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安琳用沙啞的喉嚨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卻讓泰柯茂像捱了晴天霹靂一般。
泰柯茂頓時明白了,如果真的深愛一個人的話,眼裡就只看得見那個人了。而自己,就是安琳看不見的某人。他知道自己道歉與否她也不會在乎的,因爲她在乎的從來不是自己。自己能做的最後一點事,大概就是替他照顧好她吧?就允許自己最後陪在她身邊一次,直到她的病痊癒。
泰柯茂擰了熱毛巾給安琳敷上,自己就衝出去買藥。回來後就熬了粥給她吃,然後餵了藥。泰柯茂忙得滿身大汗,自己還是第一次這麼照顧別人呢,雖然事情都忙完了,卻也惹了不少麻煩。
買藥的路上因爲着急撞到了騎單車送牛奶的大叔,賠禮道歉了半天才得到了大叔的原諒。煮粥的時候又不知道該放多少水才行,要麼糊了要麼稀了,最後還是打電話給媽媽求救才勉強煮好了。也從沒喂人吃過東西,手忙腳亂灑得到處都是。又翻箱倒櫃找來了新的棉被給安琳換上。
忙活了半天,天也黑了,自己終於可以坐下來休息了。
“南!”
“怎麼沒睡?很不舒服嗎?去醫院吧?”泰柯茂一咕嚕地念叨了一堆,安琳只是虛弱地笑着看着他。
泰柯茂第一次看見這樣子的安琳。這樣子的安琳,讓自己如何能忘了她。
“我好多了!別擔心了!”
“那就好!”泰柯茂就這麼看着安琳,安琳也看着泰柯茂,讓泰柯茂有些害羞。“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待會兒伯父伯母就該回來了吧?”
“南!別走!”安琳從被窩裡伸出手拉住了他,“爸媽出去旅遊了,一個月之後纔回來。”
“這樣啊!那我不走了!你快休息吧!明早起來病就該好了。”
“嗯!晚安!”
“晚安!”
泰柯茂動了壞心眼,反正安琳把自己認作男朋友了,那就做男朋友應該做的事吧!泰柯茂吻了她的額頭,她也幸福地閉上眼睡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閒下來認真看看安琳的房間。房間裡的相框牆,全是安琳和一個男生的合照。那個男生就是她的男朋友孟南。不得不說,孟南與安琳是很般配的。從這些照片裡,泰柯茂看見了更多自己沒見過的安琳。
泰柯茂再次坐在了安琳身邊,他認真地看着她,可能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安琳,我可能是愛上你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從對你的幻想開始。”
睡夢中的安琳把身子向泰柯茂這邊側着,像是在聽他說話。
“自從跟欣雨重逢後,她就老是講起你們的故事。我就開始幻想你是怎樣的一個人。直到那天在操場見到了你的本尊。”
“你比我想象中的漂亮,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有一種比外表更美的氣質。你撐着紅傘一個人坐在那兒,顯得特別的孤獨,可是那種孤獨又不停地吸引着我向你靠近。你說你在等他,我看的出你是幸福的,可是那種幸福也很哀傷。”
“或許是由於我是個畫
畫的,對情感捕捉得很細膩,可是爲何爲你複雜的情感而着迷,我也無從得知······”
泰柯茂正式退出了安琳的生活,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或許正如別人所說,無緣的人是不會再見的。所以他們大概是緣分盡了。
欣雨也一直躲着泰柯茂,她還無法接受自己建造了十幾年的愛情塔一秒崩塌的事實吧!
從秋天悄悄走到了冬天,城市開始下雪。雪花堆在地上,就像沉澱了世間萬物,也讓人不禁看開了些。
所以欣雨終於去找了泰柯茂。他們依然約在那家咖啡廳,其他的彷彿都沒變,只是看落葉變成了看雪景。
“你還喜歡琳嗎?”欣雨直接進入了主題。
“你還喜歡我嗎?”泰柯茂也說出了今天應邀的目的。
“不了!”欣雨平靜地說。
“我也不了!”泰柯茂也好像從叫安琳的黑魔法中被解救出來。
“你要繼續喜歡着她!”欣雨用堅定的雙眼注視着驚訝的泰柯茂,說出了這句自己思量了幾個月的話。
“欣雨,你在說什麼你知道嗎?”泰柯茂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你要繼續喜歡着安琳,喜歡她一輩子!愛她一輩子!”欣雨的語調漸漸高了起來,眼睛裡也在閃爍不停。
“欣雨,你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你別想不開啊!”泰柯茂真的很擔心欣雨會出事,難道是生了嚴重的病?還是準備拋棄生活了?這可不是當初他狠心這麼對她想要的結果。
“你去陪着她!既然你喜歡她的話。你不喜歡我,我還有很多人喜歡。我有爸爸媽媽,有很多朋友,我以後也可以找一個愛我的男朋友!但是安琳不可以!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可以!”
“你在說什麼啊?”泰柯茂聽得是一頭霧水,而對面坐着的欣雨已經是聲淚俱下了。
“安琳什麼都沒有,她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愛她的男朋友。”
“別胡說!她爸爸媽媽去旅遊也該回來了,她男朋友不是天天跟她一起吃飯嗎?”
“都是假的!都是安琳的幻想!”欣雨再也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欣雨的父母,在她讀初一的時候出去旅遊出了車禍,車子翻進了懸崖,就連屍體都是搜救隊找回來的。”
“怎麼可能?”泰柯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緊緊地扶住椅子,害怕自己會一個接受不了從椅子上摔下去。
“琳是不是告訴你,她的父母旅遊去了,一個月後就會回來?”
泰柯茂點點頭。
“那是她父母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已經六年了,她還一直堅信自己的父母一個月後會回來。”
“那她的男朋友呢?”
“孟南是在她父母出事之後出現的,他成了琳唯一的依賴,他把琳從悲傷中解救出來,並且全心全意地愛着她。可是,就在高二下學期,孟南被查出來是腦癌晚期,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可是他隱瞞着琳,他害怕琳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的傷痛。他悄悄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父母死了,孟南死了,可是
她還一直以爲他們活着!”泰柯茂難以置信地陳述着這樣的現實。
“琳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裡,那個世界裡有她的爸爸媽媽,有愛她的孟南,這麼多年,她就是靠這樣的幻想活到現在的。”
“爲什麼?爲什麼不讓她醒來?你爲什麼要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活了那麼多年?”
“你以爲是我想這樣的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安琳會承受不了的!她會活不下去的!我比你更愛她,難道我不想讓她變好嗎?”欣雨哭得很傷心,她是第一次向別人講述安琳的生活,沒想到這個故事講起來竟讓自己那麼痛心。
“對不起!”泰柯茂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臉,淚珠也漸漸落下。
“所以,泰柯茂,我求你!我求你陪在她身邊!代替孟南,她需要人陪,我希望你是那個人,我很放心能把安琳託付給你。你願意嗎?”
“我······”
安琳從不敢去孟南家,因爲那裡擺放着孟南的黑白照片。
安琳不喜歡看懸疑故事,可是孟南總喜歡講給她聽嚇唬她。
安琳喜歡吃孟南做的菜,一邊吃一邊被孟南罵作是母豬。
安琳每次和孟南看錄像帶笑得毫無形象時,就會被孟南翻白眼。
安琳失眠的時候就和孟南吵架,吵累了就安安靜靜地睡了。
安琳知道孟南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有錢的企業家,大學要讀金融學。
安琳的家很乾淨,因爲沒有人住。
聖誕節悄無聲息地來了,這一天到處都響着歡樂的音樂聲。
泰柯茂在白雪鋪滿的林蔭道堵住了安琳。
“我們一起過聖誕節!”泰柯茂開心地笑着,像個孩子一樣地笑着。
“神經病,你怎麼又出現了?”
“我是又出現了,可我不是神經病!”
“喂!沒看見我跟我男朋友正要出去約會嗎?要不要臉啊你!竟然還敢擋在這兒!”安琳雙手插着腰,儼然一副潑婦的樣子。
“哪兒啊?我怎麼沒看見你的男朋友?”泰柯茂東張西望地,像是真的在找人似的。
“你瞎子啊?就站我旁邊你看不見嗎?”安琳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邊。
“哦!孟南你好!我是泰柯茂!”泰柯茂伸出手與孟南握了握。
“你好!”孟南也笑着問候了泰柯茂。
“在天堂也過聖誕節嗎?”泰柯茂問孟南,孟南笑着點了點頭。
“南!你怎麼了?你幹嘛對那個神經病笑啊?”安琳站在一旁看着兩個男人很是無奈。
“孟南,我喜歡你女朋友,讓給我好了!”泰柯茂很不要臉地說。
“呵呵!”
“南!你還笑得出來?挖牆角的都挖你面前來了!”
“你男朋友都同意了,你就從了我唄!”泰柯茂說着還牽起了安琳的手。
“神經病!你們都是神經病!”安琳掙脫掉了兩人,向校門跑去。
孟南和泰柯茂在後面追着,這三個人,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吧!
(本章完)