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回到布拉提斯時,伊蕾婭和黑手的大戰已經結束了大半天了。
實際上這一戰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清晨開打,不到一刻鐘時間黑手的軍隊就在大炮與火槍的硝煙與轟鳴聲中徹底崩潰了,淪爲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過吸取了恩師的教訓,艾德拉倒是沒衝的太靠前,所以率領親信又抵抗了一會兒,可他的掙扎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黑手不願意投降,最終選擇了戰死,而在臨死之前,他還想幹最後一件事情,就是把欺騙了他的灰給砍了。
但是灰見勢不妙跑的卻很快,在艾德拉揮劍砍向他的時候直接從馬上滾了下去,之後艾德拉就見他四肢着地,像野獸一樣奔跑了起來。
黑手所騎的戰馬名叫暴風,暴風正直壯年,擁有超越其他戰馬的出色速度,跑起來的時候如同一場暴風,這也是它的名字的來源。
然而這一次任由暴風再怎麼努力,卻都趕不上前方那道人影。
再加上黑手與他的手下此時已經陷入到包圍中,只能眼睜睜看着灰越逃越遠。
但是灰也沒能高興太久,眼見就要從戰場上逃離衝入一片小樹林中,面前的空地上卻是忽然跳出了一張大網。
灰想要停下腳步,但是已經太遲了,在慣性的作用下他整個人就這麼衝進了那張漁網裡,被網了個正着,接着還被吊到了半空中。
裘德從一棵大樹後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看樣子你背後的神明沒有眷顧你,或是另一邊那些可憐的傢伙。”
灰頭一次失去了那份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着,漁網中的他神色顯得很是茫然,甚至慌亂。
“這……這怎麼可能?”
“你是問我怎麼可能抓到你,還是問黑手爲什麼會失敗?”
裘德的心情看起來不錯,抱着他的油鋸來到了灰的面前,露出了一個稍顯猙獰的笑容。
“你是一頭野獸,而野獸在受驚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往森林裡跑,因爲森林是他們的家,他們在那裡會更加安心。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曾經也是一頭野獸,爲了逮到你,我一早就帶着漁網過來了,當然,樹林這麼大,我要是隨便選個什麼地方,大概率是堵不到你的。”
裘德說着又指了指頭頂的天空,灰在落網後也注意到了,他的頭頂有個小黑點,那是一隻沒有羽毛的奇怪鐵鳥,長着三隻眼睛。
“哦,你看到它了,那是吾主派給我的幫手,它告訴了我你從哪個方向來,讓我提前佈置好陷阱。”
灰在沉默了片刻後又道,“爲什麼,爲什麼你們沒有被詛咒?明明賽琳娜說,她親眼看着你們飲下了含有生命女神詛咒的蜂蜜酒,她對我們說謊了嗎?”
“沒有,她說的是真的。”裘德道,“我們的確被你的女神給詛咒了,但是先知大人爲我們祛除了詛咒。”
灰聞言非但沒能解除心中的疑惑,反而看起來更加震驚了,“梅林……梅林竟然祛除了瓦爾利亞的詛咒?”
裘德點頭,“我們贏了,而你們輸了,這答案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灰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他才又擡起頭來,望向裘德,“既然你們已經贏了,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先知大人特意交代我要我留下你的性命。”
“爲什麼?”
“他有話要問你。”…………
灰被裘德提回大營,之後又被人捆起雙手雙腳,綁在了一隻木樁上,灰挪動脖子環顧了一圈四周。
發現被綁在木樁上的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些熟面孔,基本都是跟隨黑手一起出徵的金谷地貴族。
那些人一個個望向他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仇恨,要不是他們現在沒法動彈,估計已經一擁而上將他給撕成碎片了。
而眼見夠不到他,那些人也沒放棄,一個個都在衝他破口大罵,連帶着一起捱罵的還有柯奈莉亞祭司以及生命女神。
那些人幾乎將能想到的所有惡毒詞彙都罵了出來,之後還嫌不過癮,有人開始衝灰吐口水。
而這一動作也給了其他人靈感,就像是發現了蜂蜜的螞蟻一樣,衆俘虜都將腦袋轉到灰的方向。
沒一會兒功夫灰的身上,臉上,頭髮上就都是臭烘烘的口水了。
灰一直沒有說話,不是他不想反駁,主要是擔心自己一開口,就吞下了誰的口水。
這場酷刑一直持續到了深夜,灰才被看守帶出了那個臨時用柵欄搭建起的露天牢房,一路被帶到了一座帳篷裡。
那座帳篷裡有四個人,灰能認出其中兩個,之前和他見過一面的伊蕾婭,以及伊蕾婭身後那個穿着盔甲一臉嚴肅的騎士,是前御林侍衛長杜倫。
另外伊蕾婭身邊還有個身着黑色異服的異邦人,灰沒有見過,但此時的他也能猜出後者的身份。
——雙休教大名鼎鼎的先知梅林。
灰到現在依舊不願意相信有人能祛除瓦爾利亞的詛咒,可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異邦人和他背後的神明的確非常強大。
至於屋內的第四個人,灰對她沒有什麼印象,看樣子應該是伊蕾婭身邊的顧問之流。
灰努力仰起頭來,不想在雙休教的信徒面前流露出任何畏懼與膽怯之色。
他甚至率先開口,對李俞道,“你有話要問我?”
不等李俞回答,他又接着道,“那你找錯人了,我不是外面那些傢伙,我的信仰足夠堅定。”
李俞沒有理會他的話,好奇道,“你就是信使,柯奈莉亞用血脈藥劑讓你覺醒了奔跑方面的特殊能力嗎?”
灰果然緊閉着嘴巴,一言不發。
雙休教的先知接着道,“那個名叫賽琳娜的姑娘是你的同伴吧,她是個刺客,也被血脈藥劑改造過,可以無聲無息的潛入許多地方,甚至輕易殺死敵軍的將領。
頓了頓後李俞繼續道,“而這也就意味着還應該有第三個人,可以釋放詛咒,之前的詛咒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聽到這句話灰的臉色終於發生了變化。
“他現在在哪裡?”李俞問道。
灰冷冷道,“你不是星期六的先知嗎,爲什麼不去問你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