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雪在家中休息兩次，前往電視臺辭職。
進入辦公室，有幾個同事迎了過來。
陶茹雪的目光穿過人羣見到了江萊，微微吃驚。
她不是被調整到其他的部門，怎麼會出現這個節目組？
陶茹雪算好了人數，每個人贈送一份禮品。
將禮品放到江萊的身側，江萊慌張地低下頭，彷彿做錯事的孩子。
“咦，這不是茹雪嗎？歡迎你歸隊。”李東嶽的聲音在後面傳來，“禮物有我的份嗎？”
“有！”陶茹雪將禮品遞給了李東嶽。
李東嶽凝視着陶茹雪的臉蛋，比起之前更加圓潤了許多。
有些女人生完小孩，會蒼老很多歲，但顯然沒有發生在陶茹雪的身上。
臉上的棱角模糊，皮膚水嫩，眸中多了一抹說不出來的風韻。
江萊出現在節目組，極有可能是李東嶽將她調過來的。
江萊莫非又跟李東嶽扯上了關係？
如果真是如此，當初對江萊的相助，豈不是成了多此一舉？
江萊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恐怕也是無顏見自己吧。
陶茹雪沒有跟李東嶽過多交談，朝鞏暉的辦公室走去。
李東嶽望着陶茹雪那婀娜的倩影，心中一陣絞痛。
原本以爲數月不見，對陶茹雪的思念會減淡，事實上只是自欺欺人。
不過，李東嶽被蒙過布袋、敲過悶棍，知道對陶茹雪要保持距離。
江萊是陶茹雪的替代品，但真的能夠徹底取代陶茹雪的位置嗎？
答案是否定的。
李東嶽將江萊當成了陶茹雪的影子。
江萊與陶茹雪相比，要更加聽話。
人是自虐的動物，越是乖巧，越是迎合自己，越會覺得她太廉價。
儘管有很多機會，讓江萊變成自己的情人。
但他剋制住了心中的慾望。
因爲若真是擁有了江萊，她身上陶茹雪的影子將變得更加淡薄。
鞏暉早已聽到外面動靜，用手指挑着百葉窗觀看外面的動靜。
等陶茹雪朝辦公室走來，他連忙走回自己的座位。
等敲門聲響起，鞏暉喊了一聲“請進”。
看見陶茹雪進入，鞏暉佯作意外，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茹雪，是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陶茹雪笑着說道：“怕影響大家工作。”
將禮物擱在桌上，再從粉色皮包裡取出一頁紙，擺在鞏暉的身側，“鞏老師，這是我的辭職報告。”
鞏暉失落地嘆了口氣，“唉，終究還是等來了壞消息。我一直不願意接受你離開的事實，但知道你早晚會離開。”
陶茹雪見鞏暉沒有看辭職報告，無奈道：“對不起，辜負了你的栽培。”
鞏暉很認真地搖頭，“你別太謙虛，你擁有優秀的條件，這決定了你能走多遠。咱們拍攝的那幾個網綜，效果很不錯，最近的分賬下來，拍在了同期網綜的第二位。你是否考慮下，暫時辦理停職，一年、兩年或者三年，依然在節目組掛職，如果有興趣的話，就來做做節目。”
最新的網綜受到陶茹雪生下龍鳳胎的影響，熱度很高，一度衝到了類別的第一位。
鞏暉對陶茹雪開出這麼好的條件，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雖然現在已經有了準備，有幾個備選人員替代陶茹雪，但與陶茹雪的水平還是有着較大的差距。
“在其位，謀其職。既然我決定離開，就不要佔有很多人覬覦的位置，否則，不僅會讓你難做，而且還會影響節目組的氛圍。”陶茹雪沒有猶豫，果斷拒絕。
鞏暉眼中難言失望之色，“唉，我感覺心如刀絞，失去了一員大將。對了，晚點我喊幾個人，大家一起吃午飯吧，算是給你送行。”
陶茹雪笑道：“謝謝鞏老師，吃飯就不用了。我回去還得照顧孩子呢。”
鞏暉笑着揭穿道：“你啊，別用孩子做藉口了。誰不知道你家的龍鳳體，有兩個奶媽共同照顧，哪裡需要你一直守着。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中午吃飯的名單你來定。”
見鞏暉如此真誠，陶茹雪覺得他適合當朋友。
即使以後不從事電視臺工作，多一個朋友，並不是壞事。
“還是你幫我定吧。”陶茹雪輕鬆笑道。
鞏暉摸着下巴，笑道：“排除那個人，應該就可以了吧。”
陶茹雪微微一怔。
那個人指的是李東嶽。
從鞏暉的語氣來看，他對李東嶽也沒什麼好印象。
沒辦法。
李東嶽現在是節目組的副監製，掌握着所有的核心廣告資源。
經過數月的時間，之前李東嶽鬧出的風波已經被淡化。
何況他選擇進入幕後工作，不在熒幕上出現，也就不會存在問題。
鞏暉現在名爲節目組的負責人，但因爲李東嶽掌管財政支出，所以很多創意方案受到李東嶽極大的約束。
原本可以邀請更合適的嘉賓，但李東嶽只要說一句，廣告商那邊不同意，就得被打倒重來。
如此，策劃組得先去請示李東嶽的意見。
請示也沒有問題，關鍵是李東嶽偶爾還會變卦。
原本敲定好的策劃經費方案，可以矢口否認，讓策劃組的前期工作陷入巨大的麻煩。
至於後期執行方案的過程中，更是會經常蹦出來，要求不斷地修改，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壓力很大。
如此折騰一個月，下面便有人辭職了。
李東嶽趁機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儘管現在還沒有到最艱難的一步，但鞏暉心知肚明，只要給李東嶽半年時間，節目組將會重新落入李東嶽的掌控之中，自己要麼被他逼走，要麼就成了一個空架子傀儡。
鞏暉將與陶茹雪配合過的工作人員拉到一個羣，發了個紅包，邀請道：“中午沒有特殊情況的，來給茹雪送行。”
羣裡很多人都發了“收到”的手勢！
鞏暉訂好了餐廳包廂，陶茹雪見距離午飯時間還有很長，繼續留在這裡會影響到鞏暉工作，起身告辭，先去包廂等待。
走到電梯口，身後傳來腳步聲，江萊走過來，低聲說道：“茹雪姐，能不能跟你聊會。”
陶茹雪猶豫數秒，“我在一樓的咖啡廳等你。”
陶茹雪點了一杯摩卡，江萊出現，自己到服務檯點了一杯美式付了錢。
這個細節說明江萊是情商不低的女孩。
服務員送上了咖啡，江萊放入白砂糖，用湯匙攪拌，輕聲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陶茹雪搖頭嘆氣道：“是你自己心理作祟吧？”
江萊微微一怔。
陶茹雪說得很對。
沒人在乎她。
只是她心虛。
“你願意傾訴，我可以當聽衆。”陶茹雪總覺得對江萊有些同情。
“東嶽老師對我很好，這段時間他在各方面都幫助我。如果你離開節目組，我將取代你的位置。”
“那我應該恭喜你了。”
“可是我知道，他對我做的一切，都是將我當成了你。他對我有各種要求，甚至對我穿衣打扮和化妝品，都以你爲標準。”江萊低着頭，沉聲道。
陶茹雪面色微變，“你能接受他如此變態的要求？”
江萊緩緩擡起頭，嘴角噙着笑容，“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像你一樣，可以目視一切規則。我的家庭條件其實很一般，當初爲了讓我上傳媒大學，順利參加藝考，賣掉了一套房。我在大學的時候，特別自卑，每次去食堂打飯，都是最後一個前往。畢業之後，爲了讓我進入湘南電視臺，他們又賣掉了另外一套房。我必須要成功，否則會讓他們的努力，付之東流。”
“你不一樣。對你而言，在電視臺工作就是體驗人生。如果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可以隨時離去，回去當繼承人。”
“如果你真的接受了這樣的人生，爲何要找到我傾訴這一切呢？”陶茹雪很認真地說道，“每個人都渴望成功，但前提是要保護好自己。”
江萊抹掉淚水，“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跟你道歉。因爲你曾經幫助過我，但我卻在利用李東嶽對你的感情。請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這麼欺負下去。暫時的虛以逶迤，只是爲了通往捷徑，忍辱負重而已。”
陶茹雪從江萊的身上看到了無奈與掙扎。
“我能否跟李東嶽聊聊你的事？”
“別！求你。”江萊自嘲笑道，“那樣會讓我離夢想越來越遠。好啦，跟你說了這麼多，我心裡終於舒服了。”
目送江萊離去，陶茹雪悠悠嘆了口氣。
李東嶽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壞蛋和僞君子。
每個人都各自的人生。
江萊選擇了這條路，自己沒有資格評價。
只能祝江萊好運。
希望李東嶽早點遭到報應。
至於自己則要和深不見底的電視臺，徹底道別。
陶茹雪不是英雄。
何況江萊也不需要英雄。
抵達包廂，等了一個多小時，鞏暉帶着人抵達。
經常跟自己配合的女策劃和場助，得知陶茹雪要離去，眼睛通紅。
陶茹雪很冷，但她對人很真誠。
外冷內熱，不少人都接受過她細小的幫助。
“與大家分別，內心很難受。但，離別不代表相忘。如果大家願意，我將永遠將你們當成一輩子的好友。”
陶茹雪也沒想到會說出這麼煽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