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三人正“僵持”着,松果的一聲狗叫打破了沉默。
原來是看到有陌生人站在了門口。
“大少爺!”
藍永收起臉上的笑容,雙手插在褲袋裡,向管家走去。
“什麼事?”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告訴夫人,我們馬上下去。”
“是!大少爺!”
管家走後,藍羽又纏着閆夏問剛纔的問題。
“所以姐姐是答應今晚陪我睡覺了嗎?”
“不可能!”藍永搶先一步回答。
“爲什麼?”藍羽癟着嘴問他。
“你過來!我告訴你!”藍永面帶微笑地朝他揮手,閆夏總覺得他不懷好意。
果然,藍羽毫無防備地靠近他,剛走近就被藍永一把抓住,輕輕鬆鬆扛到了肩上。藍永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說:“臭小子!今晚哥哥陪你睡!”
“不要!我纔不要哥哥!”藍羽胡亂蹬腳,掙扎着。
“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小傢伙!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哥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嗚啊啊~姐姐救我~”
三人的打鬧聲、笑聲迴盪在長長的走廊裡,宇文子玉正在用餐廳等着他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臉上不自覺地浮現了欣慰的笑容。這個家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享用完晚餐過後,四人還一起看了電視,客廳裡的歡聲笑語不斷,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睡覺的時間。
閆夏回到自己房裡泡了有生以來最奢侈的一次澡,不摻一點水的純牛奶浴,她真是被那滿池的牛奶嚇了一跳,詢問僕人是怎麼回事,僕人回答說是夫人特別吩咐的,因爲牛奶浴有助於舒緩神經,有安神的功效。
心中不免感嘆,宇文子玉真是個善良的女人,對待她這麼一個交情尚淺的人都這麼細心、體貼,想必做她的家人更是幸福了!
曾經,她也有一個這樣的母親……不過也只是曾經擁有罷了……
已經快到十二點了,閆夏依然在大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不知是因爲認牀還是怎麼的,心裡堵得慌,又很是想媽媽。她乾脆翻身下牀,披上一條薄毯子,走到陽臺去吹吹晚風,或許能把心中的鬱結吹散。她趴在欄杆上,閉眼傾聽着院子裡所有的聲音。
有知了的叫聲,夜鶯的歌聲,還有晚風吹拂樹葉發出的簌簌聲。這個時間莊園的燈幾乎全都熄滅了,只剩下車行主道兩旁昏暗的地燈和噴泉池的燈還亮着。
那條道路通向那樽聖母瑪利亞的雕像,讓閆夏聯想起了天堂的光景。
閆夏正出神,左邊方向傳來一聲口哨聲,瞬間引起了閆夏的警覺。順着那聲音望去,藍永正站在隔壁屋的陽臺上,面對着她,笑着跟她揮手。
他們相隔了六、七米的距離,在夜色之中還是能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你睡不着?”藍永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能準確傳達進她耳朵裡。
因爲今夜實在是太安靜了。
“恩!”閆夏點頭,“你呢?”
“我掐指一算,你今晚肯定失眠,所以我來這裡等你啊!”
“是嗎?那我可真有一事想要請藍半仙替我算算!”
“請說!”
“我有一朋友,從小吧,這腦袋就不大好使,還整天幻想自己會算命,你幫我算算,他這輩子還有救沒有?”
“……”
“藍半仙,怎麼不說話了?藍半仙!”
藍永冷笑一聲,看着她說:“這位客官,你在那兒站好了千萬別動!”
“怎……怎麼了?”
“你給我等着!”
話音一落,藍永就氣沖沖地回了自己房間,閆夏等了一分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頓覺無趣,便也進屋裡去了。剛準備躺下繼續醞釀睡意,“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開門,是我!”
是藍永的聲音!閆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他開門去了,畢竟她膽子大,要真和藍永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贏呢!
房間裡只開了一盞牀頭燈,閆夏藉着微弱的燈光瞄見藍永手上提着一把吉他,心生疑惑。
“回牀上去!”藍永一邊說一邊把門關上。
“啊?”
“我叫你回牀上去躺好!”藍永推着她往牀的方向走,等她躺好了,自己就拿了個凳
子過來,坐在牀邊,二郎腿一翹,吉他往腿上那麼一放,就算是準備就位了。
“你不會是要大半夜地彈吉他吧?”閆夏皺着眉頭,露出詫異的表情。
“你不是睡不着嗎?彈首催眠曲給你聽。”
“這樣不好吧……會把別人吵醒的!小羽呢?睡着了嗎?”
“恩!你放心,我家的隔音好得很。”
“真的?”
“我開始了!”
藍永說完,纖細好看的手指輕輕撥起琴絃,木吉他獨有的清澈、空靈之音在整個房間裡迴盪。
《卡農》是藍永最喜歡的曲目,對閆夏來說也一樣。
夢幻般的音符在藍永的手指尖跳動,閆夏情不自禁地閉上眼聆聽,雙手擱在被子外,指尖也一起打着節拍。她的心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原本躁動不安的心慢慢靜了下來,帶着這把美妙的琴聲進入了夢鄉。
一曲終了,藍永輕輕地把吉他拿起,生怕發出些微響動吵醒牀上的小美人兒。角落裡的松果跑到他的身邊,開心地衝他搖尾巴。
“噓!”藍永彎下腰對松果說,“你的主人才睡着,千萬別把她吵醒了!你也快回去睡覺吧!”
松果蹭了兩下他的腿,就聽話地回自己窩裡趴着了,眼神卻還注視着這邊。
藍永看見閆夏臉上平和的神情,也就心安了。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放慢了動作,坐到了閆夏的身邊,牀墊因這邊的重量塌陷,使閆夏的臉更加清晰可見了。藍永一手撐在牀上。緩緩勾下身去,在她額頭上留下了久違的晚安吻。
“晚安!”
藍永悄悄地離開了,就如他根本沒有來過一樣。只有那把仍留在原地的椅子,能證明他來過這裡,爲他心愛的女孩彈奏了一曲,助她安睡。
第二天一早,藍永奪門而入,把正呼呼大睡的閆夏拎了起來。
“閆夏!快起來!”
“恩?怎麼了?”閆夏閉着眼睛咕噥道,“地震了?”
藍永拽着她的兩條胳膊可勁兒搖。
“起來陪我晨練!”
閆夏艱難地睜開眼睛,藍永的輪廓隱隱約約在她眼前浮現。要不是她現在剛睡醒沒力氣,她早就一腳把這個人踹下牀了!
晨練?什麼鬼?我閆夏從來不晨練!
“讓我再睡會兒吧……我已經很久沒睡這麼舒服了……”
“不行!”藍永打了一個響指,就進來幾個女僕在牀邊一字排開,順便還推了一整排衣服進來。
“限你們十分鐘之內把她收拾好了帶下來。”
“是!大少爺!”
女僕們整齊劃一的響亮應答聲又把閆夏的睡意趕走一半。
十分鐘後,閆夏身着運動服站在藍永對面,那雙眼睛凌厲得像是對面這人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聽說你對我家女僕動手了?”
“我最討厭陌生人碰我!”
“我可是將要替你賠一大筆工傷費的人,你卻拿這種眼神看着我,好像不應該吧?”
閆夏冷笑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腳和脖子,骨節摩擦之間發出清脆的聲響:“要跟我晨練是嗎?打一架也是不錯的方法!”
“NO!NO!NO!”藍永突然轉換爲可愛畫風,搖着手指說,“今天我們要做既文明又環保的晨練人!”
正當時,兩個僕人一人推着一輛自行車來到了他們面前。
“我們騎騎單車就好,別整天想着打架,太暴力了!”
藍永接過閆夏送給他那輛自行車,長腿一跨坐了上去。
“這是我的?”閆夏指着另一輛白色自行車問,這長得跟藍永那輛一模一樣啊!
“廢話!”藍永踩着踏板一下就衝了出去,“有本事追上我,我就跟你打!”
藍永那臉上驕傲的笑給了閆夏最大的刺激,一把奪過自行車就追了上去,一邊追還一邊喊道:“有些人輸了可別哭!”
藍宅附近最棒的騎行地非高爾夫球場莫屬。這個高爾夫球場暫時算作藍家的私人球場,依山而建,有平緩的草地,也有微陡的山坡,還有人造湖,場內的泊油路是最適合騎行的。
清晨,草地因爲有了露水的滋潤,持續散發出青草獨有的香氣,很是令人心曠神怡。
閆夏還在藍永身後窮追不捨,額上已佈滿了細汗,奈何無論怎樣都追不上他。閆
夏心有不甘,索性另闢蹊徑,耍一點小滑頭!
她放緩了騎行的速度,在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摔跤的角度,力求把傷害降到最小,自行車越來越偏離,兩眼一閉,心一狠就往地上撲了個狗吃屎。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啊!”
閆夏的尖叫聲嚇得前方不遠處的藍永立馬剎車,面色凝重地快速跑向她。
“閆夏!閆夏你還好嗎?傷到哪兒了?”
閆夏心中偷笑,前一秒還是受傷疼痛的表情,下一秒就四肢一伸展,好像八爪魚似的把藍永牢牢粘住。
“哼哼!追上你了吧?”閆夏得意地笑,另一個人卻笑不出來!
“用這種方式贏,有必要嗎?”藍永冷冷地說。
“怎麼啦?生氣了?”閆夏訕訕地放開了禁錮他的手和腳,“兵不厭詐,才這點小招數就受不了啦?”
閆夏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附着的草屑,露水還打溼了衣服,緊貼在身上難受死了!藍永扭過身就走,閆夏跟了上去。藍永沒有回去找自己的車,而是走到了一片更寬敞的草地上。閆夏不知他意欲爲何,只能乖乖跟着。走出離公路有五十米遠,藍永才停了下來。
藍永轉身正對她,向後退了幾步,說:“來吧,你不是想打架嗎?”
“在這兒?”
“不然你還想回莊園打嗎?我願賭服輸,來吧!”
藍永靜待閆夏出招,閆夏愣了一會兒,她當時說打架只是起牀氣還沒消,這都過了這麼久了,誰願意跟他打架啊?可是既然自己都耍詐贏得了比賽,又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閆夏開始出招,藍永又只是閃躲,藍永被逼得不停往後退,退着退着腳下一個踩滑,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
“藍永!”閆夏驚呼一聲,猛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把他拉住,誰知藍永身體健碩,不但沒被拉回去,反倒是藍永把閆夏拉了下來!
藍永身後可是一坪長坡啊!
說時遲那時快,藍永在安全倒下之前竟還把閆夏護在了自己懷裡!於是兩人以相擁的姿勢,迅速地從坡頂滾到了坡底。十秒之後,慣性作用消失,兩人終於停了下來。
藍永以尷尬的姿勢把閆夏壓在身下,兩人同時愣了三秒之後,藍永率先做出動作。又翻了一個身,換做自己躺在草地上,閆夏趴在他身上。
此刻的閆夏整個人都傻住了!什麼情況啊?摔下來就算了,還翻個身是要鬧哪樣啊?
藍永注意到了她不解的眼神,故而解釋到:“草地上有溼氣。”
聽了他的解釋,閆夏差點暈厥在他身上,當然,現實是她絕對不能這樣做!她掙扎着要起來,卻被藍永抱得更緊了!
“現在體會到我剛纔的感受了吧?”
閆夏滿頭問號。
“明明我們都很在乎對方,卻要爲了一些不值得的小事傷害自己,傷害過後自己會痛,對方會更痛,不是嗎?”
閆夏突然醒悟,原來這一切都是藍永設計好的!
“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你這樣做是在間接性地傷害我你知不知道?”
閆夏不知該如何迴應,她只知道這樣的姿勢再維持下去,她就要窒息了!然而,藍永不但不放人,還把她的腦袋按到了自己的胸上!!!
閆夏的耳朵緊貼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也好快啊……
“回答我!”
“啊?……”
“剛纔我說的你聽進去沒有?”
“嗯……”
“那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你能先放開我麼?”
“你先答應我再提要求!”
“知道啦……答應你就是了……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藍永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過後,便沒了聲響,手上也不肯鬆開,閆夏一開始心裡還是拒絕的。後來心跳頻率恢復了正常,她的頭腦也清醒了些。
她暗示自己:沒什麼!這只是朋友之間的打鬧和友誼的擁抱而已!我又不可能愛上他!隨他抱好了,就當是剛纔耍性子的補償!畢竟藍永是個小氣的朋友!
夏日的陽光在這個時候開始照耀大地,方纔還躲在烏雲裡,這一會兒就突然晴空萬里了!陽光傾灑在閆夏身上。把她的衣服曬乾了,曬得她的心也暖暖的。
她會永遠記得那句話:不要傷害自己,因爲那樣做就等於傷害了她最在乎的人——藍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