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在侮辱我嗎?”
孫寒承看了一眼康定輝,笑着說:“你覺得是就是了,原本我不想說出來得罪這南江賓宴的主人,可是盧成勳和葛教授有點交情。我可不想讓他白扔這一千五百萬,所以才幫他一把,至於你我還沒放在心上。”
“你……你,好小子你真是囂張啊,行,你不是這麼肯定嗎?那你倒是指出來這幅畫何處有假,若說出來個還好,若是信口胡謅的侮辱我,我康定輝也不是那麼讓任人欺負的。”
“沒錯,我雖然不是這南江賓宴的主人,但既然委託給我們拍賣行了,自然都找人鑑定過,你說這其中有假也是在侮辱我們拍賣行,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孫寒承冷笑着朝着那幅畫走去,所有人都注視着他,心中各懷鬼胎。尤其是黃一石和沈夢也終於明白,怪不得孫寒承讓他們全力拍伐天鼎而放過這《深秋圍獵圖》,原來是這張畫有問題。
對於孫寒承的名聲他們還都是知道的,爲了修復那竹簡,他們可是找人專門調查過這孫寒承的消息,各種關於這小子的消息都能看出這人在古玩鑑賞、古玩修復等方面都有非常高的造詣。
此時他說着幅畫有問題,雖然也是驚訝,但卻並不是絲毫不相信,只覺得這畫的真假在五五開。不過這畫如果是假的,就應了像孫寒承說的那樣,是真的救了他們。
盧成勳買錯了東西情有可原,因爲原本不是專業的,可他們山水博物館要是買錯了東西那真是丟人丟大了,毀的是博物館的名譽。
在場的衆人都懷着不同的心態看着那站在《深秋圍獵圖》旁的年輕人。
孫寒承來到畫旁,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這畫,然後點點頭彷彿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小子不要在這裡惺惺作態,你倒是說出這畫假在何處。”
現在這場上最緊張的人反倒是康定輝,若這畫是假的,他的所有威望都會付之東流。
“稍等。”孫成寒看看他笑道:“你既然說是真的那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麼?”
“你這不是廢話嗎,從紙張、繪畫方式、繪畫風格、前後題跋都是宋啓珍的手筆,而且這上面還有明末張柳,清中期文蘭先生兩人的題跋,可以說是流傳有序,大開門的真品無疑。”
康定輝成竹在胸,雖然被質疑後心中不悅,但是再次看到這些證據,又讓他的信心足了一些。
尤其是這畫上文蘭先生的鑑賞題跋,在清中期很多名畫上面都有這文蘭先生的題跋和印章,但是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文蘭先生究竟是誰,甚至有不少人懷疑,這文蘭先生就是乾隆皇帝的化名,但直到今天依舊沒有定論。
但是衆所周知文蘭先生只鑑定真跡,並且都是名家大作,他鑑定過的書畫作品,簡單的是蓋上一個自己的手章更有甚者還有文蘭先生的多字題跋加印章。
反正只要是有文蘭先生題跋的東西必定是真跡,鑑定文蘭先生的字體和印章這時候學習書畫鑑定的必修課,每個人都是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的。
孫寒承聽完之後,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原來你是根據這些東西來判斷的?”
康定輝哼了一聲說道:“廢話,不這麼鑑定還能如何鑑定。”
“好,那我們現在就來看看這幅畫,實話實說從臨摹的角度來說,這幅畫確實臨摹的還不錯,不管是從畫的用筆用墨,還是從形意上來說都和宋啓珍的畫有七八分神似,不知道是不是借用了其他的手段,但你那個將一個大畫家的畫臨摹並進行創新這真的是非常難得。”孫寒承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咱們再來看這幅畫的落款和題跋,這問題也正是出自於這畫的落款和題跋上。”
康定輝則不以爲然的說道:“小子莫要出醜,這張畫的落款和題跋都沒有問題,不管是明末張柳,還是文蘭先生的題跋都和之前見到的真跡一分無二。”
“是嗎?一張名畫,畫的有幾分大畫家的神韻,然後再搬上兩個鑑賞大家的題跋,就變成真的了嗎?”
孫寒承朝着那畫上指了一下說道:“這是張柳的題跋,確實是張柳的字跡,但是這一題跋竟然是描寫風景的,大家都知道這《深秋圍獵圖》確實風景不錯,但主要內容是明成祖朱棣圍獵的場景,顯然題上一些風景描寫是不對的。”
“有何不可,難道張柳就不能喜歡秋天的景色?”康定輝質問。
“在一幅圍獵圖上題一幅描寫風景的詩句自然也是可以,但是這一首五言題跋,還出現在另外一副畫上。首都國家博物館有一副顧柏堂的《秋色山水圖》上面也有張柳的題跋,而且也是這一首和這張畫一模一樣的題跋。”
孫寒承朝着康定輝看了一眼說道:“我個人覺得這首描寫秋天風景的五言詩句題在那張畫上比較合適一些,你覺得呢。”
孫寒承的話讓康定輝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孫寒承也沒有等待他的回答又將手指向了另外的地方。
“再來看看這文蘭先生的題跋,也是不錯,確實也是文蘭先生的手筆,不過這題跋犯了和剛纔張柳題跋一樣的問題,一模一樣的題跋還出現在東京博物館館藏的一副明朝孫贊《萬馬圖》上面,甚至題跋的位置和文蘭先生印章的位置蓋的都是一模一樣。”
他朝着周圍衆人看了一圈之後問道:“這又是爲什麼呢?難道是首都國家博物館和東京博物館的那兩件畫都是贗品?”
其實在剛纔孫寒承剛纔說兩處題跋的時候周圍的人就已經明白了,像張柳這樣的鑑定大家怎麼可能犯那麼低級的錯誤呢,既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那就有問題了。
再加上文蘭先生的題跋也出現了一樣的問題,那麼這幅畫的疑問就大了,甚至幾乎可以斷定就是贗品,只不過這做贋的人技術高超竟然能將騙過這麼多的鑑定師。
一羣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不會所措,原本以爲這南江賓宴沒有贗品所以買起來都非常的放心,但是這時候忽然出現了一件贗品,當時就讓他們有些受不了了。
陳明等一衆工作人員更是有些慌亂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他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若是發生在拍賣行自然非常好處理,但這難處就是這裡不是博拍賣行,這交流會和拍賣行區別也很大他們沒有遇到過。
但是臉色最難堪的卻是康定輝了,他張大了嘴不知道要說什麼,彷彿被雷劈了一般,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難看至極。
“康先生,你覺得我剛纔說的有沒有一點道理呢,你之前既然已經鑑定無誤了,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題跋上面的疑問呢?”
“你你你,你這就是胡扯,明明各個地方都是真的,我不會看錯的。”
康定輝的聲音顫抖不止,並且有些結巴,想要竭力的反擊,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說着自己不會說錯。
“我知道你是魔都的鑑定大家,是魔都大學有名的鑑定指導老師,那你倒是教教我,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孫寒承依舊是一副請教的語氣,但是康定輝卻一點都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康定輝高喊了兩聲然後朝着人羣之外跑去,因爲人羣比較多,腳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個狗吃屎,鼻血都流了出來。
他爬起來也顧不得身上疼痛,隨手抹了一把鼻血就繼續朝着門外狂奔,現在他已經沒有在這裡呆下去的勇氣了,此前的趾高氣昂同樣讓他在天上掉下來的時候摔得更慘。
情況已經明瞭,這幅畫贗品無疑,現場的人心中想法各異,有的震驚,有的狐疑,而有些人卻高興。其中最高興的無疑是盧成勳,如果不是孫寒承晶估計他現在還抱着拿贗品書畫當做是傳家寶呢。
另外高興的還有山水博物館的沈夢等人,現在是真切的感受到孫寒承當真是救了他們一命,如果孫寒承不指出來後果怎的是不堪設想。
這時候那些剛纔拍走其他八件東西的人不高興了。
“我剛纔拍的這天球瓶,我不要了。”
“我的將軍罐也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因爲有些人已經付了定金,那些剛纔拍到東西的人全都急着退貨,現場的情況一下就亂了起來。
現在市場上各種贗品橫行,並且贗品的製作手段越來越高超,這些人能來南江賓宴全都是因爲這裡的東西讓他們放心,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既然出了一件贗品誰能保證他們買到的就不是贗品呢。
一時間整個大廳裡面就亂了起來,人潮涌動都是退貨的,有些還沒有付錢的人就更直接了,竟然直接選擇了離開。
孫寒承有些目瞪口呆,這贗品就是那一件而已,他指出了那一件贗品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孫大師,你可能惹上麻煩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農走到了他的身邊,有些緊張關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