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大唐王朝酒店”三樓,三零二六號貴賓套間,客廳裡依舊亮着燈光。
客廳茶几之上,擺放着那隻玉龜,乳白色的龜背,在柔和的燈光下發出朦朧的光澤,顯得十分迷離。蕭凡微微往後靠在沙發裡,雙目微閉,似乎正在養神。
三張絕美的小臉,則圍繞在茶几旁邊,“各據一方”,六隻美目眼神爍爍,盯着玉龜看個不了。
吃完羊肉泡饃,一回到酒店,蕭凡便拿出這隻玉龜來研究。三名美女各自洗完澡,也加入到這個研究的行列。
也不知過了多久,苑芊芊嬌柔的小身子往後一倒,伸手揉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說道:“哎呀,眼睛好痛,累死了……這死烏龜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啊?這些圖案看久了,頭暈眼花的,受不了啦……”
唐萱苦笑一聲,也揉了揉眼睛。
苑芊芊說得沒錯,這玉龜的玉質儘管溫潤柔和,龜背之上的那些個圖案,卻始終模模糊糊的,看不甚分明,似乎總隔着一層煙霧。
在風晚娘眼裡,這些圖案也是迷宮,已經將之臨摹回去,好好鑽研。
苑芊芊揉了一陣眼睛,又趴到茶几上,對玉龜鼓起了嬌俏的小嘴,氣呼呼地說道:“老烏龜啊老烏龜,你倒是說話啊,你背上那些花紋,到底是幹嘛用的?到底有沒有用?可別忽悠我們啊……”
便在這個時候,苑芊芊只覺得眼前一花,玉龜憑空失去了蹤影。
“哎呀。怎麼回事?”
等苑芊芊回過神來,玉龜已經到了蕭凡手裡。也不知道他使了何種“魔法”。
唐萱臉上卻露出又是震驚又是敬佩的神情。她可是看得清楚,蕭凡用的不是“魔法”。而是隔空取物,純粹靠的內力支撐。這玉龜雖說不大,通體以玉石雕成,卻是沉甸甸的。蕭凡手掌遙遙一擡,玉龜便箭一般射到了他的手中。
這內功該是何等深厚?
除了傳聞之中那些絕世高人有這樣深厚的內力,現實裡面,唐萱還真是頭一回見人施展這種神奇無比的武功。
瞧蕭凡舉重若輕的樣子,這不過是隨手發揮,根本沒有造成多大的負擔。行有餘力。
“你們都休息去吧,我再試試其他辦法。”
蕭凡緩緩說道,雙腿一曲,在沙發裡盤膝坐下,雙手相疊在丹田之處,玉龜就擱在他的手掌之中。
苑芊芊和唐萱面面相覷。
辛琳秀眉蹙了起來,說道:“你說過,這東西里面蘊含着很強的天機遮蔽之力……”
辛琳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白。辛琳跟隨蕭凡的時間不短。三女之中,唯獨她清楚天機遮蔽之力對術師造成的影響有多厲害。越是造詣高深的術師,面對天機遮蔽之力時便越謹慎小心。
蕭凡點點頭,說道:“不要緊。我以河洛派的方法試試。慢慢來,只要情形不對,我會馬上停下來。我總覺得。這個東西很重要。”
蕭凡這話,倒不是信口開河。這種神秘的第六感。說不清道不明,但確確實實存在着。身爲大術師。蕭凡對第六感的開發一直都未停止過。事實上,占卜之術和人類的神秘第六感就有着很深的聯繫。
昨晚上剛一入住“大唐王朝酒店”,蕭凡便佔了一課,從卦象上顯示,這兩天將會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或許對他今後的方向會產生很重要的影響。
“嗯。”
辛琳微微頷首,沒有再說,就在一側的沙發坐了下來,那柄極薄極細的軟劍,靜靜擱在茶几上,閃耀着刺骨的寒芒。
苑芊芊和唐萱對視一眼,也默不作聲地各據一方,擺出了防禦陣勢。
儘管苑芊芊暫時不能動用內力,戰鬥力極弱,但這麼多年江湖歷練的經驗卻不是白瞎的。真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她起碼能夠及時示警。
一種輕微的禱告之聲在客廳裡響起。
蕭凡臉上寶光流轉,隨着時間推移,甚至渾身上下都隱隱透出一股朦朧的光澤,極其柔和,令人一見之下,情不自禁地生出親近的感覺。
客廳裡靜悄悄的。
一股神念之力,慢慢將玉龜包裹起來,一點點地往裡滲透。
蕭凡嘴裡唸的,乃是河洛陰陽派流傳的“咒語”。河洛陰陽派在前清時期開始衰敗,派內很多重要典籍失傳,但在《無極術藏》之中,卻還有很多古典典籍完整保存下來,其中甚至包括數百年前河洛派兩位掌教祖師手書的修煉心得。也不知當年這些典籍是怎樣被無極門收集到的。蕭凡唸的咒語就出自其中一位河洛派掌教祖師的手書之中。
這玉龜既然有可能與河洛派先輩宗師相關,那麼以河洛派的術法嘗試一下,就很有必要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忽然,一幅圖案在蕭凡腦海裡浮現而出,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一件圓形的物品,不斷旋轉。
蕭凡心中一動,隨即加大了神念之力的滲透。
所謂神念之力,也和第六感有關,普通人透過冥想的方式,都能感覺得到。當然那種感覺是朦朦朧朧的,似有似無。像蕭凡這樣修煉有成的大術師,神念之力就是實實在在的,無形有質,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種力量的存在,並且可以進行操控。
那幅圖案漸漸清晰起來……
與此同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首都,西山別墅區。一棟佔地廣闊的別墅之中,也一樣亮着燈光。近幾年來,這棟別墅好像晚上就沒有完全熄過燈。也不知道別墅的主人在忙些什麼。
別墅的客廳之中,兩名身着白袍,頭髮捲曲,眼窩深陷的中年男子相對而坐。
坐在西邊的是西離教首座大弟子,容天祖師座下“蒼天大祭司”薩比爾;坐在東邊的,則是西離教五大巫聖排名第四的“血天大祭司”阿巴斯。
薩比爾端坐不動,神色肅然。
阿巴斯則端起面前的紅茶喝了一口,低聲說道:“大師兄,三師兄什麼時候過來?”
“應該快了吧,他說要開個什麼會……他們這個國家,就是喜歡開會。”
薩比爾擡起毛絨絨的手腕看了看錶,隨口答道,語氣中夾雜着不屑之意。
“師父還不能出關嗎?那個蕭凡,可是出來轉悠不少時候了……”
阿巴斯說着,眉頭皺了起來。有關容天祖師和蕭凡隔空交手的情形,他雖然沒有親見,卻也聽兩位師兄描述過。細節處略有不同,大體上不差。按照當時的情況來說,容天祖師是攻擊方,蕭凡是防守方,而且是在逆天改命的同時進行的被動防守。照理,就算蕭凡沒有遭到天地之力的反噬,立斃當場,受的傷起碼也該比容天祖師重得多才對。
可是現在,蕭凡似乎早已傷愈,而容天祖師則一直都在閉關。
豈不是說,師父受的傷比蕭凡還要重得多?
沒這個道理啊。
作爲西離教五大巫聖之一,阿巴斯在術法上的造詣不可謂不高深,深知逆天改命的兇險性。再高明的大術師,在準備最齊全的情況下,縱算沒有遭到任何外力干擾,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蕭凡怎麼做到的?
果真如此的話,難道蕭凡在術法上的造詣,竟然遠在容天祖師之上?
阿巴斯絕不相信。
他雖然不像大師兄薩比爾一樣,對師父奉若神明,卻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術法造詣比容天祖師高好幾個層級的人。
那已經不是人了,而是神。
阿巴斯有點糊塗了。
薩比爾冷笑一聲,說道:“四師弟,你在懷疑師父?”
“師弟不敢。”
阿巴斯吃了一驚,連忙放下茶杯,恭聲說道。不管阿巴斯在內心深處是不是真的信服這位主持教務的大師兄,至少面子上他對薩比爾是很尊重的。說起來也十分有趣,西離教五大巫聖,阿巴斯負責“武力”,平日裡乾的都是殺人見血的勾當,但日常行事,阿巴斯卻又是最斯文最守禮的一個。遠不如薩比爾那樣脾氣暴躁。
薩比爾目光爍爍,在阿巴斯臉上掃了幾個來回,這才微微頷首,神色緩和了下去,說道:“四師弟,這中間有個關鍵,你沒有想明白吧?”
“請大師兄指點。”
阿巴斯恭謹地說道,欠了欠身子。
薩比爾擺了擺手,說道:“你和蕭凡也算交過手了,你覺得他已經完全痊癒了嗎?”
阿巴斯沉吟說道:“我沒有面對面和他交過手,不過從他不惜動用內力爲那個盜墓的女孩療傷來分析,他的傷勢應該已經痊癒了吧?”
“應該痊癒了?嘿嘿,你說的,只是他身體上的傷勢。”
阿巴斯悚然而驚,說道:“大師兄,你的意思是說,蕭凡的道傷更重?”
“那是當然。當時師父雖然上了個當,和那個紫薇仙師吳碩昌鬥了兩天,元氣有些損傷,但最後已經喚醒了鎮教神獸的聖靈,對蕭凡進行攻擊。在那種情況之下,哪怕他真的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毫髮無傷。師父斷定,就算他不死,術法上也肯定會跌落一個境界以上。現在他外表看上去好端端的,你以爲他術法上的造詣,那麼快就能恢復麼?我們都是術師,心裡清楚,道傷可沒有那麼容易痊癒。”
薩比爾冷冷說道,獰笑了一聲。
“有道理有道理……”
阿巴斯恍然大悟,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