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便來到了實驗大樓的高層。
穿過走廊,驗證過門禁後,姜興懷院士將兩人帶進實驗室的裡面。
簡潔的實驗室中,覆蓋PVC塑膠的實驗桌上,放着一支銀白色的金屬機械臂,上面交織着各種細小的連接線和數據線,連接着各種各樣的檢測設備和電腦。
“這個就是我們正在研究的成果之一,通過神經電信號進行控制的人體仿生學機械臂。還有另外一些在其他的實驗室,我們和國防科大的研究團隊主要都在這邊工作.”
實驗室中,穿着白大褂,站在仿生學機械臂面前正忙碌着自己研究的兩名研究員注意到了門口這邊動靜,不由的回過頭看了過來。
當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姜興懷院士的時候,兩名研究員同時出口打了聲招呼。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約而同的注意到了走在一旁的徐川。看着站在姜興懷院士身旁,比他們還要年輕的人影,兩人都愣了一下。
隨即,兩人中看起來年輕一些的研究員臉上頓時浮現了驚訝的表情,緊接着便激動地上前兩步開口道。
“您您是川.川神?”
看着對方激動的模樣,徐川笑了笑,回道:“是我,沒打擾你們的研究工作吧。”
“沒有沒有,川.徐院士您快請坐,喝點什麼,我去弄?”
徐川笑了笑,道:“不用麻煩,我只是跟着你們的姜院士過來參觀一下你們的研究的。”
“哦哦,好好。”
年輕一點的研究員總算是稍稍冷靜了一點,讓開了身位。
徐川跟着姜興懷院士走進實驗室裡面,走到了置放人體仿生學機械臂的平臺面前。
看着這隻仿生學機械臂,他眼神中浮現出一抹饒有興趣的神色。
“你們的研究成果,進展到哪一步了?”
姜興懷院士笑着看向之前那名很是激動的科研人員,開口吩咐道:“小劉,給徐院士演示一下。”
“好!”
叫小劉研究員快速的應答了下來,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電腦前面,手指噼裡啪啦的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似乎是在啓動某個程序。
隨即,在徐川的注視下,這隻通過類似於人體肱骨固定在機座上的仿生學機械臂動了起來。
伸、推、拉、擺動、扭動、相向運動、握拳、提取、抓握等人體手臂和手指能做的動作,這隻仿生學機械臂都一一進行了一遍。
甚至一些人類手臂做不到的反常動作,比如手指反曲,手腕旋轉接近三百六十度等等,這隻機械臂都表現出來了。
看着演示中的機械臂,姜興懷院士笑着開口解釋道:“這隻機械臂配備了高精度的傳感器,可以對機械臂的運行狀態進行實時監測和控制。”
“它的控制系統也非常穩定,可以進行長時間的連續運作,同時也具備各種自動故障檢測和糾正功能。
“而目前來說,它的主要控制方式是通過AI智能程序控制的,結合了機器人AI,能夠取代人工完成一些重複性甚至是複雜性的工作。”
看着靈活性十足的仿生學機械臂,徐川臉上帶着感興趣的神色,開口道:
“我對這方面的東西不是很瞭解,不過市面上的仿生手,大部分義肢只能利用大拇指和另外兩指做些簡單動作吧?”
一旁,徐曉主動開口道:“嗯,大部分都只能做到這種,不過還是有極少部分頂尖的。”
“比如蘇格蘭公司“仿生接觸”製造的i-LIMB仿生手臂,指頭可以像真手般活動。”
“不過就算是放到全世界,眼前這隻機械臂的領域程度,也是數一數二。”
姜興懷院士笑了笑,開口道:“這個沒什麼值得誇讚的,機械臂的靈活程度這個並不是什麼很難的問題。”
“我們接下來的研究方向是通過神經電信號來取代AI智能控制。這方面纔是真正的難題。”
“除了需要通過收集腦神經電信號對手臂進行控制外,我們還在研究如何讓這隻機械臂接觸到的觸感傳遞迴大腦。”
“這些纔是難度大的地方,而且還需要做手術,將機械臂的芯片和人體神經連接起來才行。”
姜興懷院士說着,徐川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徐曉,開口問道:
“我記得之前你還在水木那邊的時候,研究的那個生物電極芯片,好像就可以接受受控設備傳遞迴的信號吧?”
徐曉點了點頭,道:“能夠模糊的接收到一點反饋,不過並不完善,神經信號和電信號之間的模擬太難做了。”
一旁,姜興懷院士好奇的看了過來,開口問道:“徐曉之前有研究過神經信號和電信號這些?”
徐曉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快速的回道:“之前還在水木大學那邊讀研的時候,有了解研究過一些。”
“水木.”
姜興懷院士想了想,開口道:“我記得水木大學前兩年的時候有報道過一項生物電極芯片的成果,當時還在學術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好像是水木大學的生命科學學院、麥戈文腦科學研究院和一家叫星光的虛擬科技公司開展的研究。”
“之前我們有去找過水木大學,想合作研究,結果清華那邊表示當初的科研項目已經解散,核心技術不在他們手中。”
“星光?”
聞言,徐川一臉古怪的看向徐曉,雖然說前幾年的時候投資了兩個億給她,但具體都做了什麼研究他還真的不太清楚。
畢竟兩個億在他看來也不多。
而且支持一下自己唯一一個妹妹的研究工作,那不是應該的麼就算是全虧光了也沒什麼。
而當初他投資兩個億,要求以公司的方式與水木大學那邊合作,純粹是不想水木大學佔他的便宜而已。
不過現在看來,徐曉這丫頭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精明一些?居然將核心技術牢牢的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徐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姜院士您說的是星光虛擬現實科技有限公司嗎?那是我成立的。”
聽到這個答案,姜興懷愣了一下,臉上帶着一些驚訝,打量了一下徐曉。
他還真沒想到,徐曉在腦神經信號方面的研究這麼的深入。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無論是水木大學還是麥戈文腦科學研究院,都曾公開表示過對那項生物電極芯片的讚揚,認爲這項成果極有可能是腦神經信號研究的未來。
能夠讓一家頂尖高校和頂尖的腦神經研究機構這樣讚揚的,就算是看在徐川的面子上,也足以證明那個生物電極芯片研究成果的優秀。 不說是真正的頂尖,至少在國內肯定是很不錯的。
而能夠在碩士研究生期間就做出這樣的成果,就算是徐川可能在後面給與了極大的幫助,徐曉自身的天賦和努力,也無疑是忽略不過去的。
看着臉色有些驚訝的姜興懷院士,徐川笑了笑,開口解釋了一下。
“這丫頭在學術研究上還是很努力的,她博士畢業的論文,發在了《柳葉刀》上面。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可能帶着她找上門來了。”
“《柳葉刀》?”
聽到這個耳聞能熟的名字,姜興懷眼神中的驚訝更濃了。
其他的不說,光是這一項成果,就足夠徐曉站在國內醫學領域的山頂了。
要知道,幾十年以來,國內發過《柳葉刀》的,不過一百多人而已。
沒錯,就是一百多人,雖然具體的數字他不是很清楚,但恐怕最近兩三年才突破三位數的。
《柳葉刀》,毫不誇張的說,在所有的頂尖期刊中,不區分分類,它的名氣是最大的,影響力也是最大的。
因爲這份期刊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跨越過學術的邊界,成爲醫療政策決策者乃至更廣泛領域關鍵人物的重要參考。
“我好像沒聽說過《柳葉刀》最近有刊登腦神經領域的論文?”
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姜興懷院士好奇的問道。
倒不是認爲徐川在欺騙他,而是真的沒看到。
畢竟他們接下來的研究方向就是腦神經信號與電信號,這方面的前沿論文肯定會保持關注的。
如果《柳葉刀》這篇雜誌上有刊登腦神經領域的論文,那麼無論是他也好,還是國防科大那邊也好,都不可能錯過的。
徐曉彎着月牙,笑着道:“還沒正式登刊,不過應該快了。”
姜興懷想了想,看向徐曉開口道:“我能看看論文嗎?”
“當然可以。”
初步的敲定了和北航工院這邊的合作後,徐曉留在了北航,繼續深入瞭解北航這邊的人體仿生學機械技術。
而徐川則是返回了北海酒店,準備着國際月面生物圈研討會。
三天的時間並不長,伴隨着研討會的的日期越來越近,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陸續乘坐飛機抵達京城。
九月二十五號,京城是個微風和煦、萬里無雲的晴天。
京城大會堂外,來來往往的人羣絡繹不絕,一片車水馬龍的景象。
站在大會堂的旁邊,兩位身着正裝的禮賓人員臉上帶着標準的微笑,迎接着前來參會的每一位嘉賓。
人羣中,一位穿着正裝,頭髮像是打過蠟,每一根都像是打過蠟,油光滑亮的青年博士,正好奇的四下張望着。
看着門口來來往往,膚色各異的外國學者,他忍不住開口吐槽道:“教授,你說咱們修建月面生物圈,幹嘛讓外國人加進來啊。”
“又不是自己修不起,自己修,自己搞實驗不行嗎?”
聽到這句吐槽,站在他身旁的一位中年老年教授不禁笑了笑,開口道:“合作纔是常態,共贏纔是硬道理。月面生物圈這種超級工程,也不是一個國家就能搞的起來的。”
“咱們有技術,其他國家有錢,只要技術掌握在我們手裡,讓其他國家投錢用用也能節省自己的經費不是麼。”
身旁,學生嘀嘀咕咕的反駁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讓那些西方國家進來,我還是有些沒搞懂。”
“尤其是米國佬,以前連國際空間站都不讓咱們上,現在還帶着他們一起玩,我真不服氣。”
中老年教授笑着搖搖頭,道:“讓其他國家加入進來,對咱們還是很大的幫助的。”
“就像現在,要不是這項工程,你小子能見到這麼多頂尖的生物學大佬?”
微微頓了頓,他看向自己這個學生,接着道:“你小子這次參加會議給我靈泛點,別死笨着腦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多結交一點朋友,多和其他人聊聊天,說不定你找的某個不起眼的人,就是諾獎得主呢?”
“總之,你那一套關起門來自己搞自己的思想是行不通的,大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以史爲鏡懂不懂?”
“偉人曾經說過,咱們要將朋友搞的多多的,敵人少少的,基礎學科的發展,不能和世界脫鉤,這個道理,國家肯定比你個毛頭小子更懂。”
聽到這番教導,學生總算是沒再說什麼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了一眼應答下來的學生,中老年教授再度笑了笑,目光在車水馬龍的人羣中掃視了一圈,內心有些感慨。
國際月面生物圈工程啊,由他們主導。
這要是放在以前,那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真要是在幾年前,誰敢想到今天這種場景?
以前都他們出國去其他的國家做研究,做實驗,替對方的打工,誰讓人家掌握着頂尖的科研設備或機構呢。
而現在,情況完全反過來了啊。
無論是環形超強粒子對撞機CRHPC機構,還是月面生物圈工程,都是他們主導。
現在輪到其他國家的學者不遠萬里來他們國家做實驗,做研究,替他們打工了。
看着人羣中來來往往跟着導師出來見見世面,或者是自費過來參加研究的年輕身影,這位中年教授忍不住有些感慨。
可惜自己沒生個好時代啊,要是再年輕個二三十歲,那該多美妙啊。
內心感慨了一句,中老年教授帶着自己的學生朝着大會堂內走去。
或許,現在也不遲。
他們苦點也沒事,後輩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