你慢慢吃剛纔三哥把咱仨分成一組。你捆了一天手腳還行吧?”馮劍笑笑道:“我壯得象頭黃牛早緩過來了。”秦朋也忍不住笑了。待馮劍吃罷三人結伴出了門追上大家直奔黃口而去。走了有四里多路便拐上了淹子大堤。馮劍見前面有點點火光不禁詫異走近一看原來是堤上的一所院落已化成灰燼尚有餘火燃燒。馮劍見周圍景物似曾相識心裡震驚輕聲問道:“這是誰家呀?”秦朋冷冷答道:“是翠菊家!沒想到吧?今天晌午叫護路隊的郭瘸子放火燒了。”馮劍失聲叫道:“那翠菊爺倆呢!”沒有人回答他。馮劍只覺心頭一陣陣冷悽慘難受佇立在邱翠菊家門口心中有說不盡的悲愴難過!最後在秦朋、谷啓孝不耐煩的摧促下才戀戀不捨地離去。路上他百思不解:翠菊爺倆到哪兒去了?郭瘸子爲啥燒了她家?護路隊又是幹啥的?馮劍見大家都在匆匆趕路也沒敢詢問。
黃口位於碭山縣正東隸屬於江蘇省蕭縣因其是隴海線上的一個火車小站又正好與徐州和碭山縣間的距離差不多遠南臨安微淮北、河南永城、夏邑北靠江蘇豐縣、沛縣!經過魯南縣、魚臺縣直通山東省濟寧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日軍合圍徐州就是先派一支裝甲部隊先佔領黃口破壞了隴海線上的李莊鐵橋截斷了**的退路才迫使李宗仁長官率部往西潰退。日軍佔領徐州後乘勝馬不停蹄地往西追擊軍需物質都是由隴海鐵路運達前線。**雖然西撤一路上潰兵四散流竄潰兵流勇不斷襲擊西行列車使日軍統帥部非常頭痛。然而前方戰事緊急日軍無暇清剿潰兵只好臨時網羅了一羣中國的民族敗類組建了一個漢奸組織:“護路隊”!專一維護沿途治安。護路隊有三十多人組成爲的是江蘇豐縣人家住華山鄉下名叫王國漢!五十多歲。國人對漢奸恨之入骨依照偕音給他起了個日本名字叫做“亡國漢奸”!副隊長便是郭瘸子!郭瘸子叫郭行健三十餘歲是安徽淮北人!此人因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致使右腿萎縮短小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大家戲謔稱他是“地不平”!或乾脆叫他“郭瘸子”!這一班民族敗類狗仗人勢爲虎作倀成立幾個月來犯下了累累惡行。昨日一列從徐州開往河南開封的運送軍需物資的火車途經黃口地界時被盜丟失駁殼槍二十把三八槍十五支以及一箱長短槍子彈。日本主子大雷霆嚇得王國漢差點屙一褲子!王國漢不敢怠慢迅排查嫌疑通過內線得知這樁案子正是近年來一支專吃鐵路線的黑道組織“兩股會”所爲。王國漢設下圈套在豐縣李寨集迅抓住了正在酒鋪裡喝酒的“兩股會”的頭目蔣風起!並獲知當天兩股會的其他成員傍晚要在樑寨淹子大堤蔣風起父親家集合。於是他先押解蔣風起返回黃口派郭瘸子帶人趕到豐縣樑寨淹子大堤上以求將“兩股會”其他成員一網打盡。郭瘸子等人剛趕到蔣家正遇上馮劍從蔣家奔出倉皇出逃。郭瘸子見他慌里慌張疑是兩股會的同黨便指揮手下把他逮了個正着。誰知闖進屋後現屋內空無一人!知道下手早了。雖沒抓住“兩股會”的其他餘黨但在蔣風起的父親家中起獲了長槍十五支也算是小勝足以向日本主子邀功。郭瘸子等人屁顛顛地打道回府誰料汽車偏偏出了毛病駐紮在樑寨集修車時馮劍又被人救走了。郭瘸子出師不順僅找到十五杆長槍二十把駁殼槍下落不明蔣的同夥又沒抓住一個。回到黃口被王國漢罵了個狗頭噴血。
“兩股會”的二十餘個成員在景志剛、焦守則的帶領下快疾走到達黃口時已是下半夜。大家躲開崗哨摸到火車站東哪兒正是“護路隊”的巢穴。大家沿牆根潛行悄悄靠近。景志剛吩咐道:“三個人一組先摸掉崗哨。蔣大哥就關在靠左邊的小屋裡救了人就走不能久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槍。”大家點頭分頭行事。馮劍和秦朋、谷啓孝等人沿牆邊爬了十幾步剛翻過一段矮牆就聽有人大喝:“打!”頓時槍聲大作“兩股會”的成員當即有兩人應聲倒下。景志剛暗叫:“不好中了圈套了!”連忙喊道:“***有準備趕快撤退!”機槍子彈象下雨一樣打得地上土碴亂跳大家伏在矮牆後頭連頭也不敢擡哪裡能撤得下來?
馮劍和谷啓孝、秦朋伏在牆角處被瓢潑似的機槍子彈阻隔動也不敢動。秦朋二人手裡雖有短槍慌亂中還了幾槍?零星的槍聲早被機槍的吼叫聲淹沒。這王國漢仗着火力強勁見對方無招架之力一面命令機槍繼續掃射一面指揮手下從兩翼包抄過來。馮劍雖說空手到底是年輕氣盛且有着一身蠻力氣他見大家將要被包圍心急如焚覺得在此等着被抓倒不如拚個魚死網破。馮劍相了一會見吼叫的機槍纔是最大的威脅且機槍每打一陣必定換梭子有一個間隔。馮劍見身邊有幾塊碎磚便順手摸了兩塊拿在手裡對秦朋、谷啓孝道:“我一得手你們就趕緊跑!”也不等他們回話趁機槍換梭子空檔往前打了一個滾連翻幾個跟頭正好滾入牆邊一個機槍打不到的死角處。
馮劍剛竄出隱蔽處谷啓孝驚恐叫道:“不好黑胖子要跑。”秦朋這才醒過神來忙叫道:“快打!”和谷啓孝掄槍就打剛打了兩槍便被機槍的吼聲打斷。秦朋問道:“谷啓孝!我沒看清黑胖子打死沒有?”谷啓孝本來近視緊張道:“我也沒看清楚好象打死了。”秦朋懊惱道:“早點下手好了景三哥交給的差事又沒辦利索回去還得挨熊。看來這***真是奸細是他把咱引進埋伏圈的。這會他陰謀得成就逃跑了。”谷啓孝蹙眉道:“不中!他一直在豬圈裡捆着咋可能出去送信?”秦朋想想也疑惑道:“也是!不可能呀!他一直在豬圈裡蹲着咋可能出去送信呢?”谷啓孝醒悟道:“難道是那個野丫頭?秦朋!你忘了那個野丫頭了嗎?那個野丫頭八成是姓馮的相好是那個野丫頭報的信。”秦朋提出異議:“不中!那野丫頭逃跑的時候孟家來還沒從黃口回去咱們還知不道蔣大哥關在護路隊呢!根本就沒提救蔣大哥的事黑胖子咋能知道呢?等孟家來從黃口回來那野丫頭早就跑了你又不是知不道!野丫頭不可能探得消息呀!”谷啓孝一時語塞強辯道:“會不會咱在屋裡商議救人的事叫黑胖子聽見了野丫頭趁咱們都在屋裡又闖進來了?”秦朋道:“不中!那野丫頭要是進來還不把黑胖子救走嗎?那時候咱可正商議着活埋他呢他留下等死呀?天底下還能有這樣的憨熊?”谷啓孝心中惴惴問道:“那咱們咋治呢?不行我爬過去問問三哥!”秦朋不耐煩道:“別去問了你去找挨熊呀!再說槍打得這麼厲害你也爬不過去!不管咋說反正是這個黑胖子搗的鬼。景三哥既然叫咱倆看着他打死他沒瞎!打不死他景三哥熊不死咱!”谷啓孝道:“他還在哪兒爬着呢等他一起身咱再給他兩槍不信打不死他。”兩人商量好單等馮劍起身。馮劍爬在地上又等來機槍換梭子便猛得站起身來揚起手中的碎磚頭對準那機槍手的腦袋狠狠地砸了過去。也正在這時他感到肩膀一麻一股熱乎乎的東西流了出來。他伸手一摸滿手是血知道被槍打中。馮劍顧不得護疼因爲他看到那塊磚頭正好砸在機槍手的腦袋上機槍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