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託環形超強粒子對撞機(CRHPC)項目,在華國建立一個類似於ITER和CERN技術共享形式的平臺,從明面上來看,這是一個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畢竟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家企業來說,內部的核心科技都是不可能被拿出來交流的。
尤其是在一些敏感的領域,比如光刻機、工業母機、材料等方面,在這些領域中,賣設備、賣材料都可以,但是技術,哪怕是更新退役了兩三代的技術,別人也不可能放出來。
當然,徐川也沒有指望過這些東西的。
這個依託於CRHPC項目而成立的技術交流與共享平臺,針對的是那些尚未解決的頂級前沿性難題。
就如同以前的ITER和CERN一樣,它針對的是那些人類科學前沿領域中極難解決,或者說有益於整個文明的難題。
比如對暗物質的研究、比如比如月球/火星/太陽等地外空間的探索、比如時空蟲洞的研究等等。
這些科學界最爲前沿的研究,或需要集整個文明之力展開的項目,纔是這個技術交流與共享平臺存在的方向和目標。
而對於華國來說,做這樣的一個平臺看似費力不討好,但若是真的能成功,收穫卻是極大的。
其他的不說,光是保障未來他們在這些前沿科學領域的領先這一點上,就足夠值得去投入了。
當然,除開對華國的好處外,這樣一個平臺對於推進全人類科學技術的發展也是極具益處的。
一個個小小的藍色星球上,分裂成兩百多個國家和地區,強弱不一的同時,又具備核彈這種毀滅整個文明的殺傷性武器,要想徹底完成統一,那可以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對於一個文明來說,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消耗在內戰與內耗中,這絕對是最不理智的事情。
老實說,這些東西並非沒有人看到,但對於絕大部分的人來說,哪怕是那些最爲頂尖的學者、政客,也都無力改變。
但如果真正的想要讓人類文明蛻變,步入深空宇宙,聯合全世界的力量那又是必須,從各方面來考慮,都是必須的。
正如徐川在諾貝爾演講上所說的一樣,只有嚮往宇宙銀河的文明,纔有足夠的潛力與未來。
而打造這樣一個有益於全人類科技發展的平臺,就是第一步。
不管能否成功,也不管是爲了自己的科研生涯考慮,想去看看更多的東西,還是爲了全人類考慮,他都得去踏出這樣的一步。
或許,在未來,通過這個平臺將全世界更緊密的聯結在一起,形成一個面向宇宙深空的人類共同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相對比小小的地球和太陽系來說,宇宙中的資源與生存空間,可謂是無窮無盡。
晚上,星城。
在白天召開會議的星城大會堂中,一場國宴級別的晚會在能容納上千人的宴會大廳中展開。
相比起白天面向所有人的開幕式,晚上的這場宴會參與人數就要少很多了。
只有頂尖的學者、各國的政要代表、以及一些知名物理學機構的代表能拿到邀請函參加晚宴大廳中的盛會。
而其他的賓客,則安排在附近的頂級酒店中。
當然,雖然晚宴被分成了兩處,但在招待禮儀方面,級別卻沒有下降,甚至從吃喝等方面來說,其他學者和嘉賓能吃到的菜餚更加豐富。
畢竟大會堂中的晚宴,除了徐川以外,大家都是來社交的。
就他一個人,進入宴會大廳後就奔着盛放菜餚的白桌去了。
前腳打後腦殼的忙了一整個下午,水都沒喝上幾口的他早就餓了。
端着餐盤,徐川在白色的長桌上挑選着食物。在星城舉辦的宴會,其菜餚自然以湘菜爲主。
不過考慮到前來參加這場宴會的學者和嘉賓有不少都來自國外,在菜餚方面並沒有選擇過多的重口味。
雖然也有剁椒魚頭、辣椒小炒肉、東安子雞這種本地湘菜,但更多的還是照顧到了其他學者嘉賓,如組庵魚翅、板栗燒菜心、麪包全鴨等鮮鹹味美、醇香適口的菜品。
不過對於徐川來說,儘管魚翅全鴨那些菜餚同樣很美味,但他還是更偏愛剁椒魚頭,辣椒炒肉這些。
畢竟對於一個土生土長的湘南人來說,辣椒可謂是是生活必需品了。
正當他盯着一份剁椒魚頭和辣椒炒肉乾飯的時候,一名穿着羊毛衫的老人端着餐盤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徐教授。”看着只顧着‘乾飯’的徐川,老人笑了笑,開口打了個招呼。
聽到聲音,徐川擡起頭,扭頭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老人後嚥下了口中的食物,笑着迴應道:“克利青教授,沒想到您對這種晚宴也感興趣。”
眼前這位和他打招呼的老人,正是日耳曼國的頂級物理學家,克勞斯·馮·克利青。
量子霍爾效應就是這位發現的,他在低維凝聚態物理方面作出了舉世矚目的貢獻,更是凝聚態物理領域的頂級專家。
克利青笑着道:“我對晚宴不感興趣,不過對於你我很感興趣。那篇強關聯電子體系的統一框架論文我至今都還在閱讀研究。在凝聚態物理理論基礎方面,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入許多。更難想象的是,你還這麼的年輕,簡直不可思議。”
徐川笑着道:“您謬讚了,在凝聚態物理領域,克利青教授您纔是真正的大牛。如果沒有你做出的量子霍爾效應等成果,物理學界就無法在拓撲結構和量子霍爾效應之間建立堅不可摧的聯繫。”
克利青笑了笑,輕輕的搖着頭道:“即便是沒有我發現量子霍爾效應,後來者也肯定會有人發現,畢竟它就在那裡。”
“不過強關聯電子體系的統一框架理論,可是創造性的工作,它的前景遠比一個發現更加的宏偉。”
頓了頓,他接着道:“不過學術互吹這種東西就免了吧,如果有時間,我倒是想找你聊聊凝聚態物理。”
“至於現在.”
克利青看向站在一旁等候着的兩名彪形壯漢,笑着道:“晚宴上的忙碌等着你應付呢。”
徐川跟着克利青的視線看了過去,站在一旁等候着的兩名一看就是老毛子那邊的人,西裝革履也掩蓋不住那股‘獨特’的氣質。
笑着衝馮·克利青教授點了點頭,他開口道:“既然這樣,那咱們有時間再約。”
“當然。”
克利青笑着點了點頭,端着餐盤轉身離開了。
一場晚宴,徐川勉勉強強吃了個七分飽。
倒不是宴會上的食物不夠,而是他哪怕再專注乾飯,也源源不斷的有學者和政要過來和他打招呼。
第一屆國際大型強粒子對撞機啓動會與研討會的開幕式和第一天結束,相關的新聞報道與媒體消息早就是鋪天蓋地的宣傳出去了。
從正式的官方媒體到轉載的地方媒體和網絡媒體,再到那些營銷號、科技UP等等個人媒體,無數的新聞直接登頂熱搜第一,也引起了相當程度的熱議。
雖然大部分的吃瓜網友對於科學界前沿的東西也不是很感興趣,但預算高達一千二百億RMB的造價、CERN與華國的競爭、高能物理領域的話語權爭奪等等消息還是挺吸引人的。
【一千兩百億,還是國家全資,嘖嘖,真有錢啊。】
【聽說這東西能撞出來黑洞!】
【對撞機這東西,我怎麼感覺它就是個抽獎機呢?還是沒保底的那種,看運氣看臉,需要個歐皇去啓動它才能找到粒子啥的。】
【樂,樓上這解釋真的牛匹,看着挺搞笑,一琢磨還真有點對勁。】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楊老先生前兩年都還反對過建造超大對撞機,勞民傷財,現在一看,果然,一千兩百億,嘖嘖,都夠西部地區多少家庭脫貧了?】
【王貽芳院士還說過華國建造大型對撞機,今天正是時機呢。】
【不懂,不過花費一千兩百億去建對撞機,真的值嗎?我個人覺得與其砸錢建這個,還不如砸錢投資教育,我們缺的不是設備,而是更多像徐院士一樣人才。】
【(ov)ノ,川神這種超級大神你還想要更多?還讓不讓其他國家活?】
【這種事情就讓科學家去評判,外行人就不應該去管,每一個國家項目都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不是一個視頻就能說的清的,也不是我們這些完全不懂微觀物理可以戲謔的,用市井之心去懷疑國家級體系,很膚淺!】
網絡上的爭議不少,不過正如部分網友的意見一樣,用市井之心去懷疑一項國家級世紀工程,很膚淺!
就猶如三峽大壩當初建造的時候,也是支持和反對的議論聲不斷。
但時至今日,恐怕誰都無法否認那座橫越整個長江的大壩,爲長江中下游,爲國家能源供應帶來了多少的貢獻。
而如今的大型強粒子對撞機亦如當初的三峽大壩一樣,它究竟帶來多少的貢獻,只有當時間流逝過去以後纔會知道。
對撞機啓動與研討會的開幕式落幕後,剩下的就是華國與各國、各物理學機構之間針對性的交流與溝通了。
對於華國來說,由他們全資投入建設的環形超強粒子對撞機CRHPC,如果其他的國家想要蹭一蹭的話,那必然需要付出一定的利益。
這份利益可以是當前正在建造的對撞機相關的技術,如超導高頻、大型低溫系統、大尺度高速準直、超高真空、高精度磁鐵等等;也可以是等經費。
而在這方面,徐川的意見是你越早投入,投入的越多就能越早享受,也享受的越多。
而投資這一項目蹭一蹭對撞機使用權的,也主要是那些原本不在CERN會員中的國家,比如阿三、南韓、小島國等等。
儘管這些國家在國際局勢上和他們的關係算不上完全的友好,但整體來說,相對比去CERN中爭奪少的可憐對撞資源,還不如來CRHPC這邊試一試。
而讓徐川有些驚訝的,拋開這些國家外,日耳曼、沙俄這兩個原本就屬於CERN的國家(沙俄不是成員國,她是觀察國),也跑過來湊熱鬧了。
當然,這種涉及到經費,技術交易等領域的談判,和他也沒多大的關係。
無論是負責磋商的外交那邊,還是負責提供技術支持的物理學會,都有安排人員過來。
徐川所需要面對的,是來自學術界的同行學者。
他要儘可能的去拉攏那些學術界的大牛來這邊做研究和工作,以及包括那些有着豐富工程項目上經驗的學者。
比如提爾曼·倫特教授。
老實說,徐川想拉他過來已經很久了。
之前搞仿星器小型化可控核聚變的時候,他就開過口想將這位普朗克等離子體研究所牛人拉過來,可惜當時因爲螺旋石-7X出售的事情,這位牛人直接一怒之下退休了。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調整休養後,這位牛人對於工作方面興趣似乎又提上來了。
眼下徐川正在想辦法將這位離子體物理領域的牛人拉過來。
畢竟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主要核心零部件之一,就是給粒子進行加速的超導材料。
而這位在超導磁體領域鑽研了大半輩子的學者,或許在理論領域比不上他對於超導材料的瞭解;但在超導材料和超導磁體的應用上,甩他十條街都可以說不爲過。
順帶提一下,CERN當初建造和後續升級的時候,這位牛人就有參與。
但讓徐川有些頭疼的是,他不怎麼會忽悠人咳,學術上的事,不能叫忽悠,應該叫共贏。
更關鍵的是,一方面提爾曼教授本身對於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興趣並不大,另一方面離開日耳曼萬里迢迢的到華國這邊來工作,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挺難接受的事情。
畢竟老婆孩子家人都在歐洲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