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顛說武術的真實情況是,四肢軀幹可以擊人,發聲、用皮膚也可以擊人,甚至擊人於數步之外。薛顛自評:“言以離奇,實習則明。”——你沒見過,但我練到了。功夫是把凡人煉成超人的方法。想在這方面有所建樹,比孟老先生所說的降大任只難不易。薛顛所說的發聲打擊就是聲打之意,也就是佛門的獅子吼舌綻蓮花的境界。以皮膚擊人隔數步之外有點誇張,但他的意思是指透過皮膚上毛孔將身體裡的氣瞬間逼出去,在一定空間內形成氣爆,達到殺傷對手的效果。功夫練到了圓滿的境界,便要結合自身的特點尋找適合自己的絕活兒。董兆豐的拿手絕活兒就是隔空打,他現在的能力是打一分距離。楊大彪還沒練出自己的絕活兒,在這一點上他要遜色於自己的兒子。虎子不僅練出了聲打,而且最近還在琢磨練隔空打,他上次給葉皓東按摩就是用的手指發氣,讓葉皓東覺得有涼風習習吹過頭皮。這已經是隔空打的雛形,如果把這股氣以更快更猛的速度逼出體外那就是真正的隔空打。但沒有絕活並不意味着老暴徒就跟董兆豐差了一個檔次,實際上老暴徒天然的氣血健旺養成的超級抗擊打能力就等同於他的絕活兒,如果二者拼死搏殺,多一個絕活兒的董兆豐也未必能佔到便宜。
老暴徒一發了性子是那種踢翻盆子打碎瓶子不打不行的操蛋主兒。董兆豐的挑釁屬於正中下懷。他跟誰都不打招呼,把三寶綁在院中大樹上,飛身跳到牆外。董兆豐見他出來,也不搭話轉身就走,二人一跑一追,跑了沒多遠,董兆豐霍然轉身跟楊大彪對打起來。二人能力基本相當,動起手來就不是一時半刻能分出高下的,虎形拳對上八卦掌,兩大高手斗的難分難解,一時焦灼分不出高低。
飛刀了得的那位神偷青年看着他們在那邊較量,“還一個年輕的,就交給閣下了,我需要你至少拖延他五分鐘。”一旁的樹上蹲個人,長的瘦小枯乾形似活猴,二目如電精神矍鑠,正是高一方從獄中弄出來的呼天寶。青年說完,呼天寶嘿嘿一笑,“我打死他你不介意吧?”青年撇撇嘴,做了個請隨便的手勢。
老暴徒走的時候虎子正在院子另一邊在地上擺一片青瓦,練習隔空勁。楊大彪被高手喚走,虎子什麼也沒想就跟着追了出來,剛到門口就見到迎面來了一人,長的猴形猴相,縮脖聳肩,招風圓耳,小眼如燈。
“你叫楊軍虎?”
“嗯,你咋學會的說人話?”虎子到這會兒還在犯嘀咕,來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人還是猴子,見這東西口吐人言,隨口就問了一句。“嘿嘿,小兔崽子嘴巴還夠厭惡的,不過功夫是打出來的,光嘴巴了得可沒用,爺叫呼天寶,你死了以後記得是這個名字的主人要得你命。”嘭!呼天寶雙手護住當胸硬擋下虎子一腳。虎子是武瘋子半混人,生平第一次被人誇讚嘴巴了得很不適應。想了想既然是來比武的還是動手來的更痛快。
青年見呼天寶纏住了虎子,立即展開了行動。他直接從房子的後牆飛身上牆,在牆頭一躍數米,跳進別墅二樓的陽臺。直接進了房間。樓下住的保鏢們一無所覺的時候青年已經走進葉皓東的房間。
“葉先生,把槍放下吧,你沒有我快,我??????”砰地一聲,青年身形提前閃開,葉皓東一槍打空,青年手一動,一把飛刀已拿在手中。葉皓東光棍的把槍一扔,“靠了,又一個能躲避子彈的牛人,爺弄不過你,要什麼你說話吧。”
“你派人從紙醉金迷拿走的東西。”
“明知道他們不是東西爲何要助紂爲虐?”葉皓東邊說邊從茶几上把一摞子資料遞給他。“都在這呢,你要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聽馬春暖說你是一條好漢,我怎麼看着有點玄乎呢?”
“你認識我?”
“之前是聽人說起過,飛刀,輕功,年輕英俊身手不凡,神偷天下無雙,舍李虎丘其誰?”
“我不如你,但你也替代不了我,有些事無關是非,我的原則是欠了就得還,東西我拿走,但我會給你個交代。”
“不送!”
“小心高一方,東西被我拿回去,他也就失去了忌憚你們的理由,他請了很多幫手對付你,如果沒有這件東西,我估計他會組織請來的人攻擊你。”
“這是我的問題,我更想知道你如何給我交代?”
“到時候你就知道。”
李虎丘穿窗而走。剛子從裡屋走出來。“爲什麼不讓我留下他?”
“你有把握嗎?”
“沒有。”剛子老實回答道。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智者不爲,我跟這個人很投緣,覺得我們是一路人,我想信他一次。”
李虎丘離開,在院子外打了聲呼哨,不遠處和楊大彪激鬥不休的董兆豐突然虛晃一招,跳出圈子。哈哈一笑,“十年沒見,你這個武瘋子體力還是那麼好,我看下一個十年,我就不是你對手了,打兩拳鬆鬆筋骨也就罷了,你還真想把我打死嗎?老朋友見面,你可不可以請我進去喝杯茶敘敘舊。”楊大彪被他一陣風一陣雨的搞迷糊了,退後一步,道:“想喝茶就自己進來,姓葉的那小子的小媳婦泡的茶還湊合。”
另一邊,虎子對呼天寶則少了他們這種以武會友的味道,卻更多了些慘烈彪悍。這二位都是武道頂尖人物。拳法宗師不拘一格,形意八卦信手拈來。小猴子似地呼天寶耍的卻是大力開山的熊拳,一招一式透着厚重樸拙。虎子巨熊一樣的身材反而耍起了猴拳,一套猴拳耍的形象、意真、法密、步輕、身活。
呼天寶動上手才確認虎子的確有圓滿級的境界,連忙收了輕視之心,拿出壓箱底的功夫跟虎子對戰。一開始就用最拿手的猴拳對付虎子。刁鑽靈活的拳意裡透着一個狠字,快如疾風閃電的進攻打的很是熱鬧。虎子則以穩準狠兼備的散手應對。以慢打快,用蜘蛛網般的拳意收縮呼天寶的空間,綿密緊貼的拳意越打越慢,牢牢拖住了呼天寶的手腳。呼天寶只能被動的隨着他的節奏走,把個剛、柔、輕、靈、巧的猴拳越耍越慢,越耍需要的力道越大,到最後終於被迫變招熊拳,試圖衝破虎子的蛛網。虎子見他徹底慢下來,節奏也被破了,也突然變招耍起了硬猴拳,猴筋鋼骨短馬硬橋,束、抓、甩、刁、拿、扣、纏、蹬、踹。綿密的蛛網拳意由粘化爲跟,緊緊糾纏住呼天寶,就是不跟他硬碰硬。打到現在明眼人已經不難看出呼天寶以露敗相。
危急時刻,好一個魔猴呼天寶,但見他突然猛的一收腹,吐氣開聲吼出一記聲打,呔!虎子被震的血氣上涌,心神一動,拳腳爲之稍鬆,呼天寶藉機猛然變招,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反守爲攻。虎子想不到呼天寶居然也會聲打絕技,一時不查才失去先手,但他畢竟年輕實力更勝一籌,更何況聲打也是虎子的拿手好戲,豈能讓呼天寶一人專美於前。呼天寶一招奪回先機,氣脈卻因發出這一記聲打後出現瞬間紊亂。虎子轉瞬間就還了他三記聲打,吼!吼!吼!巨拳緊隨聲音而至,呼天寶被連續的聲音打擊震動的氣血翻涌,拿捏不住拳意,招數瞬間散亂,再無招架之力。虎子巨大的拳頭幾乎要打中他的頭部的時候,冷不防一旁竄出一人,迎着虎子拳頭擊出一拳,同時另一隻手拖了呼天寶轉身就走。虎子跟此人重重對了一拳,只覺得拳頭微微發麻。那人出手倉促又意在救人,這一拳已吃了點暗虧,拽上呼天寶頭也不回的跑個無影無蹤。
此時葉皓東和剛子也來到外頭。看着那人帶着呼天寶離去的背影,讚道:“好一頭長髮飄飄,這孫子的賣相可不賴。”虎子收了架勢來到他面前,“剛纔跑的那個人剛哥都留不住?”葉皓東搖搖頭,“沒那必要,那東西實際作用有限,咱們手上又都有副本,他拿走了也不會對大局產生多大影響,順藤摸瓜早晚還能抓住老丫挺的小辮子。”
晚間的時候,那個李虎丘去而復返,腳步略顯虛浮,口鼻中血跡猶存,扔下一個小包就走了。葉皓東和剛子挽留不住,把包打開一看,正是白天他拿走的東西。葉皓東恍然大悟,“他從咱們手裡偷走東西是爲了替董前輩還人情債,又偷回來交給咱們則是爲了給我一個交代,此人夠交!”剛子道:“他好像受了傷,不知道是什麼人傷的。”
高宅。高一方正在大發雷霆,一旁的勤務兵戰戰兢兢替他包紮胸前傷口。瘋秀才尹懷青手上纏着繃帶,一臉陰鬱在一旁坐着。高一凡滿臉憂色,問:“這個李虎丘不是你請回來偷姓葉的東西的嗎?怎麼得手了又搶起咱們了?老二你估計他是想要一筆錢呢還是有別的意思?”
“不管他想幹什麼,總之這個仇是結定了,多謝尹兄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出手攔了一下,我今天就死在那小子第二把飛刀之下了,這小子中了我一拳,肯定得受傷,可惜咱們這裡沒人腳底下功夫比他強,還是讓他跑了。”高一方長長吐出一口悶氣,又道:“東西就算回到葉皓東手中也無妨,一時半會兒他指着那東西要挾咱們,我估計他暫時不會上交中紀委,咱們就還有緩衝的時間,趁現在要多找人幫忙,到時候跟他打一場擂臺比武,賭注就是他拿走的那些東西,他急於給楊大彪一個機會跟我決戰,一定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