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陽觀“苦竹苑”。
地下密室。
燈光昏暗。
元成子斜斜靠在椅子裡,臉色灰敗,氣息很弱。不過,眼看蕭凡進門,元成子還是奮力坐直了身子,向蕭凡欠身爲禮。
“蕭真人。”
雖說是閉關療傷,其實以眼下的局勢而論,玉陽觀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情勢幾有累卵之危,元成子又怎能真的靜下心來休養?如果不是昨天蕭凡及時趕到玉陽觀,給他服下無極門的特製丹藥,元成子的情況只會比現在更加糟糕。
蕭凡連忙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元成真人,不必多禮。”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元成子的氣色,不由蹙起了雙眉:“元成真人,還是要多休息多調養。”
元成子這個模樣,不要說調養,很顯然連睡眠都不充足。
元成子苦笑一聲,說道:“睡不好。幾十年清修,事到臨頭,還是這般德行……愧對歷代祖師啊……”
道家講究清靜無爲,元成子這兩天焦慮難安,自然是與祖師爺的教導相悖離了。
蕭凡笑了笑,隨即正容說道:“元成真人,夷孥和他的師弟差吉,都已經被抓住了。我建議元成真人和玉陽觀的重要執事,先避一避風頭。”
元成子臉色微微一變,說道:“蕭真人還要再闖摩鳩莊園?”
夷孥和差吉被蕭凡擒獲,已然有人第一時間向在密室之中靜養的元成子報告。元成子欣喜之餘,也暗暗感嘆不已。無極門不愧術法領袖,蕭凡不愧當代掌教。夷孥身爲摩鳩大國師的嫡傳弟子,亦是一鼓成擒。毫無抗拒之力。
不過大勝之餘,蕭凡卻建議元成子和玉陽觀的重要執事先行躲避。自然是因爲蕭凡認爲這個事遠遠不曾結束。
“嗯。”
蕭凡輕輕點頭,沒有多言。
辛琳等着“赤炎草”救命,沒有拿到“赤炎草”,蕭凡絕不會回去。但面對摩鳩大國師,蕭凡也沒有必勝把握。再闖摩鳩莊園,倘若成功了,自然萬事大吉。一旦失敗,摩鳩大國師必然會繼續遷怒於玉陽觀,到那個時候。再無人能庇護他們周全。
元成子也沉默下來。他知道蕭凡這種人的性格,看上去斯文守禮,但決定了的事情,絕對難以改變。
“蕭真人,真是抱歉,幫不上你什麼忙了。”
稍頃,元成子喃喃說道。
蕭凡淡然一笑,說道:“元成真人何必自責?其實蘇南教主和玉陽觀,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
元成子就笑。
無論是他元成子玉陽觀。還是蘇南“納吉派”,與摩鳩放對,基本都是爲了自身考慮,談不上是有意相助蕭凡。蕭凡能這麼說。足見宗師胸襟。
“蕭真人,既然已經抓獲夷孥,這個人應該還有些用處。”
元成子提醒道。
夷孥不僅僅是摩鳩的嫡傳弟子。關鍵還是“不古派”日常事務的主持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摩鳩和“不古派”的大管家,摩鳩坐鎮莊園。不敢擅離,很多事情,就必須依靠夷孥去完成。估摸着蕭凡沒有對夷孥痛下殺手,而是生擒,應該也有這個方面的考慮。
約莫一盞茶功夫之後,蕭凡離開了地下密室。
元成子隨即強打精神,也離開地下密室,來到“苦竹苑”那一排安靜的平房,緊急召見觀裡的執事弟子。在元成子的安排之下,玉陽觀開始進行有條不紊的“撤退”。不過離開玉陽觀的只是爲數不多的十餘名年輕弟子,大多數道士道姑,並沒有異動。
範英的供述非常明白,摩鳩給夷孥下達的指令,是滅殺玉陽觀的中堅力量,並非將玉陽觀連根拔起,整體抹殺。殺人太多,肯定會引起地方震動。在即將修煉“天鬼降”的要緊關頭,摩鳩也不願意把動靜鬧得太大,以免節外生枝。
元成子也不願意“鬧大”。
玉陽觀畢竟傳承了數百年,是香火聖地,信衆極多。倘若讓信衆們知曉觀裡的道長們一個個“逃命去也”,對玉陽觀的聲譽,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元成子雅不願海外龍門派支脈的傳承,在自己手中徹底斷絕。萬一出現最壞的情形,有這十餘名天賦最高,修爲最深的弟子在外,躲過一劫,也能將龍門派的香火傳承下去。
至於元成子自己,壓根就沒打算走。
都到了這個年紀,元成子可不想背上“臨陣脫逃”的惡名。再說,摩鳩真要報復玉陽觀,只要他元成子在,多數“罪衍”都能承擔下來。
除了元成子,那幾位身受重傷的嫡傳弟子,也一起留了下來。
夷孥被關押的地方,也在“苦竹苑”的地下密室,只不過和元成子靜養的密室,不在一個區域。“苦竹苑”的地下建築,應該是整個玉陽觀最隱秘的所在了。
蕭凡和姬輕紗進門之時,夷孥還是直挺挺地躺在硬板牀上,四肢僵硬,一動也不能動。
無極門的制穴之法,和降頭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範疇,夷孥本事再大,對這種神奇的“魔術”也是一籌莫展。
眼見蕭凡進來,夷孥眼裡立即閃過一抹畏懼之意,帶着說不出的尷尬。
蕭凡微微一笑,曲指輕彈,“嗤嗤”聲中,夷孥只覺得僵硬的身軀,漸漸又開始有了幾分活力。
“別想說服我,那不可能!”
夷孥終於勉強坐直了身子,立即毫不猶豫地說道,腦袋搖得撥郎鼓似的。
“蕭先生,你不要以爲自己去過莊園,就以爲這個事情很容易。那是因爲,我師父剛好不在。要是他在莊園,後果絕對不是這樣的。”
蕭凡慢慢在夷孥對面坐下,淡然說道:“夷孥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來說服你的,我是來和你談判。”
夷孥就笑,冷冷問道:“這有區別嗎?”
“當然。我要說服你,聽不聽,主動權在你;但談判則不然,主動權在我。如果你同意合作,那麼你可以提條件,如果你不同意合作,怎麼處置你,就由我說了算。”
“夷孥先生,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處境,你是俘虜。”
蕭凡不徐不疾地說道,語氣略略有點冷。
對這位土著降頭師,蕭凡基本上沒有什麼好感。降頭師踐行的“叢林法則”,蕭凡很難認同。不過既然是和降頭師在打交道,倒也不妨礙蕭凡以這樣的法則來和夷孥談判。
姬輕紗在一旁輕聲說道:“夷孥先生,你要是不和我們合作,那麼對我們來說,你就毫無價值。請你告訴我,我們有什麼理由讓敵人活下去呢?”
語氣輕柔,說出來的話語,卻是冷冰冰的,一下子冷到了骨頭縫裡。
夷孥猛地扭頭,將目光轉移到姬輕紗臉上,頓時就被晃花了眼。在“苦竹苑”院子裡的時候,月色清淡,又揹着光,夷孥滿心驚懼,只想着逃命,完全沒有看清姬輕紗的長相。如今終於看清楚了。
再也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這樣妖嬈的美女。
夷孥原先覺得,給自己侍寢的幾個華人女孩,已經是貌若天仙了。誰知和姬輕紗一比,仙女立即變成村姑。至於自己種族的那些落伽女孩,簡直就和黑炭沒有任何區別。
那能叫女人麼?
不過這位大美女顯然不是自己能打主意的。自己的性命,現在都還捏在人家手中。
“範英是怎麼回事?”
夷孥憋了一會,忽然問道。
今晚上之所以栽個這麼大的跟斗,夷孥覺得,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範英身上。否則,蕭凡再強,自己縱算不敵,也應該有機會向師父求救。
姬輕紗就笑,珍珠般的貝齒,在燈光下閃耀着迷離的光澤。
“夷孥先生,範英比你聰明多了。在我們華夏國,有一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爲俊傑。他被我們抓住之後,立即就做了正確的選擇。所以他到現在還活着,還能繼續享受着巨大財富和權勢給他帶來的種種好處。夷孥先生,如果你能向範英學習的話,那麼你以前享受的一切,今後還能繼續享受。否則,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很難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姬輕紗的聲音,極具誘惑力。
夷孥心中一動,眼神變得有些迷亂。
很顯然,姬輕紗的話語,勾起了他對往昔“幸福生活”的美好回憶。姬輕紗說得沒錯,巨大的權勢和財富,確實能夠給人帶來無數的好處和愜意的享受。這幾年來,夷孥已經越來越習慣,甚至是越來越依戀這種奢靡的生活。在此之前,如果有人想要破壞他的這些享受,夷孥會毫不客氣地將其當作敵人,立即清除掉。
“具體要我做什麼?告訴你們,我不可能與大國師爲敵!”
終於,夷孥從回憶之中醒過來,猛地一晃腦袋,咬着牙,狠狠地問道。
蕭凡和姬輕紗對視了一眼,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姬輕紗絕美的嘴角掠過。
“夷孥先生,請你放心,我們不需要你親自出手對付大國師。”
姬輕紗微笑着說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也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摩鳩大國師不是正需要我這樣的女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